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航
随着冥想开始，罗恩神魂深处密藏在铜铃之中的一个个法术模型出现。 左侧是四十八个零级神术、四个一级神术，并无什么排列规律，五十二个神术模型混杂在一起。 右侧是二十四个零环法术、一个一环法术，来自罗恩独立消灭的三个魔法学徒。 二十四个零环法术自动排列成一个圆环，缓缓转动起来，而一环鉴定术的模型则在半径更大的圆环上，围绕着同一个圆心转动，形成和神术模型完全不同的景象。 罗恩现在每次冥想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每次都思索着同一个问题：神术模型相比魔法模型，似乎破坏了各个法术之间的自有规律和联系，虽然同名法术效果和魔法并无差异，但神祇们必有深意。 罗恩分心二用，同时按照魔法议会沃尔夫斯魔法学校新历812年版《学徒级冥想法》、北风之神教会《基础冥想法》开始冥想。 魔法学徒的冥想法开始沟通魔法本源，即便已经练了将近半年，罗恩仍然无法查清魔法本源到底在哪里？具体又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冥冥之中，他的灵魂确实在呼应某种无法用词语形容的东西，精神力开始缓慢的增长。 而教会的冥想法则是沟通神祇，罗恩在第一次练习时还提心吊胆，但很快就发现杞人忧天了，冥想中的沟通和每日早晨在神殿的祈祷一样，是单向沟通、微弱反馈，还不至于引起神明的关注。 北风之神虽然没落，但信徒肯定比地球时甘宁香火全盛时期还多，光是罗恩第一次来王都时，在北门区北风神殿殿前广场就曾看到不下千人的信徒在祈祷——这千人多半都是虔诚信徒。 而北风之神的各个教区，比如罗恩的家乡科克镇，全镇唯一的神殿就是北风之神的，除了北风之神，还能去信仰谁？即便多数普通民众只是泛信徒，但泛信徒也是信徒。 罗恩推算整个银月王国信仰北风之神的至少有五万人，整个北地七国信仰北风之神的可以简单的乘以7，总信徒多达三十几万。 所谓的没落，只是不能和垄断两千万人信仰的北风帝国时期比。 而甘宁即便是香火最鼎盛的时期，也不过数万人，到了现代社会更是惨不忍睹。 北风之神有着三十几万信徒，每天每个时间段都会有人祈祷，尤其在早高峰、晚高峰时间，或许同时有数以万计的信徒“在线”，罗恩混在其中，被北风之神关注到的可能性不到万分之一。 正是基于此，他最终放下心来，没有放弃教会的冥想法。 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现在两份冥想法都是学徒级、基础级的，等晋升骑士后，必然要淘汰，届时他不一定能得到正式魔法师的冥想法，以后多半还是要练教会冥想法的。 咚咚！ 敲窗的声音惊动了罗恩，他从冥想中醒来，推开窗户。 “塞巴，哈罗德牧师找我？” 外面窗台上是哈罗德牧师的信使，鹦鹉塞巴斯蒂安。 哈罗德当然不是鹦鹉血脉的骑士，但作为选择动物领域的牧师，他们往往能契约一些小动物，可以像魔法师的魔宠一般长期存在，而不是召唤术那样只能短暂出现。 鹦鹉叫道：“罗恩，哈罗德让你立刻去一趟，立刻、马上、快。” 罗恩点头问道：“哈罗德牧师在城内神殿、庄园神殿还是他家里？” “在庄园城堡区，哈罗德会在城堡门口等你。”鹦鹉拍打着翅膀叫道，“快点、快点，奔跑，全力奔跑。” 罗恩心中疑惑，虽然来圣弗朗西斯科庄园半年了，但小山上那座小型城堡，他还没进去过，那里据说是教会上层大人物们开会议事的地方。 对了，今天晚餐时，骑士侍从、见习牧师们议论纷纷，说白天看到很多在外地的大人物们回来，大概是有重要会议。 可找他干什么？ 罗恩快速出门，全力奔跑，鹦鹉很快就飞到了他头顶，一边飞着一边叽叽喳喳说话：“我看哈罗德脸色不怎么好，罗恩，你偷他神术物品了吗？” 罗恩翻了个白眼，即便是早年的锦帆贼时期，他也不会做出鸡鸣狗盗的行为。 “不是吗？那你偷看他妻子洗澡了？” “塞巴，想试试冰冻射线吗？” 鹦鹉立刻闭上嘴巴。 罗恩很快跑到半山腰的城堡门口，远远就见到哈罗德在来回走着，果然脸色不好，但并非愤怒的样子，而是忧心忡忡。 “哈罗德牧师……” “噢，罗恩你来了。”哈罗德站住身体，急急说道，“你立刻回一次科克镇，福斯特那边我帮你请假。” 罗恩心中一愣，科克镇发生什么事情了？