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雎鸠氏的族人在第五氏的围剿下，如困兽之斗，凶猛却又绝望，但强弩之末，在力量悬殊的对决中自然是被摧枯拉朽。法修等阶低下的雎鸠氏族人基本已经被第五氏剿灭殆尽，现在只有百来位雎鸠氏的核心人物和若干供养长老仍在负隅顽抗。

    看着氏族子弟尸横遍野，雎鸠雄悔不当初。他怎么也想不到杀了第五氏区区一个嫡系天才，竟然给雎鸠氏带来了灭门之灾。一想到雎鸠氏千万年的苦心经营，今日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在东土大地上除名，雎鸠雄老泪纵横。

    雎鸠雄忽然醒悟，然后急忙对着兼迦山神大喊：“兼迦大神，莫与第五氏纠缠，请速速帮我们突破第五氏封禁！”

    雎鸠雄终于明白，只要精锐力量继续活着，一切或许还有希望。

    兼迦山神听罢立即停止与第五无忧等人混战，山脉开始蠕动，随后离地甩飞到了半空，第五氏的封禁结界被兼迦山脉猛烈撞击，天空中央的乞天碗开始摇摇晃晃。正在封印结界外围的明阳氏地、火、风、水四系见状更是加紧冲击，如此内外夹击，第五氏布置在雎鸠氏祖地的封禁隐隐有被攻破的迹象。

    第五无寒大惊，一方面即刻派遣人手阻止内外两方对封禁的冲击，另一方面则加紧对雎鸠氏族人的歼灭——只要雎鸠氏死绝，封禁破灭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突然，兼迦山迅速缩小并连同山体飞离地面，苍茫大地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雎鸠雄如有默契一般快速飞落在兼迦山下方地面，摇身一变成了参天巨人，随后他一顿足便飞冲上天空。就这样，雎鸠雄双手托着兼迦山，加速向天空的封禁冲去。

    第五无寒暗叫一声“不好”，随即迅速掌控起乞天碗，只可惜雎鸠雄与兼迦山神速度极快，第五无寒终究晚了一步，先前布下的封禁终于还是被雎鸠雄破开了。破开的封禁就像碎地的琉璃，瞬间就化为漫天星光消散。万幸的是，第五无寒控制得早，所以乞天碗并未在冲击中受损，而雎鸠雄却是在举托兼迦山破禁中用尽了自身最后的一点精气和念力，终于身神枯竭而亡，整个人从高空中坠落，引起大地一声震响！

    突破封禁后，兼迦山神立即冲天而去，转眼便消失在星空中。

    雎鸠氏见雎鸠雄已死，兼迦山神又背弃而逃，在嚎啕大哭中四处逃窜，场面一时失去控制，第五氏尽管击杀众多，但是依旧还是有小部分雎鸠氏族人逃脱了。

    情况发生得太快，明阳氏来的救兵还没来得及探清封禁内的情形，就发现雎鸠雄已死，剩余不多的雎鸠氏族人四处逃命，现场只剩下明阳氏地、火、风、水四系，面对着虎视眈眈的第五家族。明阳颇故作镇定，随后目光聚焦在第五无寒身上。“大胆第五氏！你等竟敢侵入青草地！”明阳颇色厉内荏。

    “这里是雎王城，不是你们春临城。雎鸠氏残害我族子弟，如今我等不过是过来讨个公道罢了。”第五无寒回答道。

    明阳颇冷哼一声，接着又把目光看向第五无心。“就在今夜，我明阳氏公子明阳志命丧在这雎鸠氏祖地，本命灯火已经熄灭，第五无心，你可有什么好说的？！”明阳颇指着第五无心喝道。

    第五无心一脸冰霜，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甚至对明阳颇也正眼未瞧。

    “明阳颇，你休得胡言！”第五無寒喝道。

    封禁内围的人一头雾水，之前在外围与明阳氏斡旋的第五无功知道一些情况，所以也开了口：“没什么好说的，笑话！明阳颇，就算你们明阳家的人死在这雎鸠氏祖地上，又关我们无心什么事，难道你们明阳氏死个人，就可以让我们第五家背锅吗？又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第五无功怒目相对。

    “今夜我们少公子明阳志在宗庙上的本命琉璃盏灯火突然熄灭，我们家主用回光反溯之法，重现了少公子临死前的景象，是你！第五无心，是你亲手杀了我们少公子，一指剑气割喉夺命，让我少公子身首异处，就在雎鸠氏后山之中，你无法抵赖！”明阳氏风系首座明阳图手握回风枪，愤怒地指着第五无心。

