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巧取豪夺
卢杞纠集了赵赞和白志贞一起来面见德宗。 卢杞首先开口说道：“陛下，据浑瑊将军探回的消息，李晟和马燧带领着勤王军不日即可到达长安外围。如今朱泚叛军仓皇逃回长安，李怀光的朔方精锐应该迅速追击，与李晟、马燧汇合，由李怀光统一指挥，一鼓作气拿下长安。” 赵赞马上说道：“陛下，卢相公所言之事确实刻不容缓，如今叛军新败，士气低落，如果不乘胜追击，一旦叛军恢复元气，占据长安坚城与勤王军对抗，凭借长安城的钱粮至少能坚持一两年。如果不及时收复长安，臣担心陛下还要在奉天耽搁很久才能回銮啊！” 白志贞也搭腔说道：“陛下，当务之急就是要迅速收复长安。如今河朔四镇和淮西的李希烈还没有平定，一旦他们与朱泚联手，我大唐半壁江山将沦陷于贼手，陛下播迁在外，万千子民还置身于水火之中等待陛下解救啊！” 唐德宗听了这几位腹心大臣话，点头说道：“诸位爱卿的谏议很好，朕即刻下旨催促李怀光统领诸镇兵马，尽速收复长安。” …… 在醴泉的李怀光等待德宗的召见的心情，可以用度日如年和望穿秋水来形容。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盼来的竟然是德宗令他急速收复长安的诏书。这让李怀光心中十分愤懑，他知道这绝对是有人故意在天子面前进了谗言，忍不住对卢杞、赵赞、白志贞、翟文秀等人破口大骂，并发誓与这些佞臣势不两立。然而任凭他骂破了喉咙，也没能等到德宗的召见，无奈之下，拔营起兵直奔咸阳。 李怀光到达咸阳，占据西渭桥，望着滔滔渭水，等待其它勤王军到自己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帐下报到。 渭水是黄河的最大支流。它发源于今甘肃省定西市渭源县鸟鼠山，自西向东，挟裹着大量的泥沙，流经关中平原，蜿蜒经过长安城北，最后在潼关汇入黄河。渭河上有三座桥，最西边一座是西渭桥，汉建元三年（前138年）始建，因与长安城便门相对，也叫便桥，当时长安人送客西行多到此相别，因为正架设在咸阳城南，又被称为咸阳桥；中间一座是中渭桥，秦始皇始建，本名横桥，历代屡毁屡复，至唐贞观十年（公元636年），东移约十里复建，正对着长安城北门；最东边是东渭桥，汉景帝五年（前152年）始建，主要用于漕粮运输。李晟此时正率领万余名神策军占据着东渭桥，而中渭桥，则被马燧的儿子马汇率五千河东兵占领，之所以是由马汇代父领兵，是因为马燧在回援路上连夜赶路，不小心马失前蹄摔断了腿，只得令儿子马汇率兵勤王，自己则被部下护送回太原府养伤去了。 李晟和马汇听闻副元帅李怀光已经进驻咸阳、占据了西渭桥，便一同到咸阳来拜见这位副元帅和中书令大人。 李怀光见到二人并未聊作战计划，而是破口大骂卢杞等jian佞谄媚。李晟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位大功臣是因为没有受到陛下召见而耿耿于怀，于是劝慰道：“元帅，何必如此动怒，翌日元帅统领各路勤王军收复长安，何愁天子不当面赏赐您呢？” 李怀光依旧愤愤不平地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罪魁祸首就是那些整天在陛下面前谄媚的jian佞小人，我等身为武将统兵在外，有句古话是怎么说的？反正意思就是陛下身边如果都是jian臣，统兵大将不可能在战场上打胜仗。” 李晟笑着说道：“自古未有权臣于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 “对，对，就是这句话。如今卢杞等人在陛下身边弄权，我们这些武将怎么能在战场立功呢！”李怀光说道。 “元帅不必过分介怀，只要我们击败叛军，收复长安，谅卢杞等人也无话可说。”李晟继续劝慰道。 “哼！不急！我朔方军在魏县就因粮饷不济需要补充，这又驱兵千里来到奉天已是强弩之末，连顿饱饭都没吃上就和叛军交战。既然如今奉天之围以解，陛下已经安全了，我朔方军论情论理也需要休整一下了，待养精蓄锐之后再破贼收复长安吧！” “元帅千万不可负气而误了平叛大事呀！如果元帅的部下疲惫可安心休整几天，李晟愿率所部作为先锋去讨伐叛军。” “既然李常侍称我为元帅，就该同从本元帅的安排，如何平定叛军和收复长安都在本帅的心里记着呢，李常侍只需安心等我朔方军休整以后，听从本帅命令再行出兵。” 马汇本来就是代替父亲而来，在李怀光和李晟面前就是晚辈，只有洗耳恭听的份，现在听李怀光这么说，只看了李晟一眼，一言未发。 此时李怀光身边的朔方兵马使杨朝晟悄悄对李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李晟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李晟明白这时已经不能再说了，因为在军队里就是要服从长官的命令，一旦不服长官的命令，统兵主将有权依军法处置，轻则鞭杖，重则斩首。 …… 回到东渭桥的李晟心中郁闷，一晃十几天就这么过去了，朔方大军几乎倾巢而出，全部来到了咸阳与李怀光汇合。此时的李怀光手中握有五万余兵力，但是他依旧驻扎在咸阳城内按兵不动，眼看着叛军就盘踞在长安城内，而自己只能守在大营之内无所事事，只能用练兵来排解心中的郁闷。 李愬这时从外面走进了父亲的大帐，看着绷着脸的父亲轻声说道：“父亲，朔方军兵马使杨朝晟送来密信，说长安的朱泚昨夜派源休秘密到了咸阳来找李怀光。” “什么？源休到咸阳找李怀光？他们都说了什么？” “二人是在密室内究竟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李怀光连夜派兵将源休又送回了长安。” “李怀光如此神秘地与源休私下相见，必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我们还要防备着点李怀光。” 李愬听李晟这么说，继续说道：“父亲，刘德信将军率领着约五千神策军从汝州来了，目前将大营驻扎在对面的渭水南岸。”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败军之将！”李晟怒道。 “父亲，您刚才不是说要防备李怀光吗？以我们的兵力，很难应付李怀光的数万朔方军。您何不乘机将刘德信的五千人接收过来？” “我与刘德信虽然都是神策军，但互不隶属，各奉天子诏令单独行动，我虽然官职高于他，但是他绝对不愿于我合营一处，听从我的指挥。” “如果巧取不成，父亲可以豪夺！” 李晟听了儿子的话很吃惊，看着他生气地说道：“这是什么话？你想让我一世清名毁于一旦吗？” “父亲，您听我说。刘德信在攻击许州之时不告而别，使中原战局陷入被动，在撤往汝州之时又战败，这次勤王回师，又没和汴宋李勉和襄城哥舒曜联系就弃守汝州，造成李希烈兵不血刃地占领汝州，使李勉和哥舒曜同时陷入被动。这几条如果是您麾下将领所为，父亲该如何处置？” “不告而别，破坏整个作战计划，斩；临敌战败，斩；丢城弃地，斩。” “如此说来，父亲就可以用这个理由将他斩了，然后直接将他手下的兵马收到麾下。而且，儿臣听说，刘德信此行因为粮草紧张，沿途所过村庄都被他掠为白地，恶行比叛军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军队如果父亲不收过来严格训练，一旦投降了叛军，必然会为虎作伥。” 李晟听了儿子的话，沉默了很久，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一会拿着我宴请刘德信的请柬去一趟他的大营，我这里准备好士兵，你把他请来后马上返身带兵去他的大营…….” …… 刘德信接到李晟的邀请，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李晟的大营。 李晟早在营门等候，见刘德信在李愬的带领下来了，立即赶上前迎接，寒暄过后，李晟对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亲热的拉着刘德信的手走进大营。 在李晟的中军大帐，李晟和刘德信宾分主落座，早已准备好的酒菜马上端了进来。李晟举杯说道：“刘将军一路远行辛苦，今日到了李某这里不要受俗礼约束，只管尽情吃喝。” 刘德信一听十分开心，说道：“还是李常侍了解我，我们为将带兵之人，千万不要效仿那些腐儒的酸臭行为。” 二人边喝边聊，李晟看着刘德信大快朵颐，猜测他已经酒足饭饱了，问道：“刘将军，吃饱了吗？” “多谢李常侍，我已经好多天没吃过这么舒服的酒食了，今日已是酒足饭饱，让您见笑了！” 李晟听了，点头对帐外说到：“来人，伺候刘将军上路！” 刘德信听了这话有些不舒服，心中还暗自责怪李晟既不会做人、也不会说话，好吃好喝都招待过了，只差一杯茶漱漱口再送客就圆满了，可偏偏就差了这么一杯茶。 早在帐外等候的军士蜂拥而入，冲上来一把将刘德信按倒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识。 刘德信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搞懵了，忙问道：“李常侍，这，这是什么意思？” 李晟此时沉着脸说道：“刘德信，你破坏作战计划，造成许州之战友军损兵折将；与叛军交战，怯战兵败；丢弃汝州，使战略重地落入叛军之手；军纪败坏，沿途剽掠百姓。今天奉陛下旨意，将你斩首示众！” 刘德信一听，吓得面如土色，挣扎着说道：“我不信，我不信陛下会杀我，你将诏书拿出来让我看看。” 李晟说道：“本官是奉陛下口谕，何来圣旨？推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