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爱的歌谣
藤原不比等看到这个士兵在他眼前死去，叹了口气，唤来手下，吩咐拿个盒子来装妖怪的心脏，得把它带回去禀报年老的女天皇。 然后，藤原不比等收拢了剩下的军队，自己的八百精锐伤亡了将近一百，公卿贵族们的五百私兵伤亡了三百人左右，而且追过来的公卿贵族本身也被杀死了不少，自己的第二个目的也没什么必要再完成了。 翻身上马，藤原不比等回头看了看山崖下一地的尸体和碎rou，吩咐手下带人把完整的尸体带回去安葬，然后，他便招呼着仍然有些惊慌的公卿贵族们，和他们一起策马返回藤原京。 经过长时间的追击，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然出现了曙光，太阳就要升起了。 望着东方天际的曙光，藤原不比等觉得，这光芒好美。 藤原皇宫.爱所居住的宫殿 初晨的阳光照进了房间，照在了爱熟睡的面庞上。 喀拉。 锁链的响动。 听到声音的爱迷迷糊糊地张开双眼，宫殿外铁链的响声停止了，随后，有人推开了宫门。 一群宫女在女官的带领下进入了爱的房间，待看到正努力地想坐起身的爱，为首的女官急忙指挥起宫女们给爱松绑。 “快，快点帮殿下解开！” 宫女们急忙凑上去扶爱坐起来，解开了绑着爱的绳子。为首的女官又指挥着身后端着食物的宫女们将饭食摆在桌子上，然后向爱躬身。 “殿下，请慢用，仆下们告退。” 说完，宫女们便按次序退出宫殿，回去了。 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腕，爱看着双手手腕上那清晰地红印，叹了口气。也没理会桌子上的菜肴，径自用仍旧使不上劲的双手慢慢拉开被子，露出藏在被子中的食盒。 拿出食盒中的筷子，爱慢慢地吃完了食盒中剩下的一点饭食，连一粒米都没剩下，然后将碗筷整齐地码在盒中，盖上食盒，推回被子下面。 爱移到床边，放下双腿，穿上棉拖鞋。偏头看着阳光照入的窗户，爱的双眼中落寞更胜。 商羊，到哪里去了呢~？ 站起身，爱决定去屋外走走，脚腕现在也痛的厉害，不多活动一下，快点好起来的话，商羊来了后可是没办法再出去玩的。 已经四月多了，天气也开始变得暖和起来了，宫殿外草色青青，偶尔有几朵小花，甚至能看到蝴蝶。 看着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色，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第一次，爱生出了想在皇宫里到处走走看的想法。 顺着宫中的巷子，爱漫无目的走走停停，一直走到皇宫正前方的广场，大大的广场以石砖铺地，公卿大臣们上朝时便穿过这里，进入正面的大极殿。 守卫在这里的一些士兵看到了慢悠悠地走过来的爱，有些紧张，他们不知道皇族间的龌龊，只知道一位公主来了，都不由得把腰挺直，做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 爱没有注意到守卫们的样子，她饶有兴趣地慢慢走到大极殿旁，抬头看着也可以算是恢弘的正殿，原来每次来都没什么好心情，还从没好好看过这座大殿呢。 突然，广场对面的宫墙墙楼上想起了“呜呜”的声音，紧接着便有士兵大声喊，然后从宫墙一直站到大殿正门的两排士兵也开始依次喊起来。 “藤原大人与诸位公卿大人诛妖归来！” 所有的士兵顿时爆发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诛妖？！ 听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爱身子一晃，差点坐到了地上，脸色也变得惊恐万分。 不，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只是其他地方的妖怪！嗯！一定是！ 咬咬牙，爱努力地保持住自己，一遍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双目中充满了惊慌和害怕，但她仍然努力地把目光移向宫门。 商羊答应过我的，所以我也要相信他！ 少女强撑着，目光死死盯住缓缓打开的城门，士兵们的欢呼声，她一点也听不到。 宫门大开，藤原不比等当先策马而入，看着欢呼的士兵们，他志得意满的向士兵们挥手，诛妖之功在手，藤原家又可以上一个台阶了。 紧接着，藤原不比等翻身下马，接过手下奉上的黑色木匣，热情地招呼着身后的公卿贵族们一起前去皇宫。公卿贵族们自然也是马屁声一片，这次死了不少公卿贵族们，这位中臣镰足的次子以后必定是新贵中最耀眼的，现在交好总没有坏处。 藤原不比等也是一边热情地回应，一边大踏步走过广场，走上台阶，走向大极殿。 爱就这样紧紧地盯着越走越近的藤原不比等，待看清他手中那个黑色木匣后，爱的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呜！ 