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逢
伊利尔最终在园林场的一个木屋中，找到了詹妮思。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伊利尔就看到一幅让他张目欲裂的情景。詹妮思站在一张桌子前，侧身对着门口，手腕放在一个高脚杯上，鲜红色的液体就从白皙的皓腕上流了下来。柔弱的身子有些摇晃，却不能将手从杯子上拿开…… 两步冲上去，“詹妮思！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伊利尔一把抓住詹妮思的手腕，大声喝问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詹妮思可能被吸血鬼精神控制了…… “不行……伊利尔……我必须准备好红酒……等山姆回来……” 虽然已经摇摇欲坠，虽然一点力量也没有，虽然声音里带着nongnong的哭腔……但是她的眼睛，依然盯着桌子上的杯子，柔柔的手臂，努力的往那边递着……血顺她的着手臂，流到伊利尔的肩膀上，再次浸湿了因染血而硬化的衣服…… “不是这样的！詹妮思，你醒醒！那个吸血鬼已经被俘虏，它再也回不来了！”伊利尔在她耳边如此吼着，却一点用也没有，詹妮思依旧喃喃着那几句，只是声音越来越低了…… 她太虚弱了，伊利尔甚至不敢尝试打昏她。 情急之下，伊利尔一手压住詹妮思手腕上的伤口，另一只手摸过桌子上的餐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 换手抓着詹妮思的伤口，将自己的手放在杯子上，鲜血就滴哒哒的流了出来……两个人的血液就如此混合在了一起…… “不要……伊利尔……不要……”詹妮思终于哭了出来，泪水冲掉脸上薄薄的灰尘，留下两道印痕……她想抓住伊利尔的手，却被伊利尔反手抱住，虚弱的她已经无力挣扎，只是低低的啜泣…… “没事了，詹妮思……没事了……”伊利尔低声的安慰着詹妮思，微微用力的搂住她的腰肢……此刻的她，如此柔弱……如此无助…… 伤口很快愈合，吸血鬼的血液还在工作。高脚杯里已经有七八分满的鲜血，还残留着伊利尔两人的体温……在昏暗的灯光里，散发着妖异的色泽…… 在詹妮思如同梦呓的哭腔中，伊利尔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詹妮思的父亲已经遇害……尸体连同伊利尔家的老房子，一同被那吸血鬼付之一炬……詹妮思则因为吸血鬼酷爱她的鲜血，被吸血鬼强行裹挟……为免一次吸取太多，失去再次品味的机会……吸血鬼命令她一次奉献一杯……它称这为血族的美酒……每天都要…… 伊利尔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手轻轻的拍打着詹妮思的脊背，一直到詹妮思情绪稳定，静静的睡着……听着耳边慢慢变均匀的鼻息，伊利尔的心也跟着平定下来，虽然今天发生的坏事不少，但总算不是最坏的结果…… 轻手轻脚的来到来到内间，将詹妮思轻轻的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薄毯，伊利尔就轻轻的退出了房间。他需要好好冥想一下，精神力匮乏产生的疲劳感，已经折磨他很久了…… 不幸的是，伊利尔今天冥想的很不顺利，平时很容易清空的杂念格外强大，让伊利尔很难进入到冥想状态。明明很需要冥想来回复精神，却怎么也不能进入状态，这种想睡睡不着的感觉，让伊利尔感无比煎熬…… 无奈之下，伊利尔只好起身，在屋子里翻找些食物和衣服。虽然找到的衣服都很宽大，显然是成年人的，并不合伊利尔的身，但总比已经结痂硬在身上的这身强。 用厨房里储备的水，将身上的血迹稍稍清洗，伊利尔也有些撑不住了。这种丛林中的木屋可没有沙发之类的东西，几张低矮的凳子又不够躺。 最后，伊利尔干脆把詹妮思往里面挤了挤，两人直接开始了第一次同床共枕的生活……虽然詹妮思没能发表意见，不过伊利尔觉得她不会介意的……这样想着，伊利尔也和衣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伊利尔醒的很早，身边的动静，弄醒了睡得并不踏实的他。 睁开眼睛，就看到詹妮思正用双手支起脑袋，静静的看着他。发丝微乱，低垂而下搭在伊利尔身上，碧绿色的眼眸中印着睡眼惺忪的他。只是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颊，和没有血色的唇，在晨曦中略显暗淡。 “早上好……”伊利尔声音有些干涩，伸手抓住詹妮思的一只胳膊，轻轻拽到眼前。上面数道新旧不一，又相隔不远的划痕，让伊利尔心中微痛。 “还疼么？”伊利尔轻声问着，注视着詹妮思的双眼，用另一只手拂过詹妮思的额头和脸颊，露出金色长发下精致小巧的耳朵，很漂亮。 “已经不疼了，”詹妮思注视伊利尔，对这个在自己身边醒来的人，她有太多想说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从在伊利尔家遇到那只吸血鬼，被强迫留带在身边，到父亲来找自己，却被吸血鬼杀死……再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被控制着去找伊利尔……她很担心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直到昨天听到伊利尔的消息，那时候，真的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被控制着返回这里的路上，她几乎流干了眼泪……想不通那吸血鬼为什么要找伊利尔…… “它为什么要找你？”