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绮礼，绮礼
尚未命名的钢铁了望台，在即将落成的拂晓，暂且称之为冬木中心大厦三十八层。建筑工事的工程已经过半，只剩外层还没有包装。这个今后将成为冬木市新都地面标志性建筑的复合高层商业大楼，现在还只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空架子，被夜空中的强风猛烈地吹着。 地上的街灯也好，天上的繁星也好，都显得那样的遥远与昏暗。就在这虚空之中，久宇舞弥单膝跪地一动不动，—直架在她肩膀上的带有夜视装置的AUC狙击枪，枪口支在她立起的左膝上。 “舞弥，那边情况怎么样？” 久宇舞弥的耳机中传来在地面上的切嗣询问的声音，双手都握着来福枪的舞弥把移动电话切换为耳机模式，解放出自己的双手。 “一直到最后三十二层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目标没有酒店中逃出。不过，那股从屋顶释放出的威压依旧锁定着我，英灵安然无恙。” 舞弥对着嘴边的麦克风简短地将自已所观察到的情报向切嗣汇报着。虽然刚刚目睹了一场毁灭性的破坏，可在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激动。 “准备撤离，对方拥有两位以上的Servant，这和原计划冲突。” 麦克风对面的声音令舞弥略感意外，本以为有着远坂宗主的协助，消灭那位Lancer应该是在轻松不过的工作。却未想到，那位时钟塔的来客居然同样拥有两位Servant。 在这里的监视任务结束了，舞弥将子弹从还没得到出场机会便任务结束的枪中取出，放入盒子中，然后狙击枪放回背上站起身来向下楼的楼梯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丝异常。 “——感觉很敏锐嘛，小姐。” 在停下脚步的舞弥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而冷峻的男声，那声音在空荡荡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中回响，叫人无法判断它的出处。与此同时，一股难以令人忽略的强悍杀气用了过来。 舞弥没有回答也没有出言询问。只是冷静地使用她那敏锐的直觉寻找着对方的位置，并将腰中的9mm口径手枪掏了出来。 “——哼，有这样的觉悟也好。” 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好似嘲笑一样地说道。而就在这时，有—个什么东西被从某个柱子的阴暗处扔到舞弥的脚下。 瞬间把枪口指向那东西的舞弥在发现被扔过来东西并没有危险后，又迅速地把枪口对准了扔出物体的位置。不过即便如此舞弥仍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被扔过来的东西。 是小动物的尸体。 蝙蝠，而且从这只蝙蝠的腹部带着一部CCD照相机来看，这应该是舞弥放出作为使魔的蝙蝠没错，这是被放置在冬木教会旁边，失去消息的那只。 身着漆黑的修道服，慢慢地从自己藏身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的男子是舞迷所认识的。那是，一位相当强大的敌人。 “言峰.绮礼……” 只见绮礼微微把视线转向外面——落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冬木凯悦酒店的位置。他呆呆地看了一会，接着长长地叹了 口气。 “即便是对付Master，也要将建筑物一起毁掉么？采用这种手段还能够算是魔术师吗？或者说，他本来就不应该算是魔术师呢？” 舞弥了然，言峰绮礼必然不清楚远坂宗主居然插手了。所以自然而然，便把酒店坍塌的责任盖到了切嗣的身上。这个男人……舞弥忽然有一些吃惊，他都知道了，他知道卫宫切嗣的事。就好像卫宫切嗣知道言峰绮礼—样。 “只有我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呢，小姐，你也说句话吧。本来应该代替你在这里的那个男人现在何处？” 速射的枪声响起。被称为军用弹的9mm口径的威力，虽然杀伤力不俗，但却还不够威胁。所以为了有效地杀伤对手，向腹部的三连射便是关键。