今天刚收到爱丽丝的信，至少在三天前并无其他事，一个镇民少年的失踪显然不会让哈罗德忧心。 哈罗德下一句话就解开了罗恩的疑惑：“奥利弗今天傍晚突然病倒了，昏迷不起。” 瓦尔克男爵虽然是贵族骑士，但他对北风之神的虔诚毋庸置疑，一向被教会视为自己人，而且作为科克镇领主，能影响全镇的信仰选择，他突然重病，科克镇的格林牧师第一时间上门查看，治疗神术不起效果，当即向基尔城北风神殿汇报。 普通信件寄送过来要三到四天，但重要信息基尔城北风神殿会使用传讯神术阵，直接传达到这边。 瓦尔克男爵对罗恩兄妹关怀备至，尤其是对罗恩来说，无论是圣光护符还是推荐训练，都是巨大的帮助，现在他病倒了，于情于理罗恩都该回去看望。 “是，那我连夜走。” “等等……”哈罗德拉住罗恩，欲言又止，“嗯，你去吧，路上小心。” 罗恩刚走出几步，哈罗德再次叫道：“等等。” 哈罗德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即便不谈感情因素，奥利弗对教会也很重要，纳尔多阁下已经亲自赶去了。” 罗恩心中一惊，北风之神教会在银月王国的三位红衣主教之一，六级牧师纳尔多。 也对，如果是急着去救治，确实应该是六级以上牧师去，因为六级神术有传送术，可以瞬间抵达。 罗恩当即放松下来，露出宽心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等我赶回家，男爵大人已经痊愈了。” 哈罗德脸上却忧愁不散，他带着罗恩远离城堡大门，连自己的鹦鹉都赶得远远的，低声说道：“没那么简单，有些事情教会上层并不知道，我和奥利弗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只有些疑点，却不足以拿出来证明，甚至不敢拿出来。不管怎么说，你都必须回去一次，但万一……或许有危险。” 哈罗德摘下左手一枚戒指：“这个红牛指环可以每天施放三次牛之力量，神术效果期间，能让你的力量提升到一级骑士的程度，咒语是……” 牛之力量，二级神术，持续时间十分钟。 罗恩接过这枚红色指环，满脸感激，他不知道科克镇那边到底有什么危险，看哈罗德的样子，分明是不会详细说的，但不管如何，他都必须闯过去。 哈罗德擅长炼金术和制作神术物品，身上还有多件二级神术物品，但他也不可能全部送给罗恩，而且罗恩已经有圣光护盾、一级召唤术、魅惑人类、动物交谈术的神术物品了。 哈罗德不知道罗恩已经在灵魂中完成了这几个一级神术的模型构建，正常高阶骑士侍从使用这些神术物品都要持咒的，真要是发生战斗，敌人不会任由罗恩一个个持咒，能抓住机会使用一两个就不错了，所以给更多也没意义。 “去吧，小心，愿北风护佑你。” “是。” 罗恩转身下山，回自己房间收拾一番，整备武装，去马厩借了一匹高头大马，疾驰港口区，找到码头管理人员。 “先生，今晚有开往银月湾东岸的客船、商船、货船吗？” “没有，等明天早上的船队吧。” 罗恩不死心，又主动跑去停泊处，一连问了三艘船后，边上有一个机灵小子凑了过来，低声道：“先生，想要乘船？我有路子。” 呃，这是黄牛票还是黑船搭客？ “咦，你不是约翰吗？” “先生您是？” 罗恩足足长高了半个头，身材变得健壮，气质更是变化明显，当初那个向导可认不出他。 “我是……算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船去银月湾对岸梅兰特郡。” “是的，先生，有。” 约翰示意罗恩跟他走，走远一段后，他压低声音：“先生，最近半年多艘商船、客船在银月湾失踪，所以很多船已经不敢零散走了，而是集中起来组成船队，还请王国海军护航。” 罗恩眉头微皱，是海盗加隆吗？他和四级魔法师小丑杀了北风教会的威尔森牧师和王国海军的巴特利骑士，难道还敢继续出现？不怕被教会、王国的强者们追杀吗？ “也有一些大胆的商人，或者是吝啬不想出护航费的商人，今晚就有一条这样的商船，半小时后出发。不过王国方面出于保障民众生命安全的考虑，禁止他们载客，当然，如果您肯出高价，一切都可以商量。” “钱不是问题。” 半小时后，罗恩牵着马匹悄然登上一艘商船，不由一愣，这不是黑珍珠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