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离别难，相见更难
下雨了。 慕容雪微微抬头，秀眉轻蹙。 明明是暖意和煦怎会有一丝冷意。 倾城的容颜下有些起伏。 她的内心好像莫名被这突起的雨势牵动，情绪莫名变地复杂起来。 细雨落下，脚边的松软土地变得泥泞湿润。 细雨交织的雨幕下，慕容雪站在原地，细雨只能落在她身外两尺。 慕容雪如雪般细致的容颜有些起伏，微微抿起薄唇，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慕容雪很美。 她的名字已经完美诠释她的面容。 如雪般洁白素雅，精致到每一寸肌肤，完美无瑕。 五年前的慕容雪，是一位在大夏皇城乞讨的乞儿，昔日的她即便是蓬头垢面灰尘铺面也难以掩盖她五官精致的事实。 十八岁的慕容雪并非是真正的乞丐。 如夏离最终的猜测到的可悲事实一样，她是带着目的进入大夏。 十八岁的慕容雪已经是大一品高手，她的父亲长剑仙人告诉她夏王朝有他需要的东西还有那掩藏在王朝深处的秘密。他不方便出手也不能出手，只能让她这一位从未出现在凡俗世界的女儿为他走上一趟。 为地就是大夏那位君王，曾经在长剑仙人那个年代一闪而逝的耀眼新星。 五年前，尚未认识夏离之前，慕容雪和他父亲的感情即便说不上太好，也没如现今这般水火不容。 慕容雪明白，这么多年即便她的父亲再如何心计多端，行事卑鄙。 他始终还是养育了自己，武道，感悟，经验，甚至落实到最为凡俗的物质，他都将自己照顾地很好。 慕容雪不认同他的做法，但并不代表不认同他是自己的父亲。 没有他这些年小心仔细地照料，慕容雪人生之路也断然不会这般轻松平坦。 念恩。 人非草木，更何况是血rou至亲。 念及恩情，报恩，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本以为入大夏只是做一件寻常普通的事情，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空手而回。 慕容雪没想到这一去，却是误了自己一生，误了他的一生。 慕容雪从未想过要以一个乞儿的方式来欺骗大夏的太子。 乞儿与殿下，世间最不可能的组合，却是在城都的街道相遇。 慕容雪断然也没想到这位少年会是大夏的太子，她也不知道一次莫名的相遇，却是扭转了命运的轨迹。 慕容雪来大夏是有目的，但她对夏离完全没有目的，没有一点杂志。 她们两人相处的很纯粹，舒适的朋友，无话不说。 她知道他喜欢她，她也喜欢着他。 五年前，夏离将慕容雪带入皇宫，夏离将他的父皇母后都介绍给了慕容雪。 夏离很信任慕容雪。即便她的来路不明，或是说她的身份太过悬殊。 慕容雪入了宫后，被夏离作为太子伴读陪同在身旁。 但即便在皇室的这些年来，慕容雪也没有找到长剑仙人所说隐匿在夏王朝的消息，数十年前，天下王朝当属九州大夏最为繁盛，即便如此，慕容雪也没有察觉到夏王的任何端倪。 游离在皇室之外，慕容雪时刻提醒这自己的身份。 但终于还是女人，逃不过心软的本性，也磨灭不了独有的天真。 大夏皇室独有的氛围，还有夏离日夜暖心的照顾，潜移默化中，慕容雪的心性被夏离感染。 慕容雪真的将大夏当作她的家了，这里至少没有被日夜灌输的束缚枷锁。 这里很舒服，活地很简单很平淡，这里有她一切所渴望的东西。 终究还是女人，渴望温暖被保护。 再要强的女子也是这般，希望有一个美好的归宿。 而夏离就是这个完美的归宿。 只可惜，慕容雪还是离开了。 她蛰伏在大夏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长剑仙人需要的消息。她的使命完成，她没有任何意义留在夏皇城。 