轻轻将脑袋伏在伊利尔胸膛，虚弱的她，一只手无法支撑。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也可以冲淡心中的伤痛…… “它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我记得他。”沉默了一会，理清思绪，伊利尔决定告诉詹妮思大部分真相，虽然她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侥幸从它手下逃出一命，但是菲尔叔叔让我隐瞒真相，以免造成恐慌……我无法继续在那里生活，所以我选择离开了故乡，投奔我的叔叔……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追了过来，还连累了你……”用手搂住詹妮思，用力紧了紧，以表达自己的歉疚。 “这不怪你……”詹妮思闷声说着，伊利尔却发觉胸口衣襟有了两点湿热……伊利尔心中的愧疚和怜爱更加汹涌，让才十二岁的她面对这一切，何其残忍……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更需要力量，因为这里有以人为食的怪物！和超越凡尘的魔法…… 静静的抱着她，金色的头发披散着，看起来如同一只猫咪，“我让乔尔斯叔叔准备了房间，你就留在这里，好吗？我会照顾你，家那边你也没有亲人了，在这里我可以照顾你，保护你，好吗？” 用下巴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婆娑，伊利尔说出了他最终的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即使乔尔斯叔叔反对，也可以想其他办法，何况伊利尔不认为乔尔斯叔叔会在这件事上，和自己为难。 詹妮思哭的更厉害了，无声的抽泣，让伊利尔心中更加难受。他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他不愿她沉浸在这种伤痛之中，他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她将来的新家中去。 轻扶着詹妮思起来，她就如同猫咪一样伏在他的身上，不愿动弹。伊利尔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脚背上，就这么抱着她来到前厅，把她放在一把小椅子上，伊利尔开始检视工作。 詹妮思的衣服还算齐整，只是一夜过后，多了些褶皱，伊利尔自己穿着宽大的工作服，也算勉强凑合。将自己满是血迹的衣服用布包好，打理好不该留下的痕迹。伊利尔就决定离开了。 扶起詹妮思，伊利尔就打算带她回去，却发现詹妮思的脚步在门前站住了。 “不行，伊利尔，我不能离开这里，我必须等山姆回来……”詹妮思异常的精神状态，让伊利尔立马反应过来，是吸血鬼的精神控制！ 见鬼！怎么还没有解除？伊利尔不知道吸血鬼对詹妮思下的什么命令，但其中显然包括让詹妮思在这里等他回来的部分……而此刻伊利尔显然不能把她留在这里，这里是丛林工作者的办公用房间，留她在这并不安全。 “没事的，詹妮思，我已经俘虏了那只吸血鬼，不会有事的，跟我回家，好不好……”伊利尔轻声哄她，却没有作用，詹妮思的脚如同生了钉子，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伊利尔，对不起……”詹妮思无助的呢喃着，让伊利尔愈加心痛。 激奋之下，伊利尔用双手捧着詹妮思的小脸，双眼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吼道“詹妮思，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家！不要再管那只吸血鬼说了什么！你现在只需要在乎我说了什么！” 也许是声音太大，震到了她，又或许是伊利尔从来没有这样吼过她。詹妮思听到这些话后，眼神都有些呆滞，显得楚楚可怜。稍稍平复下来的伊利尔，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痛的把她拦在怀里。这只该死的吸血鬼，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生在这个世界上！ “詹妮思，你闭上眼睛，不要管自己在哪。你只需要想象你还待在这里，其他的交给我好吗？”伊利尔轻声在詹妮思耳边说着，出人意料，詹妮思微微点了点头。让伊利尔喜出望外，这样真的有效…… 还是垫着脚，伊利尔就这样抱着詹妮思走出了木门。也许是出了那个地方，控制就失效了，詹妮思也回复了正常，可以自己走路了，虽然脚步略显虚浮。 伊利尔两人，幸运的在路边遇到了泰米勒，他正带着运输物资的马车队返回镇子。见到伊利尔两人步行，就邀请他们上车。伊利尔大喜过望，詹妮思此刻正虚弱，泰米勒的邀请来的正是时候。 伊利尔给泰米勒解释说詹妮思是他的表妹，也是来投奔乔尔斯叔叔的，自己去接她，结果衣服湿了就借了一身。泰米勒也没细纠，于是两人就这么顺利回到了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