    众人见明阳家的人言之凿凿，不由都看向第五无心。

    “我没有。”第五无心手握白剑，双手插在胸前，淡淡说了一句，依旧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第五无寒对自己的胞弟性格最是了解，既然他说没有，那自然就是没有了。第五无心生性孤傲，从来都是遵从本心，不曾也不屑于巧言令色。明阳氏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子，更不可能让他撒谎。再说，在第五无寒眼中，雎鸠氏满门都可以灭绝，明阳氏一个小子，就算杀了也就杀了。于是，第五无寒又开口。

    “明阳颇，第五无心说没有，那就是没有。若你再血口喷人，我定饶不了你！”

    “好大的口气！”半空中突然传来盛怒之下的叱喝，明阳墨领着明阳氏长老院的八位长老等众人从黑夜中现形而来。

    明阳墨一身黑色，虬须怒目，看起来像凶神恶煞。明阳志从小得明阳墨溺爱，若说他一无是处，但哄孑然一身的明阳墨欢心却自有一套，所以今日命丧雎鸠，叫明阳墨如何能不悲痛愤怒？明阳墨暴戾黑暗，身后的八位供养长老，脸色也非常阴沉。随着明阳墨一行的到来，现场的整个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掀起一场战斗。

    “第五无寒，明阳志命丧第五无心之手，岂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在这东土大地上，还轮不到你第五家只手遮天！”明阳墨愤怒吼道。

    “可笑之极！明阳墨，雎鸠氏杀我族人，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今天你们明阳氏派地火风水四系搅乱我大事，我还没和你追究，如今竟然反咬一口，污蔑第五无心杀人，好你个明阳氏，居然贼喊捉贼了，我且问你，明阳志尸首何在？你的证据又在哪里！”第五无寒掷地有声。

    明阳墨一震，自己悲痛忘怀，竟忘了先寻找明阳志的尸体。只是原本明阳志便是丧命在兼迦山后山之中，随便一个巨石，就能将明阳志的尸体砸个稀巴烂。如今兼迦山都已然逃离，在整个雎鸠氏祖地之内，只看到一个满目疮痍的巨大地坑，而且今夜战况惨烈，想要在此找到一个无头rou身，就像大海捞针。

    明阳墨想到这里，内心更加悲痛不已。

    随后，明阳墨咬破手指放出一滴精血，精血飞向半空，红光大放。明阳墨正在利用家族的血脉联系，寻找明阳志的尸体。在场所有具备明阳氏血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受到明阳墨精血的吸引，只有暗自运用功力，才稳住没有被吸向半空。但是身死道消、功法溃散的明阳氏已死子弟，在精血的牵引下，都突破种种阻碍，飞向了半空。

    数以百计的尸体，就这样漂浮在半空，月光在血光中辉映，散发出一圈圈红雾，现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族人的尸体，明阳氏的人顿时都红了眼。第五氏众人不由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时刻准备应对下一场激战。

    随着明阳墨手掌的挥动，明阳志残破的头颅和尸身缓慢飞来，而其他的明阳氏死去的族人则突然消失不见。看到往日神采奕奕的少公子如今身首异处，全身破烂不堪，明阳氏的族人反倒安静了下来，因为大家都知道，二当家明阳墨最是溺爱这不成器的公子，这时候大家都明白不能去触碰这霉头，因此都在静待明阳墨的指令。

    明阳墨抱着明阳志的尸身，老泪纵横，看着往日围绕在自己身边吵吵闹闹的少年如今这般惨状，瞬间便怒火中烧。明阳墨将明阳志的头颅与身体接上，尔后顺手合上了明阳志的眼睛，并对着明阳志的尸体说：“志儿，你安歇吧，二高祖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绝不让你死不瞑目！”

    随即明阳志的尸体也消失不见。

    “第五无心，血债血偿，拿命来！”明阳墨双目盯着第五无心，一把银色长剑在右手出现，长剑挥动发出阵阵清冽的剑鸣，明阳墨一个纵跃就杀了过去。

    明阳氏与第五氏马上就陷入一场恶战。

    双方战了个天翻地覆，最终明阳氏众人不敌败下阵来，明阳墨等人负伤而逃，此外还折损了风系首座明阳凌和长老院徐鸣长老。

    随着对雎鸠氏的收编整顿，第五氏迅速接管了雎鸠氏的鸠王城。

    在明阳氏的青草地上，硬生生咬出了一个缺口。

    一场如闪电般迅速又彻底的灭绝大行动就如同一颗彗星坠地，在东土大地上引起强烈地震，甚至在整个南瞻部洲都引起阵阵震荡。第五氏对雎鸠氏的灭绝大行动终于结束，但出乎第五家族意料之外的是，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