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收藏生心魔 商战传硝烟
“好哇，沐雨，你变着方儿欺负我。”唐风说话的时候就要动手。 “别闹了，正在做生意呢。”林沐雨对唐风说道：“真的，我看了那东西，觉得挺老的，应该有上千年的历史，虽然不可能是大熊猫，也应该是扬子鳄的级别吧。” 唐风说道：“越像国宝的东西就越假，你也不想想，一老太太哪来的国宝？”虽然历朝历代都有珍贵的文物传世，但改朝换代的时候总会被旧朝拿走一批，新朝还会毁掉一批，再加上近代被掠夺的那一大批，剩下的其实没多少。解放后出现的国宝级文物几乎都是出土文物的，改革开放之后，各地都在大兴土木，该挖的地方基本都被挖过了，刨庄稼地能刨出文物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正规出土的文物只会越来越少不会越来越多，如果是买的，那就更不可靠，现代的人，哪个会没有一点古玩知识，但凡是个老东西都会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谁会傻乎乎的就拿出去卖。 林沐雨不想跟唐风争论这个问题，她说道：“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明天你自己看看再说吧。” 唐风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大老远的来北京一趟不容易，我一定会尽力的，陈彦已经来接班了，我们回家吧。” 林沐雨答应道：“嗯，知道，马上就走。” 第二天上午，唐风才到中国.石不久，吕光就指着大门外对唐风说道：“老板，正主儿来了。” 唐风顺眼望向门外，之后，他不禁.长叹一口气，到底是谁在鼓噪全民收藏呢，分明就是折腾人的鬼主意，这位老太太白发苍苍接近塞北的雪，满脸皱纹堪比黄土高原，年纪少说也有七八十岁，而且，她的腿脚还不太灵便，走路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还得让小辈们搀扶着走路。这话该怎么说来着，都这么大岁数了，在家颐养天年不挺好，偏偏要出来捯饬古玩，这都是电视鉴宝栏目给害的，都指着家里边随便拿一样老东西出来荫庇子孙呢。 说老人还真是老人，左边扶着.老太太的那位自己的头发也白了，一看年纪就明白，多数是她儿子，左边那位年轻的也三十好几了，看面相应该是老太太的孙子，祖孙三代，全家总动员，一起玩收藏了。 唐风正想着呢，老人已经走进店门，他连忙上前打.招呼，他说道：“老奶奶，您有什么古玩要拿来鉴定呢？” “咳咳，我找唐唐风咳咳”这真是作孽哟，老太太说话.都不利落了。 “我就是唐风，您老里边儿请。”唐风赶紧着把老太.太请到茶几边儿的沙发上坐下，老人的儿子差不多有六十岁，一看就是长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那年轻人要时尚一点，那身儿穿着打扮还行，比唐风这一身儿要贵那么一点点。老太太的孙子对唐风说道：“我们家的人都劝我奶奶好几次了，但她老人家一定要来，年纪大了，天天就念叨着这个，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要麻烦唐先生了。” 唐风连忙客气，.他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什么东西呢，拿出来看看。” 到这一刻，唐风终于感觉到自己之前那背包有多落伍，老太太他儿子的背包跟他那一模一样，能在北京买到可真不容易。老太太他儿子取下背包，拿出里边的一个塑料袋，这塑料袋一层又一层，最里面的那东西还包着很多层报纸，包装看上去很大，最后拿出来的东西比一个排球还小。 “柱子留点神儿别掉地上了”嗨，老太太就记得这茬儿了。 老太太他儿子名叫柱子，柱子双手将那件东西捧给唐风，唐风都接实在了他还不肯撒手，掉地上就是不肖子孙，他不得不小心一点。柱子说道：“唐先生，这应该是一件青铜器吧。” 唐风点了点头，说道：“我看看。”唐风一开始看到那器形还以为是卣、斝、罍、觚之类的高古青铜器，放瞧，其实就是一暖手壶。暖手壶就是金属的热水袋，古人往里灌上热水，用来暖被窝的，80年代的农村挺盛行这东西，后来有了热水袋和电热毯，这东西就被淘汰了。 越平常的东西就越难断代，真要追述暖手壶是什么年代、什么人发明的话，中科院里面的那批人这辈子就不用干别的了。 这件暖手壶的纹饰很简单，没有铭文，注水口和把手的外圈围着一圈回形文，壶身是也只有简单的鱼纹，由于整个暖手壶遍布深浅不一、斑斑驳驳的绿色铜锈，所以纹饰看上去十分模糊。虽然这件暖手壶和现代已经停产的暖手壶差不多，但总得来说，造型还算庄重沉稳，晃一眼看上去也比较美观大方。 就这件青铜暖手壶来说，要大致的断代其实不难，它的把手是焊接上去，这就肯定不是商周时期的青铜器。从焊接媒介上来看，青铜器主要有两种焊接方式，一种是采用铅锡这类的低熔点金属进行焊接，这叫小焊;以铜或银这样的高熔点金属焊接就是大焊，大焊和小焊都是在战国以后才出现的。 是暖手壶就必须有盖子，这个暖手壶的盖子和注水口使用丝扣连接的，丝扣连接到底出现在什么年代已经无法考证，一般认为是近代工业革命以后的产物。随着冶炼技术的不断提高和瓷器、漆器的出现，青铜器在秦汉之后逐渐被淘汰，之后出现的少量铜器都是黄铜器，到了明清，铜制品就成了黄铜的天下，后来清政府颁布了禁铜令，铜器的生产几乎停滞，只有民间还在少量生产。 这件暖手壶是青铜却不是古代的产物，唐风只能认为这是民国时期的民间作坊产品，这不是那些人在故意生产已经被淘汰的青铜器，完全是冶炼不彻底、无法清除铅锡杂质的原因。 老太太很是关心这件暖手壶的价值，她问唐风道：“怎么样，古玩吧，是哪个朝代的？” 唐风颇感无奈，正因为像自己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收藏才开始不断的庸俗化。收藏本是怡情的雅趣，古玩的价值更多的体现在文化内涵和人文历史上，拿到一件古玩，首先应该想到的是它的内涵和历史传承的厚重感。