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只符笔
“哟，陈凡回来啦。让我瞅瞅你今天又整到啥好东西了……我擦！什么味这么臭？赶紧离我远点！” “这不凡哥么？咋地了？看这模样，是搁粪坑里寻宝去了吧！哈哈哈……” “让你再胡闹！看着没，要是以后不好好修炼，你也得跟他一样惨，还不快跟我回家去！” 回家的一路上，陈凡的耳边，翻来覆去的不断响起类似上头的这些对白。 陈凡不以为意，依旧笑眯眯的跟大家打着招呼，似乎跟这里的很多人都很熟络。 陈凡一家其实并非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而是半路搬到的厚土城。 当时，父子二人身上仅有的灵石，只够落脚在厚土城的西南角，也就是现在这片著名的低端散修聚居区。 本是由于迫不得已，所以才暂时栖居于此的父子二人，这一住便就再没有离开过，如今一恍已经是十八年过去了。 十八年的时间，足以使得当年躺在襁褓中的陈凡，长成了一个稍显瘦削的青年。 从他的眉眼里，邻居们依稀还能看出那个男人的影子，那个当年独自带着孩子，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奇怪男人。 陈凡自打记事以来，就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唯一陪伴他的父亲，也在八年前的一次意外中，早早的撒手而去。 整个家里头，留给陈凡的，不过是一套粗糙的修炼功法，以及一本稍显破旧的书册。 功法自不必提，烂大街的货色而已。 书册的名字倒是霸气，上书道符真解四个大字。 不过，在后来也被陈凡证明只是个坑货。 名字叫道符真解，结果通篇竟然连一道完整的灵符制作方法都没有，有的只是对诸家流派的讲述，以及种种莫名其妙的鬼画符。 陈凡的父亲尚在人世时，就严令他日日习练这本符道真解，对于那套修炼功法倒是并未太上心，想来也是知道以这功法的底板水准，再怎么努力也练不出花儿来。 陈凡自己并不觉得这本书有什么用，但是不愿忤逆父亲。后来，父亲走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便把练习这些鬼画符当成了习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熟悉的温暖。 修仙是残酷的，幸好陈凡的运气还算不错，当街坊四邻都慢慢的变得不经常接济他之后，恰好碰到城里的一家排得上号的符馆招收伙计。 陈凡靠着自己的嘴甜和手脚麻利，幸运的被招入馆中，又幸运的得到一位制符师的赏识，玩笑般的给了他火球符和冰箭符两个基础灵符的制作方法，却没曾想，陈凡竟然真的自己给摸索着做出了成品出来。 发现自己犯下了符馆严禁的私相授受大忌后，这位制符师怕连累自己，急忙找了个由头，将陈凡赶了出去。 就这样，靠着自己偷学的制符手艺，加上时不时外出冒险狩猎的积累，陈凡顽强的在修道之路上踏出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步。 …… 大半天的时间下来，陈凡早就对自己身上的气味忍耐到了极限。 当他回到家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足足把冲洗了八遍热水澡。 洗好之后，又上上下下的仔细闻了半天，直到确认身上再没有这让人作呕的气味后，方才放过了被搓的通红的皮肤，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 嗯，两颗虎尾草，一朵冷凝芝，当然，还有最值钱的那块朱砂，只要有了它，这趟也算没白被差点砍死。 再看了看口袋里仅剩的半块下品灵石，以及屈指可数的几张灵符，陈凡忍不住庆幸，这次的收获来的真够及时。 不过，这次运气好不代表下回也能如此，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跟这次一样，须得早做准备，不然万一断了粮，想再续起来可要麻烦得太多。 将桌上的几样东西一收，陈凡便出了门，朝着厚土城里最大的坊市走去。 有些时候，最大并不意味着逼格最高，城南的秀水集就很好的解释了这个道理。 开黑店的，沿街叫卖的，随地练摊儿的，坑蒙拐骗的，鸡鸣狗盗的，各色人等那是应有尽有。 按道理，这样的一个地方本应难以吸引修士的光顾，但现在却能冠之以“最大的”头衔，根本原因在于，这里有着无限的可能。 不论是杀人夺宝盗墓扒窃后的销赃，还是高仿超A原装绝版的造假服务一条龙，亦或是修士间互通有无，着急周转时的抵押折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在秀水集里找不到。 再加上，时不时总会传出来一些消息，要么就是某某修士又用白菜价淘到了某件不知名法宝的碎片，狠狠的大赚了一笔；要么就是某某买家不识货，误把垃圾当成了宝贝买走。 这样的故事，每隔几天都会在秀水集里发生，因此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修士不断到来，不断的缔造着新的故事出来。 秀水集上，一处街道拐角处的不起眼店铺中，只听“砰”的一声，就见一个包裹被扔到了柜台上。 