爱双腿一软，一下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按住心口。 是，是什么？那个木匣子！为什么我的心像被人挖出来一样痛…… 勉强抬起头，爱看着藤原不比等志得意满地捧着木匣，在公卿们的簇拥下进入了大极殿。 年老的女天皇仍旧坐在宝座上，面目虽然依旧严肃，眼角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意。 藤原不比等和公卿们进入大殿，向老天皇躬身施礼。 老天皇抬抬手，“起来吧。” “藤原卿，此事究竟如何？你说说看罢。” “启奏陛下！臣昨夜与诸公各自带领人马埋伏于宫中，到了午夜之后，那妖怪果然出现，诸公立即带领家将追杀而去，那妖怪看诸公声势广大，急忙逃窜，诸公紧追不舍，追着那妖怪一路出了皇宫，臣闻讯亦领兵追去，那妖怪一路逃窜，逃至外城城墙，正要越墙而走时被臣一箭射中其背，臣与诸公奋力追赶，一直追到吉野山脚，筋疲力尽，凶性大发，赖陛下保佑，诸公亦毫不惧之，带领家将士兵与其拼死而战，最终击杀其于吉野山下，剖其心，碎其身，焚其尸而归。” 藤原不比等声音洪亮，得意洋洋，双手捧起黑色木匣。 “此即妖怪之心，臣与诸公特献给陛下。” 说完，他打开木匣，取出依然鲜活，泛着幽光的心脏，奉之于头顶。 “好！”年老的女天皇看见鲜活诡异的心脏，亦不害怕，高兴地把手一拍宝座。 “此次诛妖，幸得神武天皇保佑，诸位公卿用命，击杀妖邪于吉野之山，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统统有赏，统统有赏！” “谢陛下！”藤原不比等与公卿贵族们大喜，急忙拜谢。 “好啊，此亦说明，我朝得天神之佑，能臣良将无数，合当兴旺，区区妖邪竟敢如此，实乃逆天行事！嗯？！” 年老的女天皇正在兴致勃勃地发表演说，突然，殿外地争执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爱姬殿下，您，您还是请回吧！啊！” 门外传来了这样的声音，随后，爱就闯了进来，看也不看惊异地看着她的众人一眼。 这一刻，爱的双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她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藤原不比等托着的那颗心脏上。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泪水一下就涌出了眼眶 爱知道，那是商羊的心脏。① 爱无比清楚地知道。 但这一刻，爱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爱宁愿现在就瞎掉，也不想看了。 本来被绑了三天三夜，仍旧走路走不稳的爱奇迹般的冲上去，在藤原不比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抢过了商羊的心脏，紧紧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口，再次跪在了地上。 “商羊，商羊，商羊，商羊，商羊~” 一遍又一遍，爱如杜鹃泣血般的悲鸣响彻在大殿之内。 人们都惊呆了。 紧紧将心脏抱在胸口，爱用力地似乎想把它揉进自己的胸口。 不要想啊，不要想起来！ 一想起来，就痛得没法呼吸了。 爱的泪水流个不停，那泪水打湿了商羊的心，打湿了爱的胸口。 打湿了爱的心。 年老的女天皇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一动，机会来了。 虽然心中很高兴，但年老的女天皇仍旧用很震惊地语气开口训斥爱。 “爱姬，你居然勾结妖怪！好，好啊！先皇宠幸你母亲，你母亲非但不诚惶诚恐，尽心服侍先皇，为先皇侍寝，还妄想着逃出皇宫，被先皇下令处死，埋于宫墙之内，永世不得出宫。现在居然比你母亲还过分一万倍！这次谁也保不了你了！来人，把爱姬拉出去，行刑之后！关入死牢，即日处死！” 爱根本不理女天皇，不，不如说，现在的爱已经根本意识不到其他的事了吧。 殿外立刻冲进来了几名卫兵，不由分说地将爱拖出大殿，不一会儿，殿外就传来了棍棒声，鞭声…… 藤原皇宫.死牢 牢房，不论在哪个时代都几乎是一样的。尤其是注定要被处死的死牢，难闻的气味，腐败的稻草，昏暗的烛火，这些东西让人绝望，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喀拉~ 一所牢房的门被打开了，赤着玉足，双手被铁链束缚，双脚上也戴着脚镣，仅仅身着着被鲜血大片大片染红地白色单衣的爱被狱卒拖进牢房。 