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离人

    荒凉萧瑟的大漠有三王，两位世袭王和一位异姓王。三王之上便为皇，但如今一皇却镇不住三王。

    自大漠引入新的革新方式，大漠便是越发地繁华起来，资源机遇更是多了许多。那以往曾以在黄土大地策马守卫自豪的大漠战士也逐渐住进了修建的城都之中，与那九州子民那样，做起了买卖，自给自足，悠闲自得。

    如今安稳富贵便是大漠子民渴望希冀的，若能住上可以遮风挡雨的瓦房，饮烈酒，吃鲜rou，那又有谁还愿意停伫在风沙之中，日晒雨淋，守卫着荒凉的北漠。

    大漠突起的内乱很大程度与革新的制度方式有关。那长久扎根在大漠黄土上的大漠天子是一位皇帝，但更是一位战士。在很大程度上，他更希望大漠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那便是跨马佩刀，驰骋大漠，扬起沙尘无数。但身为一位皇帝，他需要为他的子民考虑。抛开其他因素，如今的大漠建起了城楼许多，引入许多外来游客，物资机会也是丰富了许多，子民们能够有平稳生活，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革新在一定程度上是成功的。

    治国者，很大程度依赖民意。国之所向，便是民心所向，如今大漠子民都希望能像九州子民那般衣食无忧，那他这个大漠皇帝也只能顺应民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起了九州王朝的治国策略。

    向来有利益的地方便会有争斗，无论市井百姓，还是权贵皇室。革新之后的大漠变成了一块炙手可热的香饽饽，那从九州之中涌现而来的许多游客为荒凉的大漠带来了许多丰厚的资源，如银票纸钱，或是技术，或是资源。而当今暴涨的利益分配，便成了皇室之中最大的问题。两位世袭王和一位异姓王各自有各自的封地，但封地之中那缴纳的税款仅仅只有很少能够收入囊中，绝大部都是进贡给大漠的天子。看着天大的蛋糕，却连甜头也得不到几分。时间推移，只见那大漠深处的皇室越发繁华辉煌，但他们的封地依旧还是没有什么改变，那仅有的资源只够自给自足，养活自己的子民，并不能做多余的事情。大漠天子过的越来越像个富贵皇帝，而这三位王爷依旧还是没有改变，长久而来，三王的怨气便逐渐加深。

    所以，天元十年，立春时分，三位王加急密信相互联系，妄图合谋逆反，但忌惮于王室身边那几位武力超绝的侍奉，这逆反之事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动，只是一直在私底下谋划。更有传闻这三位王联合在一起，派出随从去九州请出武道高手，妄图牵制王室中那几位侍奉，他们便能趁机夺权，挟天子以令天下。至于究竟事实如何，也只有皇室中人能够明白。

    但夏离明白，大漠越是混乱，他便越有机会得到想要的东西。趁火打劫这回事，谁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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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袍长衣，玉簪束发的夏离是皓月楼难得的一副美景。

    即便修为尽废，但身为天子那特有的霸道让人臣服的气息依旧若隐若现。修长的身段，配上棱角分明，如雕刻般的英俊容颜早已让许多姑娘春心萌动，按捺不住。

    如今的夏离就是一块水嫩的樱桃，哪位姑娘也想上前咬上一口，便连那摸向夏离屁股的老鸨也是在他身上柔柔地拧上几下，媚眼如丝地望着夏离，好想和这位英俊的少年郎做场不可描述的春梦。

    “看公子打扮穿着，不像是大漠中人，更像是那九州来大漠游历的世家子弟。”，皓月楼的老鸨娇声笑道，那纤细涂满甲油的手指在白袍上来回摩擦。

    夏离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微微勾起唇角，轻轻地抹掉老鸨那在身上来回摩擦的小手，点头笑道：

    “家在九州，临近大漠，早在家里便是听闻大漠别有风光，如今有空也是想来见识见识。”

    老鸨掩面娇笑，风韵犹存的俏脸销魂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夏离，妩媚道：

    “大漠风光当然特别好，只是公子，风光无限好的大漠中还有别样的风光，公子，不知有没兴趣欣赏一番吗？”

    说罢，韵味十足的老鸨更是往下扯了扯凉薄的衣裳，胸前一片雪白，风光无限美好。那本就是雏儿夏离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撇过头去，心中一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只是那微微睁开斜瞥的眸子早已出卖了他。