当舞弥认定面前之人必须被杀掉后，她毫不犹豫地向对方发动致命的袭击。 但虽然如此，舞弥的子弹所击中的并不是修道服下的内脏，而是坚硬的混凝土地面。做出躲避的言峰绮礼的动作，以身为前代行者的资本，发挥出了超越子弹的速度。舞弥分明发现，对方绝对是在自己开枪之后才行动的。 “……一阶基因锁，开启！” 双目顿时变得一片茫然，久经沙场磨练，舞弥自然早就解开了那寻常魔术师都未曾涉及的基因锁。而也正因如此，她才堪堪躲开了言峰绮礼发动的攻击。 瞬间翻身躲避起来，双目盯在刚才她一直背靠着的柱子上面。就在舞弥的身后，赫然插在那柱子上面的利刃闪着寒冷的光芒。 黑键，圣堂教会代行者使用的兵刃。刀刃长达一米的薄刀让人联想到击剑所使用的武器，作为刀剑来说其剑柄非常的短。一般而言，代行者们都是将它作为投掷武器使用。由于那刀刃是激发了机关后由魔力生成，是以它的“开关”不过就是个把手罢了。也就是说，言峰绮礼那宽大的长袍里必然携带着大量此等锐利武器。 虽然是用手投出的武器。却拥有能够刺入钢筋混凝土威力，这还是在大结界的强悍压制之下做到的。舞弥瞧瞧地面，自己的9mm子弹都未在那地面上留下任何痕迹、毫无疑问，不管言峰绮礼是以体内魔元力做到这一点，还是纯粹依赖肌rou力量，他都是可怕的。 “身手不错嘛。相当敏捷呢。” 攻守逆转之后完全占据了主动位置的绮礼，充满悠闲地慢慢走过来说道。而在他的双手中再次多出一把黑键。黑键的长刃部分全部是由魔力构成的半实体，携带的时候只要拿着细小的剑柄部分即可。在绮礼那宽大的修道服之中究竟携带了多少黑键恐怕谁也不知道。 不，不对…… 谨慎地持着手中的枪械，在基因锁的辅助作用下，本就始终保持着冷静状态的舞弥深思起来。 如果言峰绮礼只是以魔元力做到这一点，那不足畏惧，只需要学会使用方法并勤加练习便可。但如果这当中有着肌rou的力量……二阶基因锁！？ 能将黑键穿入此时此刻的混凝土当中……这已经是英灵级的杀伤力了！ “怎么了舞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耳机里面传来切嗣的声音。口袋里的移动电话貌似还在跟地面上的切嗣保持着联系。可是现在的舞弥无法回答，因为言峰绮礼能够听到所有的声音。那恐怖的代行者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舞弥而是切嗣。 “怎么了？不寻求帮助吗？卫宫切嗣就在这附近不是吗？” 舞弥继续保持着开启基因锁的状态，虽然手中的武器并不能对敌人起到杀伤性作用，但此时此刻的她别无他选。黑色的身影开始迅速地于了望台内的水泥石柱间切换着，一枚枚子弹接二连三地向着言峰绮礼射了过去。 自然是附魔子弹没错，但舞弥手中的这份威力有限，而敌人更是以极度灵敏的动作闪躲着她发射出的子弹。事实上舞弥清楚，对方绝对可以迅速地将自己解决掉，而他之所以未如此作为的原因，必然是为了等待大鱼。 “久语舞弥，你稍等片刻，一会儿，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回来帮你。” 就在舞弥在各个石柱间躲闪之际，一个声音毫无症状地传递到了她的心中。若不是舞弥心志坚毅，说不定都会忽略掉这突兀的传话。 “……远坂？” 心中大定，舞弥在换了一个弹夹后，继续向着那无法命中的敌人射出更多的子弹。 而在此同时，言峰绮礼的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不能把她杀掉，最好能够将她活捉。总之只要能够让她说话就行，即使把她的手脚打断也没关系。反正只是个开启了一阶基因锁的女人，就算子弹射得再准，面对自己能够音障级的闪躲能力也是无用。 而在那之后，就只需要等待卫宫切嗣上门了。 嘴角勾起一道邪恶的微笑，在心里做出冷酷的判断之后，言峰绮礼决定发动致命攻击。 “愉悦啊！愉悦！” 但是阻挡言峰绮礼的是他意料之外的妨碍，在他与猎物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不过，也有点不同。 同样的僧衣，亦或者说是修道服。同样的身高，同时还有身材。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是略显成熟。看着眼前这位似乎是年级放大版的自己，言峰绮礼愕然了。 “愉悦啊！愉悦！” 不同点有三个，除去略显成熟的容貌外，面前这人的头发稍微长了点，而且眼睛里闪耀着白色的光芒。