“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意境就是对古玩最好的诠释，古玩是一个媒介，它拉近了现代人和古代人的距离。而我们的媒体在这方面的宣传一直存在着误导，他们在过度的渲染古玩的货币价值，电视鉴宝专家们都在用金钱——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来衡量古玩的价值。 唐风对老太太说道：“老奶奶，您喜欢这东西吗？” 老太太耳背，半天都没明白唐风在说什么，她儿子帮她回答唐风道：“喜欢，我妈她是真喜欢，都快落下病根儿了。”这不，古玩在害人了吧，它让一位老太太废寝忘食，从河北乡下大老远的一定要来北京做鉴定。 唐风又问老太太的孙子道：“这东西打哪儿来呢？” 老太太的孙子说道：“这是我奶奶前些年从地里刨出来的，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往床底下一塞就是好几年，她老人家看过电视鉴宝栏目之后一定要我们找出来，才找出来几个月她就成天念叨着要拿到北京来鉴定了。” 唐风很认真的对老太太的儿孙说道：“这东西应该算是古玩，是民国时期生产的铜质日用品，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你们拿回去好好放着吧。”日用品、一定的收藏、好好放着，尽管唐风已经说得很婉转了，但老人通过儿子的“翻译”得到回答之后还是不死心，她接着问道：“你给估个价呗。” 要唐风在古玩市场看到这种青铜器的话，看一眼就扔了，但毕竟这位老太太拿过来的东西，好歹也得估个价。他说道：“现在差不多能值2万多块钱，放个十年八年的差不多能到十来万的样子。” 明白唐风的回答后，老太太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几岁，那神情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不无得意的说道：“，我说的没错儿吧这东西就是可人的宝贝” 唐风这边在看暖手壶的时候，林沐雨已经走进店们，老太太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喜滋滋的道谢离开，2万块钱的东西对一个农村老太太来说无疑就是宝贝了。 林沐雨和唐风一起送老太太离开，回到店里的时候，唐风大幅度的摇起了头，他说道：“不知道我们的范大主持看到这事儿做何感想？” 林沐雨说道：“她能有什么感想呢？节目深入人心是好事儿呀。” 唐风说道：“算了吧，这还不是电视节目做的孽？范大主持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哎，唐风啊，那东西真的能值两万块吗？”林沐雨也在关心这事儿，唐风说道：“2万块钱肯定是夸张，200块钱差不多吧。” 林沐雨问唐风道：“你这不是存心骗人家老太太吗？” 唐风说道：“所以我才说放个十年八年能涨到10来万嘛，人老太太的心事都放在这上面了，我敢说那不是古玩吗，万一她知道真相一口气回不过来怎么办？只要能让老太太高兴，撒谎就撒谎吧。” 林沐雨说道：“那你也应该对他儿子说实话的，万一她过个十来年再找到你，那你怎么办？” “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过一年就赚一年，她的儿孙肯陪她到北京来肯定是孝子贤孙，应该不会把老太太的心爱之物拿去卖的，只要他们不拿去卖，就当是件宝贝又怎么样呢？”唐风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连老太太的儿孙一起隐瞒了，让老人家真正的高兴高兴吧，孝顺的儿孙们心里也跟着舒服。 收藏就像练武，再好的武练岔了气也会走火入魔，收藏着了魔可不是什么好事，陈彦不就差点上当吗？赵永世、江源还有那老jian商贾德旺都一样，这类人最容易打眼，心魔已生，行为就得不到有效控制。 过了些天，来自香港佳士得的邀请函送到了中国石，有了这东西办理赴港手续就方便了，唐风没费什么事儿就办妥了一切，晚上回家的时候，唐风问林沐雨道：“我还没弄明白，你怎么不去香港呢？” 林沐雨说道：“总不能老让陈彦大哥一个人看着店吧，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而是店里的生意一直很忙，我实在走不开。” 唐风点头说道：“这样也成，还有一个月，咱也能去香港溜达一圈了。” “看把你美的。”林沐雨对唐风说道：“你不是说要去学开车吗？怎么还不去报名？” 唐风说道：“明天就去，四个轮子是要比两条腿快。” 接下来的一个月，唐风一边学开车一边在店里忙活，再加上春节的一番热闹，唐风几乎就是在连轴转，事情多了生活自然充实，时间很容易混过去，转眼之间，唐风就要去香港了。 订好机票的唐风来到中国石，陈彦过来跟他说正事儿，随着春节旺季的热销，中国石的库存已经告急，唐风从香港回来后还有事情做。 “哎！这做生意就是麻烦，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完那边就来了。”唐风无奈的说道：“这辈子就算交代进去了。” 陈彦说道：“这有什么办法，人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模式就会被生活不自觉的推着往前走，不是自己想停就停得下来的。以后印石的事情就交给我，玉石的事情你去办，店里的事情嘛，就靠沐雨了。” 唐风哈哈一笑，说道：“能被生活推着走也是好事，总比被生活拖着走要好很多吧，就这么办了。” 陈彦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说道：“江源他们又要准备开分店，听说就在这西单商业圈。”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唐风皱起了眉头，他说道：“江源是头老虎，这老虎过来倒也没什么，但后面可还跟着一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