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临
“伊利尔！伊利尔？噢，我的天啊……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这简直太糟糕了……” 剧烈的晃动，伴随着一个稚嫩的童音，将彤辛从黑暗中唤醒……或者说是，伊利尔、吉尔伯特。 脑海里一片混杂，似乎是来自灵魂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要痛哼出声，但却只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鼻音…… “伊利尔，有个坏消息必须告诉你……”那个稚嫩的声音继续着，身体似乎被翻了个过来，脑袋枕在一处柔软的所在。 从凌乱的记忆中，彤辛知道了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名为詹妮思的少女，一个木匠的女儿。 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金发的女孩，正在努力尝试把他扶起，柔弱的肩膀，和因汗水而黏在额头上的金发，衬托出一张愈加白皙的小脸，焦急的目光注视着他。 “天呐……你流了好多血……你的脖子是怎么了？天啊……我们需要帮助……你等等，我去叫菲尔医生……” 紧张而慌乱的詹妮思，似乎有些被吓到了，就这么松开已经扶起一半的伊利尔，焦急的向外跑去。 而刚刚醒来的伊利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后脑勺与某坚硬所在亲密接触后，再次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似乎只有一段段记忆，能穿越时空，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翻腾。 把一切都变的光怪陆离…… 凌乱的杂物中，彤辛似乎在整理什么。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断被翻找出来，老旧的鼻烟壶，残破的罗盘，还有古怪的仿佛石化了的虫子，统统被彤辛整理出来。 医科大学毕业的他，没去大医院，也没去小诊所。在父母的撺掇下，竟然选择了给自己的舅姥爷，一个据说很厉害的老中医打下手。这件事，让知道他的老师和同学，皆叹惋不以。 但彤辛依然故我。直到前天，一场万恶的车祸不请自来。就有了彤辛在这里整理舅姥爷的遗物…… 在乱七八糟的一堆中，一塌用兽筋装订在一起的羊皮质物品，吸引了彤辛的注意。上面奇异的点线状黑纹，和意义不明的排列方式，似乎有玄奥的意义藏于其中…… 难道是某种失落的文字……？ 记忆又是一阵翻涌……那是一种贯穿灵魂的灼热和巨痛，似乎是睡梦中被投身火海，火焰婉若游龙般在身上蜿蜒，带来更大的痛苦，但却扑之不灭…… 仿佛有什么痕迹被留在了身上……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波波的痛苦无比真实。煎熬中，意识再次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似乎被什么人从正面抱起，颈部传来的麻痒，大脑缺氧的眩晕，和耳边听到的啧啧的吸吮声，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恐惧。 让他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抵抗中，膝盖好像重重顶到了某个柔软的地方，其中两个触感略硬的坨状物……在与膝盖骨的对抗中……似乎碎了……？ 然后就是骇人听闻的厉嚎，身体被重重的抛到了地上…… 艰难的爬起，深入骨髓的恐惧下，他不管不顾的拼命奔逃。剧烈的运动中，纤小的手掌根本捂不住颈部涌出的鲜血……一阵阵的眩晕不停袭来…… “忘记今晚的事情！在你家中等我！该死的杂种，等我追回我的戒指，再来好好伺候你！滚！小杂毛！”闪电般的黑影出现在身前，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瞬间占据了他的视野……仿佛圣旨的声音，随后映入脑海……不，那不是圣旨，那就是我的意志…… 接着一阵血腥的味道，伴随一只胳膊被带进他嘴里，被动的吞咽了少许……就下意识的跌撞着离开，走向了记忆中的某个方向…… 就这样，他的意识终于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利尔再次苏醒了过来，睁眼看到的是老旧的房顶。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也让伊利尔清醒了不少。 脑海中翻滚的记忆已经平定，身上的血迹也被清洗过了，似乎没有什么伤痕，只是依旧有些酸软无力。 那些记忆让伊利尔、吉尔伯特不敢相信，或者说是彤辛。总之就是现在这个正躺在床上的，只有一米三上下男孩。 虽然作为成年人的彤辛接受能力会强一些，但是那个吸血，并大约能够催眠人类的怪物，并不在接受范围之内。我这是在火灾中穿越了么……？ 彤辛很迷茫，这是什么鸟世界，这种怪物也有？传说中的吸血鬼？从伊利尔的记忆中，他知道现在是1858年，可怜的伊利尔才12岁。 就在昨天，一家人在户外散步时，厄运降临了，模糊中一道黑影袭击了他们。先是父亲，然后是尖叫的母亲，最后是自己…… 侥幸也好，天意也好，自己活下来了…… 自己应该是顶到他的小弟弟了吧……？伊利尔嘴角扯动一下，还真是幸运啊……不过无论作为伊利尔，还是做为彤辛，他都在最近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连自己也出了一些问题，这样都能算幸运的话，他此生，恐怕不会有不幸的时刻了。 自己大概是在火灾中穿越了吧？我的天额，为什么是一个妖魔横行的世界？真是坑爹，父母养了这么些年，还没好好孝顺一下，就这么穿了…… 本来自己还要给师傅披麻戴孝的，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他一起下葬了……火灾中的自己，恐怕是化成飞灰了吧…… 这个世界就更扯了，说不定哪天就喂吸血鬼了，麻痹的，这真是一个忧伤的故事…… 就在伊利尔，或者说彤辛思绪纷飞的时候，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你醒了，小吉尔伯特”说着就走向床榻。 