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买椟取珠（一）

    唐风暗自点头，不能不说地下黑市那帮人这一手玩的高明，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去地下黑市呢，他们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安全问题，害怕被人黑。如今地下黑市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市区，不用带现金，还可以带着人去，安全系数倍增，这样才能吸引有钱的高端客户。

    板刷头看了看时间，对所有人说道：“各位老板，现在可以上车了，跟着最前面一辆车走。”接着，他对唐风说道：“唐先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后会有期。”

    唐风问道：“怎么，您不去？”

    板刷头哈哈一笑，说道：“我只负责交接，祝您好运，告辞。”说完之后，他朝唐风挥了挥手，走向电梯，虽然板刷头在京郊地下黑市是老大，但他明显不是核心人物。

    唐风和苏晴上车，岳正发动汽车跟上车队，苏晴摇着头说道：“想不到这帮人还挺有生意头脑，知道与时俱进。”唐风则暗道，那是你们落伍了。

    将近十辆车组成的车队七拐八弯之后到达北京凯宾斯基大酒店，凯宾斯基是欧洲十大酒店之一，北京的这家是中外合资的。

    在古玩行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懂得不买，买的不懂，那意思就是，懂的人没钱，有钱人不懂。穷人学手艺、富人学管理，有钱人不懂行，但却是玩收藏的主体，因为他们可以高薪聘请专家来帮自己掌眼，行里话就是掌眼师父。当然，这也有例外的，江源和杨程明就喜欢自己上阵，所不同的是，江源是半罐子水，基本上处于玩票状态。而杨程明是职业收藏家，眼光够毒，要不然也不会一眼相中唐风捡漏得来的那个尖底陶罐。

    唐风注意了一下，同行人中大多数人都带着掌眼师父，由此可见此次地下黑市交易的非同寻常。

    唐风随着人群来到凯宾斯基大酒店顶层的一间大套房，这套房挺气派，大厅足有四十来个平方。门关上之后，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起身说道：“诸位老板，请随便坐，我们闲话少说，现在就开始拍卖吧。”

    唐风不得不佩服这帮人，这哪是地下黑市啊，都赶上拍卖行了，而且这里似乎比拍卖行更有安全感。地下黑市方面加中年眼镜才十个人，其中一个站在中年眼镜的身边，他貌不惊人、身材矮小消瘦，看起来非常不起眼。但唐风却一直暗中注意他，唐风出生盗墓世家，他对盗墓再了解不过，这个人拥有盗墓的黄金身材。消瘦，占用空间少，矮小，转身灵活，这种身材挖盗洞zhan有很大的优势。挖盗洞是盗墓贼的首要课题，盗洞不能太宽敞，容易引起坍方，而且不光是挖，还得把挖下来的土往外送，你要让一个胖子进去，光挖盗洞的时间都要延长好几倍，还有可能一挖不回。

    剩下的八个人中，有两个壮硕大汉一直站在大厅，另外两个负责搬运东西，剩下的四个都是女的，开始在端茶递水，后面估计会负责收钱。

    地下黑市的人敢到五星级酒店开房拍卖是有道理的，因为古玩行业是不折不扣的暴利行业，地下黑市尤其如此。

    地下黑市的古玩来源有三，第一、是他们自己作伪的赝品，拍卖行还有赝品呢，何况是地下黑市。第二、黑货，就是不正当途径得来的古玩，盗墓的、偷盗的等等。第三、白货，就是从正常途径收购的古玩，白货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市呢？是为了逃税，一般人在拍卖行、古玩店里买古玩都要开具发票，一件古玩动辄就是几十万，这里边的税费高得吓人。逃了税，当然是双赢，他们也赚了，价钱也降下来了，损失的是国家的税收，古玩私下交易这事儿根本就没法儿管，只要眼光够准都会选择私下交易，唐风就是一个偷税漏税者，他不需要留下发票做交易凭证。

    套房大厅，唐风他们各自落座，大厅中间的长圆台面就成了临时的展览台。负责搬运的是两个衣着入时小青年，他们拿出了一件直径跟常人手臂一般长的红色圆盘。

    中年眼镜介绍道：“这是一件西汉漆器红雕花大盘，有意购买的老板可以上来品鉴了。”老板都没有上去，上去的是一群掌眼的师父，高端地下黑市参与的人不多，没有初验复验的规矩。敢出来帮人掌眼，当然是有水平的，老让老板亏钱的口碑自然就差，差了就揽不到活。这些掌眼师父看过这件拍品之后，回到各自的老板这边开始嘀咕自己的判断。

    中年眼镜等到声音完全安静下来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底价二十万，大家可以叫价了。”这一报价，档次就体现出来了，在京郊的地下黑市，一个专场底价最多的才十五万，这边一上来就是二十万。

    在中国，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出现了漆器，漆器是指用漆涂在各种器物的表面上所制成的日常器具及工艺品、美术品等。那时候所用的漆就是现代的生漆，从漆树割取的天然液汁。

    二十万，别说唐风没有，就算有，也不会买。他是来捡漏的，不是来玩收藏的，这价钱离实价太近了。最终这件漆器没有折腾起什么波澜，以二十三万成交，之后，又是几件拍品出现，但都没有引起唐风的兴趣。

    唐风是不希望有李适之的东西出现的，这案子破的太早也不好，他还没捡着漏呢。

    这时，两个小青年端上来一个山水人物八方木盒，唐风心中暗叫倒霉，人走背字的时候怕什么来什么，一看这八方盒的造型，没得说，唐朝的。

    唐代的家具多为漆家具，综合了木雕、漆雕、金银平脱、金银绘等多种加工艺术的优点，那时候的家具造型雍容华贵、饰纹精细华美、漆饰光亮滑润，与宋元明清时期去繁从简，讲究木质的天然纹理和自然光润有着明显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中年眼镜说道：“这是唐朝开元盛世时期的漆木八方盒，有兴趣的老板可以上来品鉴了。”

    等到那群掌眼师父们看的差不多了，唐风才起身来到大厅的长圆台面旁，他旁若无人的将那个漆木八方盒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这个漆木八方盒是有盖子的，这盖子呈褐红色，上面绘有栀子花纹饰。揭开盖子，里面是双层的，唐风拿开上面一层，一股味道不是很好闻的刺鼻霉味扑面而来。

    霉味并不奇怪，老东西，谁都闻得出来，但唐风还闻到了夹杂在霉味中的淡淡土腥气，完了，出土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李适之的。苏晴有言在先，李适之的东西由警方先出钱买下来，这些钱到了地下黑市那伙人的手里就是赃款，破案之后再缴获回来就成。

    完了，今天真要为人民服务了，唐风正郁闷着呢，这时，他看到了盒子里面的不同寻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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