第三百二十八章 陛下节哀
东京汴梁,皇城艮岳,早几年这里还叫万岁山,如今已然有了正名:艮岳。.。 艮岳在东京当真是大名鼎鼎,便是百姓经过皇城墙边,都能听见艮岳之中鹿鸣鹤唳。 如今的艮岳,比之几年前更加美轮美奂。走兽飞禽、奇‘花’异木只是点缀,亭台楼阁、瀑布飞泉才是美景,怪石嶙峋方才是‘精’髓。 艮岳已然是集中华几千年园林之‘精’髓,也是皇帝赵佶‘私’人之地,更是皇帝赵佶最为自豪的地方。 每日游玩一番艮岳寿山,看得新进的几株林木,观赏一下更为奇特的自然山石,拿起几支画笔,题上几首诗词,人生极乐,不过如此。 世人为何都想做这个皇帝,便是皇帝权利大到可以为所‘欲’为,尽情满足自身。 财‘色’太俗,配不上文人身份。好‘色’与‘床’底不起,误国误民。贪财于府库之中,劳民积怨。 赵佶以为,纵情于世间难寻之山水园林,谱出宁静淡雅之美妙乐音,画出怡人心境之高尚之作,再来诗词佐上几杯小酒。此乃身为一个皇帝应该有的洁身自好,有这般皇帝,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今日赵佶在这艮岳之中,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面前童贯更把身形躬得几近九十度。 只听赵佶声音陡然而起,喝道:“我大宋之地,如何有这般凶贼?当朝太尉亲征,竟然战死当场,叫朕如何面对这天下黎民百姓?” “陛下节哀!”童贯躬身低头不起,只听赵佶发怒,心中也是知道,等皇帝发完怒之后方能开口说正事。 “你让朕节哀,如何节哀?高俅忠心耿耿多年,当初我为端王之时,不过一个闲散小王,皇位压根也与朕无缘,那时高俅便伺候在旁,尽心尽力,鞍前马后从无一点差池。如今朕做了皇帝,身边多是巴结小人,哪里还有高俅那般忠心耿耿之人。失了高俅,如失一臂,疼彻心扉!如何节哀?”赵佶站起身来,越说越是‘激’动。 赵佶当这个皇帝,也是走了运气。赵佶的父亲神宗去世的时候,本是赵佶的哥哥哲宗赵煦继位。赵煦九岁继位,当了十五年皇帝。按理说这皇位也没有赵佶什么事情。 奈何这赵煦是个短命鬼,二十四岁一场病就一命呜呼了,赵佶因为有文才,糊里糊涂当了这个皇帝。 “陛下,高太尉忠良贤德,众人皆知,此番遭遇不测,实在是国家之损失,臣心中也是痛心疾首,天妒英才啊!”童贯一脸的悲痛,似哭未哭。 “天妒英才?哪里是天妒英才,如今我大宋盛世,居者有屋,耕者有田。百姓安居乐业,却是还有这些好吃懒做者聚众为匪,实在是天怒人怨。起初高俅来与朕辞别,朕便与他说不需亲自前往,高俅一心为公,亲身上阵,方才有此劫难。若是当初朕不允此事,岂有今日。呜呼哀哉。。。”赵佶对着高俅,实在是感情深厚,便是这般事情,还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扯。似乎是自己害了高俅丧命一般。 童贯听得此言,站起身来,一脸气愤,开口怒道:“陛下,此仇必报,高太尉如此贤良之臣,栋梁之才,却是被匪寇偷袭而死。是可忍孰不可忍,微臣请旨,率兵征之,必然为高太尉报得大仇!” 赵佶看得童贯模样,心中似乎好受了一点,开口道:“童贯,着你领十万大军征之,一定要把梁山贼寇杀得一个不留,以慰高俅在天之灵!” 童贯听言一愣,这皇帝开口就是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去剿一个山匪,这官家当真是不通兵事啊。当初远征西夏,禁军厢军加上民夫也没有凑够十万大军。如今为高俅报仇,开口便是十万大军。 真要出个十万大军,这钱粮军饷就是天文数字。便是童贯谋划攻辽之战,也不过想要一个十万大军。 “陛下,哪里需要十万,便是一万即可,若是破不得这梁山,臣提头回东京。”童贯信誓旦旦下了这军令状。 赵佶听言,脸上已然就是感动,上前抓住童贯手臂,开口说道:“童贯,你也是宫中老人,忠心耿耿多年,此番定要为高俅报得大仇,不负高俅同殿为臣一场,也不负你我君臣恩情。” 童贯听言连忙大拜,便是当年出征西夏,皇帝也未如此语重心长与童贯说过一番话语,答道:“臣必然不负陛下嘱托,一定大破梁山,把反贼一网打尽。” “好,且饮此杯!”赵佶已然化悲愤为力量,端起自己的金杯送到童贯面前,脸上的悲愤去了大半,唯有一脸的坚定与复仇的怒火。 童贯受宠若惊,接过皇帝赵佶的杯子,一饮而下。连忙又把杯子双手托起,递还给赵佶。 赵佶接过金杯,口中还道:“那晁盖宋江之流,若是捉了活口,一定送到东京来与朕瞧瞧。” “遵旨!” 梁山之上,已然气氛高涨,热火朝天。便是在梁山脚下,都能闻到山寨之上的阵阵酒香。 宋江如今,已然声势冲天,这梁山之上,再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对之声。宋江之名,更是响彻河北山东,甚至响彻整个大宋朝。梁山更是天下匪类的圣地,江湖绿林之中的头一号。 