接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随之响起：“老李头，给我换100张空符纸，两瓶符液，剩下的就都换成灵石好了。” 柜台后的老掌柜先扶了下鼻梁上的云晶镜，接着没好气的说：“没轻没重的，跟你说多少次了，要叫我李掌柜！不过，看你这次这么大手笔，究竟是发横财了，还是又想了什么坏主意打算算计我老人家呢？” “瞧你说的，我啥时候算计过别人，大家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说是算计……我说老李头，你可得把这批货的价钱算的高些，这可是我废了不少劲儿才搞到的。” “哟呵，几天不见，你小子吹牛的功夫倒是见长……咦，这是？……可以啊你，看这块朱砂的成色，这只猪猡兽怕是得有等同于炼气六品的修为了吧！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搞到的？” 打开包袱看了一眼，老李头顿时来了兴趣，他不相信，陈凡能够有本事真刀实战的搞到这块朱砂。 可不管他如何试探，陈凡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见状，老李头倒是也不见恼怒，只是嘿嘿一笑，转而去拿对方点名需要的货品。 “符纸符液都在这了，除此之外，还剩下了三十六块下品灵石，你点点数量。下回再有什么好东西出手，一定还来我这儿，保证给你最好的价格。” “再说吧，看我心情。”陈凡小心的收好柜台上的几样东西，转身就准备离开。 “哦对，差点忘了一件事。”陈凡刚收好东西，便一拍脑袋道：“老李头，再给我拿一根符笔吧，不过别和以前一样，坏的太快了，这次给我来个稍微好点的。” “哦？”老李头的小眼睛闪烁了几下：“我说小陈啊，身为符师，符笔可不能马虎，必须得好好的挑一根。这样，你就在这儿多等我一会儿，这次有好货给你！” 其实依照陈凡的制符水品，老李头尊称的这声符师明显太过夸张，不过听在耳朵里倒还挺受用的。 陈凡此时就颇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这种感觉叫什么来着？哦对，这就叫做有钱的感觉就是爽！ 过了一会儿，老李头神神秘秘的抱着个盒子回来，做贼似的将店门一关，拉着陈凡来到一旁的角落里。 “这是做啥？老李头，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向来卖艺不卖身的啊……”陈凡下意识的一捂屁股，义正词严说道。 “我呸，老头子才不是那种人。来来来，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给你看个好东西。”老李头严肃的表情配上搞笑的五官，勾兑出一种说难以言表的猥琐感。 还好，接下来果然如老李头所说，他只是打开了盒子，示意陈凡来看。 盒子看上去似乎有点年头，不过也只是凡品。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符笔，配上盒子本身，倒也显得价格不菲，可陈凡左看右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擦，老李头你这是想赚钱想疯了是吧？我还当是啥好东西，不就是一根符笔么，还他奶奶的断了一半！"终于找到不对劲之处的陈凡，顿时一蹦三尺高。 “嘘，你可小点声！”老李头紧张走到店门口，悄悄探头出去四处张望了一下，方才舒了一口气：“这里面可不是普通的符笔，就凭老夫多年的业界良心，我敢肯定，这至少得是个灵器！” 看到陈凡不相信的样子，老李头连忙补充：“别看它断了一半，但架不住底子好，日常使用绝对没问题，而且绝对不会再坏，你就放一百个心。这要不是它的主人着急用钱，这宝贝咱们也没机会见到。” “真的还能正常用？”听到这里，陈凡有一些心动。 “放心，不信现在就可以给你验货。”老李头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陈凡将符笔取出，试着灌注了部分灵力进去。 片刻后，他不动神色的把符笔放了回去，摆出一副丝毫看不上眼的模样，说道：“倒是马马虎虎能用，五个灵石，我要了。” 李头笑眯眯的看着陈凡摆摆手，伸出三个指头：“三十块下品灵石，少一分不卖。” “你怎么不去抢！三十灵石我都可以买个下品法器级别的符笔了，还来买你这残废品，当哥们傻是吧！”陈凡一副人格被凌辱了的表情，愤愤不平的骂道。 看到老李头依然老神在在的模样，他一咬牙一跺脚：“好，算我吃个亏，十块灵石好了。” “三十块……” “十五块，跳楼价了……” “三十块……” “算你狠，二十块下品灵石，爱卖不卖！”陈凡涨的满脸通红，恶狠狠的做出终极报价。 “唉，谁让我老人家耳根子软，二十就二十，便宜你小子了。”老李头斜斜的扫了陈凡一眼，打掉陈凡伸向盒子的手，继续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物一经售出概不退换，谁知道你到底会不会用，万一给用坏了可别赖到我的头上，你可想好了再买。” “这……”听到这话，陈凡又有些由于犹豫，不过随即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咬牙道：“就依你说的，这符笔我要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