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慕容雪无法抉择，她也抉择不了。 若是她执意要留在夏皇城，大夏必定会覆灭。 夏离这位太子殿下必定人去楼空。 最终结局却依旧是这般。 她的父亲没有放过破败欲坠的夏皇城，即便她得到了这个秘密，即便这个秘密已经告诉了他的父亲。 但没有夏王镇守的夏皇城，于父亲而言只是一指之威。 慕容雪最终还是消失了，消失在夏离的生活之中。 在她离去之后，夏王朝也好似出了状况，先是夏王和皇后消失，再至那位音痴高手，接着便是传来夏王朝谋逆仙人的消息，而及冠之时的夏离将整个王朝的子民士兵都驱逐离开，只剩下他一人独守皇城。 慕容雪那一刻很生气，质问父亲为何出尔发尔，既然得到了日夜觊觎的秘密，又为何要赶尽杀绝。 只不过父亲却是缄默不语。 夏王，长剑仙人，他们好似达成了某种协议，或是说只有他们两人所知道的交易。 长剑仙人，夏王都是同时代的人物。她的父亲昔日以独特之路窥探天门证得圆满，但说起来，长剑仙人是以旁门小道开地天门，而且是要窥得天门才能证得圆满。 天门之后再是圆满，圆满之后才算成仙。 从此，长剑仙人脱离凡俗天下，在十万云空之上谋得一席之地。 但同时代之间，长剑仙人依旧没有忘记那一位曾在天下江湖一闪而逝的夏王，他的生平大敌，心腹之患。 论资质论感悟论修为，长剑仙人样样都逊色于这位夏王。 当年长剑仙人尚未成仙，便是在被夏离的父亲压了不止一头。 只是后来，长剑仙人谋得福缘，成就圆满剑仙，终于在天上天下站稳脚跟。 但即便如此，慕容雪也从不觉得她的父亲有多么厉害，或是说他的父亲，成就圆满，靠地并不是自身的资质，靠的是谋算得来的福缘。 虽说这也是实力的一种，但是父亲的实力总感觉差上了那么一些。 一年前，魔帝峡约战白发魔帝，她的父亲差点死在白发魔帝的手中。同样是圆满之人，虽说父亲下凡真身实力被压制七成，但即便是十成实力，长剑仙人也赢不了白发魔帝。 慕容雪不敢百分百确定，但父亲的境界总是缺少了一些什么，与同境界成名之人相比，总是缺了点什么。 慕容雪摇了摇头，单薄的白衣下的身体有些寒冷。 “当年夏王怕是早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了吧。” 慕容雪自嘲，音色清脆却是夹杂着愧疚。 当年的夏王曾经私下与她见过一面，曾经告诉她圆满之上并非巅峰，让她不要太过执着，执着在无谓的事情。 人的一生转瞬即逝，修炼者求道圆满为地是永生，实力可达顶峰。 但世间百态，天下千万人修炼者又占了多少。 人活一世，若过于盲目之执着只会错失许多美景，生于一世之中，七情六欲都是必要的。 大道并非真的无情，无情道误人误己。 不要太过执着。 这是夏王对她的忠告，或是说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大道无情。” 慕容雪脸色落寞：“无情道最是有情，谁又能做到极致忘情成就大道？” 慕容雪做不到，她的父亲长剑仙人也做不到。 若真的忘情，他又如何会养育她，又如何会将所有东西毫无保留地交给她。 她觉地很艰难。 若是长剑仙人被夏离杀死，若是夏离要取她父亲的性命。 她也一样做不到袖手旁观，或是说她会阻止夏离，会逼迫夏离放弃。 “所以，我还是站在了父亲这一边是吗。” 慕容雪低头自嘲。原来无论怎么选，是非如何，她还是偏向于长剑仙人。 “相见时难，别亦难。” “离别难，相见更难。” “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但尚在身边守候的却永远不懂得珍惜。” 慕容雪走在细雨下，单薄的白裙随风轻摆，脸色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