酒宴连绵,宋江吴用也喝了不少。却是两人并不多喝,只是一起往里间来寻晁盖,此番官兵虽然退了,对外说是被梁山好汉们击溃,事实如何,两人心中也是有数。更有‘花’荣带回来的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两人哪里还能每日安心吃酒。 “两位哥哥,朱贵传信上山了,如今所有人多在议论,说我梁山把当朝太尉给杀了。此事已然传遍了江湖,朝廷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得多时肯定还有大军来讨。”吴用皱眉说道。 晁盖听言也是并不多言语,只是转头去看宋江。 宋江心中大恨,恨的自然是郑智,恨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便是这梁山杀高俅的事情,便是宋江心中头一等。只这一条,几乎就断了宋江的招安之路,断了宋江身居高位的仕途梦想。 “官兵不久必然还会再来,再来之时肯定兵马更多,如今我等必然要马上招揽各地好汉,增强实力,好应对官兵讨伐。只要再胜一次,想这朝廷也就不敢轻易与我等再开战端了。”宋江说道。 宋江就是要打仗,要打赢官兵,要打赢朝廷。打赢了才有资本谈判,打赢了才有高官厚禄。如今宋江感觉实在憋屈,招安之事,希望渺茫了不少,却是宋江心中还有那么一份念想。 吴用一直都猜得到宋江心中的念想,虽然了解得并不透彻,却是也有大致的感觉,开口问道:“公明哥哥,那高俅明明是郑智所杀,这郑智非要把罪名安在我梁山头上,此时我等也该有个计较,不得让那郑智如此轻易就脱了罪责。” “学究所言极是,我等也该在这江湖上放出言语,把郑智杀高俅之事放到江湖上与众人知晓,岂能让郑智那狗官这般轻松如愿。”宋江也觉得不能背下这么一个黑锅。
晁盖此时方才发言:“即便我们放出了这个消息,不说朝廷官府,便说这江湖之上又有几个人会信?一府经略去杀当朝太尉,便是傻子也不会相信的事情,只会以为是我等离间之计,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反不如就把这事情认了下来,此事本就是极为大的名头,认下此时,江湖好汉但凡有对朝廷官府不待见的,必然争相来投,也是发展我等势力的最佳噱头,认下也可。” 晁盖哪里管得宋江招安不招安的事情,更不知这宋江一心要做个什么大官。晁盖心中只觉得这事情歪打正着,认下也好,梁山反倒不吃亏。朝廷一定会再来征讨梁山,即便不认这个事情,朝廷大军还是回来。那还不如那这个事情化作招兵买马发展势力的有利噱头。 宋江听言,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此事不可。认不得,若是认了此事,我梁山必然就是朝廷心腹大患。” 晁盖抬眼去看宋江,开口反讽道:“不认此事,朝廷就会善罢甘休?” 吴用知道在认不认高俅之死的事情上两人分歧极大,也就不再多说这个话题。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自然也就会按照各自的办法去做。所以多说也是无益,宋江去传消息说郑智杀了高俅,晁盖去传消息说梁山杀了高俅。也只凭两人去做就是,台面上争吵实在没有好处。 吴用心思活络,连忙开口岔开话题道:“两位哥哥,说到招兵买马,我心中有一个极佳的人选,若是能把此人赚到梁山,我梁山必然更上一个台阶。” “学究说的是何人?”宋江连忙问道。 “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吴用答道。 宋江听言,连连点头道:“学究说的可是河北三绝卢俊义?此人若是能上我梁山入伙,那我梁山何止是上一个台阶。。。” 便是晁盖听言也是一惊,开口便道:“大名府卢员外在河北自然是大名鼎鼎、一呼百应。却是这卢员外豪富之家,哪里会上我梁山落草?” 吴用浅浅一笑,只道:“两位哥哥,我自有妙计,包这卢俊义上我梁山聚义。” 宋江听言大喜,开口与吴用道:“若是河北‘玉’麒麟能上梁山,我这第二把‘交’椅让给他也是无妨。” 宋江此言,自然是当面暗示吴用去把这个事情努力做成。至于第几把‘交’椅,对于宋江来说也是无所谓,不论是第二把‘交’椅还是第三把‘交’椅,宋江也稳稳握住了大权。 晁盖听言有些吃惊,心中莫名有些不快意,却是也不知道为何不快意,只道:“若是卢俊义上了梁山,不若把我这山寨之主的位置与了他也好!” 吴用又感受到了两人话语中的不对劲,连忙开口道:“那我且去试试,若是卢俊义当真上了梁山,坐个第三把‘交’椅正好。两位哥哥仁义无双,若是卢员外知晓了,必然也能感受得到诚意。此番邀请卢员外也一定能成功。” 倒是吴用心思活络,第三把‘交’椅便是吴用自己这把‘交’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