这应该就是菲尔医生吧？以前的伊利尔非常不喜欢见到他，那总意味着他需要吃药什么的。但此刻，却给新生的伊利尔一种亲切感，和一点安全感。 “菲尔医生……”伊利尔叫了一声，“我这是怎了……？还有我父母呢……他们在哪里？” 声音有些惶恐和焦虑，但伊利尔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很关心这个，虽然他知道答案，身体却有些不由控制。 “不要着急，你现在很安全，可怜的小吉尔伯特……”菲尔医生抚了抚伊利尔的头发，继续说道“在回答你之前，我需要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诚实的告诉叔叔，知道吗？” 拉过来一张椅子，菲尔很自然的坐下，略显严肃的注视着坐起来的伊利尔。 “那么首先，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想你应该是和你父母在一起的。” 这句话显然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伊利尔带着恐惧的神色，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个怪物，菲尔医生。那是吸血鬼，他咬了我，我听到了吸血的声音……”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伊利尔下意识的用手抚上脖颈，但平滑的触感让他一愣，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伤疤。 菲尔医生沉默了，仿佛在消化伊利尔所说的东西。神情严肃而凝重，沉思片刻后，菲尔医生才开口， “伊利尔，昨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只是一起动物袭击事件，一只路过的熊，袭击了你和你的家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为什么……菲尔医生？那真的是一只吸血鬼！我亲眼所见……”伊利尔回过神，有些激动的反驳道。做为成人的彤辛，当然能猜到一些缘由，但还是情不自禁，因为那感情，确实是由心而发。 菲尔医生身体前倾，凑近伊利尔，温和的说到“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害怕，但我们不需要更多的人传染这种恐惧。” 用手抚了抚伊利尔凌乱的头发“你还小，还不能理解，对事情的发生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只能尽力降低影响，让那些有能力的人去处理。” 双手搭在小伊利尔的肩上，四目相对，菲尔认真的说“相信我，我们不会让这些怪物猖狂太久的，我以你爸爸同学的名义保证。但在此之前，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胸中的激愤渐渐平复，伊利尔毕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抿着嘴沉默着，他明白这应该是一种保护措施，以免让更多普通人陷入恐慌，那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但似乎变成一个孩子后，情绪也一起变得任性起来，加上对陌生世界的惶恐，才让他的理智，不能正常发挥作用。 过了好一会，伊利尔才慢慢平静下来。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就抱住了这个关切凝视着自己的人。 强忍着鼻间的酸涩，那啥你特么要是敢流出来，信不信劳资打你！ 我特么只是觉得这件白大褂比较亲切，我绝不是软弱的只会哭泣的人！……伊利尔心中如此嘀咕着，意识却渐渐的模糊了…… 伊利尔在菲尔医生的诊所住了两周，期间只有詹妮思过来看望他，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让有着成人灵魂的伊利尔心情好了一些。 然后菲尔医生就告诉他，已经帮他联系到了他的叔叔，乔尔斯、吉尔伯特。他表示非常愿意收留这个失去了父母的侄儿，对吸血鬼依然留有恐惧的伊利尔，在略微考虑后，就决定去投奔自己的叔叔。 也许新的环境有助于适应这个世界，不用应付太多熟悉原本伊利尔的人，彤辛如此想。而且那个吸血鬼说的，找到什么戒指就来找他伊利尔并没有忘记。 收拾好自己能用到的东西，带上一张父母的合影做为遗物。存款什么的他不清楚，表面上看，留给他的就是这座有些历史的老房子而已。把它托付给詹妮思的父亲，一位善良的老木匠照看，伊利尔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最终，伊利尔就这样离开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朋友为他送别，并拒绝了菲尔医生找人送他的建议。只有小詹妮思对伊利尔的离开感到非常难过。 看着对自己的背影挥泪依别的小姑娘，伊利尔觉得是不是原来的小伊利尔对人家做了什么……但显然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印象啊…… 不是很摸得着头脑的伊利尔，决定不去想了。缘来不惧，缘去不留，何况是在这太过稚嫩的年岁？ 独自带着大包小包，他便踏上了去找叔叔乔尔斯、吉尔伯特的旅途。需要想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最重要的是，决定好应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已经离开的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没多久，一些奇怪的人找到了菲尔医生，想带走伊利尔，去参加什么猎人训练。并表示有他这样童年遭遇，只要没死，基本都成长为王牌猎人了。 但菲尔医生拒绝了，并要求他们撤销追踪伊利尔的计划。至于具体原因，就不是这些小喽喽可以知道的了。总之，伊利尔顺利的离开了这里，他将迎来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