再就是，他似乎过于兴奋了。 “……你是谁？” 看到言峰绮礼找到了新的目标，舞弥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悄悄地躲到了一旁。 “我是你啊！绮礼！我就是你！在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之后，在历经千难万险之后，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到言峰绮礼一脸愕然，看到那个神秘人一脸狂热，舞弥心中不断地产生了滑稽的感觉。她并不清楚远坂宗主究竟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奇葩，但看到一个成熟般的言峰绮礼一脸狂热地望着一个年轻版的他，而两人偏偏从客观上讲又的确蛮帅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只见言峰绮礼年轻版一脸愤怒与纠结地从修道服内掏出两把黑键，强悍的兵刃以rou眼难见的速度被抛射了出去。尽管舞弥依旧维持着基因锁的状态，但也只能勉强瞧见那黑色的光影一闪而过。 同样是一道黑影一闪，仅仅十多米的距离，那位明显年长的言峰绮礼同样以飞快的速度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舞弥，什么情况？” 便在那位双眼满是白光的绮礼同样不断地掏出黑键时，舞弥那里又一次响起了切嗣的声音。 “……言峰绮礼向我发动袭击，随后，……另一位言峰绮礼与其交战。” “……哦，你赶紧撤吧。” 这似乎是远坂宗主搞出的把戏，舞弥是如此认为的。看到两位神父一个兴奋一个气愤地对战了起来，她翻身便跃下了了望塔。 而与此同时，绮礼简直快要被这个神经质的古怪敌人逼疯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冒充我的形象！” 二阶基因锁开启，黑键的抛掷用时已高达每发零点一秒。自然，考虑到僧衣内的黑键储量有限，他并没有疯狂地将射速提高到十枚一枚。 头发稍微长一些，从容貌上来看似乎年长了十岁左右。这个顶着绮礼脸的敌人居然同样有着二阶基因锁的实力，光看那绷起的僧衣便足以辨认。而同样令绮礼感到惊愕与气愤的是，对方居然还真就是以黑键作为武器，并且明显使用的极度娴熟。 作为圣堂教会代行者的基本装备之一的黑键，虽然威力不俗但其使用起来非常困难，能够熟练运用其威力的必须是手法相当高强的达人。而如此稀有的高手，不仅被现在被绮礼给碰上了，更是还易容成自己…… 易容，还是差不多十年后！？ 言峰绮礼双手握着黑键，丝毫不敢懈怠地紧盯着对方的行动。只见那个冒牌货以飞快地速度在这并不十分宽敞的了望塔内腾挪着，瞬间加速的已然达到了音速的二分之一以上。不过尽管如此，言峰绮礼却依旧可以牢牢地锁定对方的身影。也就是说，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太大。 黑键精准无比地向着对方投掷而去，而对方也在不断地向着自己投掷黑键。言峰绮礼对于这种战术完全相同的、旗鼓相当的作战感到厌恶，因为对方的一切一切都是模仿于自己的战斗风格。 “莫不是……他一直处于三阶基因锁的状态下？” 当双方发射的黑键将对方发射来的黑键击落在地时，言峰绮礼不由得不如此想到。 然而他人，一股将视线完全阻挡住的浓密烟雾忽然出现，混合着化学反应的刺激性气味冲进他的鼻子里。 “烟幕！？” 若是言峰绮礼有过研究，就会知道这是军用携带烟雾弹所放出的烟幕。双手握着黑键，丝毫不敢懈怠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等待着烟雾的散去。暴露在强风之内的大厦之中，浓密的烟雾只经过几秒钟便散去了。 “……逃了？” 只有自己—个人，发现在这无人的建筑中只剩下自己之后的绮礼，哼了一声将黑键收回。他并没有继续上追赶的意思。他从地上拾起烟雾全部放完的烟雾弹检查起来这是美国装备的手投型号，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不过是只要有一定的门路任何人都能够搞到的东西。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