    夏离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手速艰难地学别的风流公子那般，塞进了老鸨的胸脯上。这丰厚打赏的手腕儿让老鸨更是眉开眼笑，心中大乐，这公子非但长得俊俏，而且还是大富大贵之人，想必是九州王朝某位权贵之子，这种可爱的小雏儿，老娘稍微使下手段，那银票还不是大把大把地来？

    “公子，外面风大，我们进门再说。”，老鸨热情无比，顾不上招呼其他的客人，小手拉着夏离便是往皓月楼里走去。

    皓月楼这座建筑无疑是关北城的第一风水宝地，临湖而建，吸纳万物灵气，一楼贵厅便是一块巨大白玉屏风，屏风上“皓月”二字龙飞凤舞，气派至极。屏风两侧便是红木旋梯，直通皓月之上。从远观皓月楼，辉煌气派。从内看，底蕴文雅，果然名不虚传。

    “请问公子要去几楼？”，老鸨轻轻地将夏离按下，坐在那柔软舒适的凉椅之上，熟练地为夏离捏起身子来。

    自古皓月楼客人进楼时，老鸨也会问上一句贵客要登上几楼？这句话其实便是让贵客有个自知之明，老鸨心里也有个打算，也是防备那些一进来便要登上顶楼来看一眼大漠第一美人，但身份本事却又不够资格的客人。

    夏离眯了眯眼，伸出右手，朝着天空指了指。老鸨瞬间明了，小指轻轻戳了夏离那柔嫩的俏脸，娇笑道：

    “哎哟，公子果然识货，刚来大漠便知道我们大漠第一美人就在皓月楼顶楼。今日公子的运气也是大好，我们的头牌花魁夏姓美人据闻今日会登楼演奏一曲，还会请上一位有缘贵客一同抚琴弹奏。这放在以往，那可是根本不能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我那个扬言要找夏王那般绝世人物的心肝宝贝到底怎么了，竟然会提出找一位合眼缘的人来弹奏一曲。”，老鸨抿了口茶，“女人呐，日子久了还是会耐不住寂寞的。就好像我，也没什么人愿意来陪我促膝谈心，都嫌弃我人老珠黄，不美了咯！”

    风韵犹存徐娘半老的老鸨说着说着竟好似泫然欲泣，那委屈的模样，配上那独有的韵味，实在让人心火沸腾。

    夏离掏出一张银票，塞在老鸨那不安份的手中，笑着道：

    “那么漂亮的jiejie会没人疼？我第一个不信？”

    “还是公子心疼我！”，老鸨破涕为笑，牵起夏离的手领到旋梯旁，朝着夏离娇声道：

    “公子，从这里一直往上走，便能登顶。但至于见不见的着我们的大漠第一美人，那就要看公子本事了。若公子无缘见美人一面，也没关系，jiejie我还在一楼等着和公子翻云覆雨，缠绵一番。”

    说罢，还抛了一个媚眼。夏离眼神温柔，轻轻卸下老鸨放在腰上的小手，笑道：“一定，一定。”。

    说罢，头也不回地上了旋梯。那身后的老鸨还在回味陶醉道：

    “哎哟，还有这么俊的公子哥。我们的心肝宝贝怕是遇到克星了咯。”

    皓月楼楼层许多，每层空间也很是宽敞，顶楼更是如此。夏离登上顶楼，推开临边窗门，背负双手，眺望清月湖。湖边楼宇，美人，客人无数，都在寻欢作乐，相互依偎。楼上夏离背负双手，眼眸平静，眼前的繁华欢乐景象与他无关。即便身在景中，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也曾在最高处俯视众人，看天下苍生，云起云落，人间百态。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大夏第一天子，天下江湖最有潜质之人。那时候的天下，有他在，有她在，有他们在。

    只是云烟飘散，转眼间，他只剩自己一人，跌落凡间，一无所有。

    “世间百态，莫过于过眼云烟。烟雾笼罩时，是一风景。烟雾消散后，又是一风景。世人都只看到那风光无限的美景，又有谁看到那背后的孤苦无依。”

    夏离叹息一声，眼下的美人宾客依旧还在谈笑风生，相互缠绵。即便这个天下少了他，少了夏王，依旧还在流逝。即便夏离希望天下江湖，百花争鸣，三千大道齐放，但天下俗人还是在追求那飘渺无踪的仙道。他这个曾经的夏王，也只是吃力不讨好，多管闲事。

    夜色渐近，冷意加深，突起的冷风轻轻吹起那一袭白袍长衣。

    夏离背负双手，长发飘摇，就像那无家可归的离人。

    孤独，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