狱卒毫不怜惜地将爱扔到了潮湿腐败的稻草上，束缚着爱双手和双脚的铁链与脚镣随之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随后，又是一阵铁链响动的声音，牢房被锁上了。 爱艰难地侧过身子，嘴角流着血，凄美的俏脸上现出的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苍白，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爱浑身都是棍伤与鞭痕，裂口处，鲜血凝结。 毒打，一顿彻彻底底的毒打。 但是在行刑的过程中，爱不管挨多少棍，挨多少鞭子，她始终将商羊的心脏紧紧地按在胸口，用她娇小的身躯护住它。 不是因为爱强忍着惨叫，而是，爱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将那颗心脏按在自己的胸口，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艰难地抬起戴着沉重铁链的双手，爱双目迷离，泪水不停地流淌。 最终，我也只能为商羊做到这样的事吗…… 商羊，好痛哟…… 死牢中，回荡着爱极度压抑，痛苦的啜泣声。 生死大限 商羊所幻化的天尊青莲，仍在不停地转动。 藤原皇宫.夜晚 爱被两个士兵拖着，一路上，爱的鲜血不停地滴在地上，伤口在被拖着的过程中裂开了不少。 爱就这样被拖到了大极殿与**之间的空旷土地。 当看到那里已经挖出了一个足有两米深，五米见方的深坑时，爱已经猜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了。 女天皇带着士兵早已站在那里，看到被推着押到她面前跪下，已然再无一丝气力的爱。这位严肃的老天皇伸出她干燥的手，摸着爱柔顺的长发，竟然露出了一个欣慰地笑容。 “爱姬，你知道吗，我嫁给先皇，也就是我的叔叔时，才只有十二岁。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居于深宫，你母亲原是我身边的宫女，她太美了，她出身宫外的小户人家，她告诉了我外边的自由，并告诉我，总有一天，她要离开皇宫。” “我羡慕她，真的，我不想让她走，于是，我把她献给了先皇。” “先皇宠幸了她，那晚，她的呻吟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以为她从此以后会安心呆在宫中，被天皇宠幸，这是多么大的幸运。” “但是我错了，爱姬，你母亲一直想离开皇宫，生下你之后，她就更加想离开，她甚至买通了好些卫兵。这是大罪，败露后，她被震怒的先皇处死，就是在这儿，一身素白的她，被五马分尸。” “爱姬，我并不讨厌你，但你是不同的，你出生时，天神便降下大旱，七岁时，早已死去的蝴蝶竟在你的手心重新活了过来，现在更是招来了妖魔。” “不管你是不是妖女，为了天下，你都必须死。” 说着，年老的女天皇的双目中一片冰冷，她挥了挥手，宫人立刻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上盛着的正是商羊的心脏。 女天皇示意下人把盘子呈给爱。 爱艰难地抬起双手，将那颗心脏像受刑时一样，死死抓住它。 “爱姬，皇母只能把它让你带走，”老天皇又恢复成了严肃的面容，挥了挥手，“你安息吧。” 噗！ 锐器刺穿rou体的声音。 从爱的心口，透出了一支黝黑的剑尖。 爱的心脏被从后心刺穿，鲜血慢慢浸透了爱的衣物。 紧接着，爱被人扔下了深坑，巨大的冲击力让爱的嘴角流出了更多的鲜血。 看着坑底几乎被鲜血染红，却仍死死地抱着那颗心脏的少女，年老的女天皇挥挥手，自己带着宫人们返回了自己的寝宫。 一铲一铲的泥土压到了爱的身上，爱再也动弹不得，身体的痛苦，心脏的刺痛让她无法再做出哪怕一丁点动作。 很难看呢，商羊，我就这么被活埋了。 爱看着眼前的心脏，苍白的俏脸艰难地露出了笑容。 真是没用，商羊，没办法帮你报仇。 商羊，我喜欢你带我飞，我喜欢你带我去的大唐，我喜欢你带我去宫外，我喜欢你带给我的食物，我喜欢你送我的棉鞋，我喜欢你送我的枕头，我喜欢你送我的《西游记》。 商羊，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那样的我，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吧。 虽然现在死在一起也不错，但我不甘心，我什么都做不到。 看着藤原不比等拿着你的心脏志得意满，听着他们说你被碎尸焚烧，看着皇母那装作可怜我的样子。 我恨他们。 我恨他们…… 最后的光线消失，爱被埋在了泥土之下。 PS：①这是“世界修正力”的错无误，它让爱“确信”这就是商羊的心脏，虽然这就是事实。 今天这章略显压抑，不过没事，下章咱就该来场大的了~！ 求推荐和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