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才女显灵
藤厢盖打开,她们贪婪地呼吸着,慢慢缓过劲来,三双小眼睛则如几只惊恐的小鹿,惊慌地、充满敌意地看着班超等人,楚楚可怜的小样儿。 班超将堵在她们嘴里的布抽出,一一抱其出来。可她们已经不能站立,双腿软软地如丝棉一般,似就要瘫到地上。 “谁是寒菸?”班超一边扶她们坐在箱上,一边问道。 火光下,三双亮晶晶的小眼睛警惕地看着班超,目光中透露出惊惶不安甚至敌意。其中两个女孩虽然身体还麻木着,却不忘职责,完全是本能性地慢慢挪到另一个女孩身前挡着。这一幕让班超心里大乐,这动作分明已经证明了她们的主仆身份。 时间紧迫,顾不得向她们证明自己,在她们的惊讶声中,班超伸手提起寒菸,一下扔到自己背后,并用绢布兜住其臀部再将其双腿捆到自己身前。 另两个女孩“呀”地惊叫一声,想扑过来救寒菸,可两腿软软的,一下子全部仆倒在地。班超身后的女孩说了句什么,她们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班超则用汉话安慰道,“都不要怕,吾来救汝三人……一会出逃时不能出声,否则就逃不出去了。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三个小女孩都未吱声,但她们再未有反抗动作,显然她们听得懂汉话。班超知道她们仍惊魂不安,便拍拍寒菸的小手安慰一下。寒菸也拍拍他的肩头,那意思是她明白,别啰嗦,赶紧走啊。 班秉、班驺也将另外两个女孩拎起来捆到自己身后,两人可能觉得班超三人并无恶意,故而丝毫未反抗。班秉、班驺快速收拾便当,三人一刻也不敢耽搁,便跌跌撞撞地从地道内钻出地面来。 可刚到夹墙内,便听见外面士卒说话的声音。三人紧张地躲了一会儿,等士卒们离去,才悄悄从夹墙内进入厢房,飕地翻上屋顶,又从屋顶翻上墙头。就在他们跃上墙头时,院内有士卒已经发现了他们。 “墙上有人,快追……” 班超三人赶紧跳下墙,快速钻进密林,疾奔而去。三人都带伤,尤其是班秉,右腿皮rou被刺中,此时忍着钻心的疼痛玩命地奔跑。 后面的士卒们已经追出吕园,三人只好走直线直接向藏匿马匹处狼狈飞奔。到了营地,翻身上马,顺着河堤向下游疾驰而去。此时,北军已经将路口、渡口全部封锁,三人经过孟津渡时,只好悄悄绕进山林。幸好乌孙马极善翻山越岭,在岭地内如履平地,让他们得以脱身。 可班超忽视了雒阳令手下人马的厉害,他与班秉、班驺以为摆脱人家了,刚爬到一个小山岭上,见林木茂密,较为安全,便想歇口气。可刚伫下马,断后的班秉便发出警报,对方十几个人马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此时已经悄悄跟上来了。 “尕叔,咬上来了。十二骑,不足三里……” 班秉已经离开警戒位置,趋向前来,说明形势已经十分紧急。 三里,这可是岭地,瞬间便到的事。刚被放下地的三个小胡女,闻言惊慌地抱在一起,身体瑟瑟发抖。那个叫寒菸的小胡女,则用小手抓住班超衣袖。班超分明感觉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碰上硬茬了,这些人熟悉追踪,乱跑是走不脱的! “尕叔快来,这里有碑,莫非诗碑邪?” 忽然一阵强劲的风儿吹过,山巅四周的树林内鬼影幢幢,发出簌簌声响,象有无数妖魔鬼怪在挥袖乱舞。一棵枯树轰地一声,倒向小山的北边。班超在嘶鸣的风声中,隐隐听到班驺忽然悄声惊呼道。 班超又是大惊,他急忙饶过几株大树,来到一人高的碑前。夜晚天黑,他用手摸着碑上的字,忽然泪如泉涌,原来手中分明摸着的是“班婕妤”三字。 “祖姑……” 原来,这里竟然是班妤山,他们此时正在班婕妤的衣冠冢前。走投无路之时,祖姑显灵了! 班超“扑嗵”跪下,快速叩了四个头。班秉、班驺也跟着跪下叩了头,小胡女寒菸竟然也跪到班超身边,恭恭敬敬地叩了头。 “有办法了,下山向北,进村子!” 班超看着山下黑暗中的村寨,一把将小胡女寒菸象抱小孩一样用左手抱着怀里,便骑上马回头向山下走去。班秉、班驺也将另两个小胡女抱着,快速跟了下去。 此刻的班妤山山头上,杨仁站在不远处一块兀立的岩石上,用一双能看透黑暗的鹰眼,正看着仓皇而逃的班超等人,嘴里轻轻地骂了声,“枉有虚名,汝到底还嫩了点。寒菸有事,吾必杀汝头……” 班超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监视着,他奔刚到山下,便见树丛后钻出二个人来。他大惊,右手抽出锏就要动手,对方却轻声召唤道,“勿要动手,我乃窦大人府将西风,公子速跟吾来!” 班超闻是窦府的人,听着声音很熟悉,却顾不得分辨,便跟着来人向班妤山北的沟底走去。绕过一片林子,来人带着班超等人来到沟边崖壁下,指着山洞道,“公子快进洞,里面有草料、食、水,放心安歇。明日晚,吾来接公子返回雒阳……” 说着,两人便攸地隐进黑暗之中不见了。 班超这回听明白了,这分明是班妤山那个酒肆的太公。顾不得多想,他下马放下寒菸,几人牵着马进入土洞内。土洞隐藏在丛林中,很是隐蔽。走进去很远,里面竟然是一个较大的空地,班秉打着火,果然四壁上插着松明。 点起松明,这里果然备有水、食物、草料、用具,甚至还有一包密枣、一人一套干净衣服,甚至还为三个小胡女准备了襦衣。西风想得真是周到,似乎早有准备,似乎他已经提前知道班超会救出这三个小胡女。 班超心里苦笑,这是一盘大棋啊,忙活了一大顿,其实自己不过是这大棋局中的一枚散子儿,所有的风吹草动,全在人家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