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斯瓦特王国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东大陆，人鱼港。 少年尼摩跟在船长欧博克身后，正走在回船的路上。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海风湿热，海鸥和雨燕在阳光下忙碌碌的飞来飞去，这一切都预示着接下来会是接连十几天的好天气。 适合出海的好天气。 欧博克船长刚刚喝了一点小酒，很少很少的那种，少到也许刚走回船，他嘴里的酒气就会消散干净。 少年尼摩拎着船长的随身皮包，紧紧跟在他身侧，目不斜视，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还有玲琅满目的货品，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色彩艳丽的零食，他更是不屑一顾。 船长对少年的表现十分满意，也对少年的能力特别放心。 因此，尽管尼摩距离成年还有好几年，欧博克也愿意时时把他带在身边。 “这次出去，要到入冬之前才能回来，”船长说，“你做好准备了吗？” “贾西叔叔会把我的行踪告诉父亲，”少年说，“我随时都能出发，船长。” “哦，我想起来了，”船长说，“你的父亲和大臣们随时都在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是吗？” “所以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海的机会。”少年说。 “我真想，等你成年了，就把你留下来，接替我的位置，”船长说，“对我来说，你比托尼还重要。” “托尼是您的儿子，也是商会决议的接班人，不是吗？”少年说，“而我，迟早会回去的。” “我真不明白，是怎样残忍的父亲，才能这么优秀的孩子扔在异国他乡。”船长的的语气沉了下去，“而有的人，却只能守着废物一样的儿子等死。” “您喝多了，船长。”少年说。 “尼摩，”船长揽着少年的肩膀，“就算是我喝醉了说疯话吧……但是你知道，等我死了，你也走了，鹦鹉螺就完了……” “您真的喝醉了！”少年说。 船长放开手，望着码头，在一长串千篇一律的老式帆船之中鹤立鸡群的鹦鹉螺号，停下了脚步。 少年尼摩也跟着他站住。 船上有的人已经迎了过来。 欧博克他呆呆的看着鹦鹉螺号，仿佛老人在目送应征入伍的孩子。 少年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着迎上来的船员，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欧博克船长整了整衣襟，在船员们的簇拥下登上了船。 上船之后，他宣布全员休息一天，然后出航。 船员们欢呼着跑下船，朝着码头区的酒馆涌去。 除了少数几个守船的水杂役，船上就只剩下欧博克船长和少年尼摩了。 少年把船长的房间收拾了一下，也准备下船。 “去哪儿？”船长站在甲板中央，问。 “去跟贾西叔叔说一声，”少年说，“神诞节之前可能都在海上。” “你适合生活在海上，不适合生活在内陆，”船长说，“我真想去质问你那个冷血的父亲！” “他是国王，您若是真的想去找他，到了因甸只会被抓到牢房里，”少年说，“而且生活在内陆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责任。” “尼摩……”船长伸出手，想拍拍少年的肩膀，最后还是缩了回去。 “船长，我走了，明天早上再回来。”少年说。 船长甩甩手，别过头去，望着远处的海平线。 少年有些犹豫的走上跳板，回了一下头。 就在这一瞬间，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就像是一滴浓到极致的墨汁落在水里，迅速化开，却丝毫没有变淡的迹象。 没一会儿，整个天空就被铁灰色的云层遮盖住了。 少年惊讶地抬头，只看见云层之间被闪耀的雷霆照亮，露出山脊一般嶙峋陡峭的轮廓。 “轰隆隆！” 雷鸣声响彻天际。 “尼摩！”船长急冲冲的跑过来，把少年拉到甲板上。 “轰………” 海浪声从来没有如此响亮的回荡在整个海港上空。 少年尼摩，船长欧博克，以及大部分待在露天场地的人们，都看到了来自东方那高达上百米的巨浪。 这一幕，将被记载在大陆的历史书之上。 这一天，史无前例的巨大海啸袭击并摧毁了人鱼港，八成以上的居民死在这场惨烈的灾难之下。 …… 因为有魔法，任何消息，即使是从东大陆的人鱼港传达到西大陆塔隆帝国的蓝冰港，最多也只需要两到三天。 但人鱼港的灾难，直到十几天之后，才从北面多瓦伦帝国的边陲小城，传到了大陆各处。 如果不是一只长期往返于小城和人鱼港之间的佣兵商队把消息传出来，人们或许还要再过更长的时间才能察觉人鱼港的毁灭。 人鱼港毁灭的消息传遍大陆的时候，很多人把这件事情和西大陆毕隆汗帝国的深水城事件联系了起来。 幸存者们的回忆被一点点挖掘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人鱼港南侧一栋唯一完好无损的建筑之上。 那是一栋古老而狭小的神庙。 里面供奉的，据说是诸神黄昏时代陨落的海神。 而那些幸存者，几乎都是进到里面祭拜过的水手或者码头工人，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些穷苦出身的贫民。 幸存者中，身价和地位最高的，是鹦鹉螺商会的第一股东兼鹦鹉螺号探险船的拥有者，欧博克船长。 …… 夏川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面，悄悄的把一小块rou干从戒指里面取出来，扔在路边的草丛里。 猫头鹰欢快的扑进去，叼起rou干飞远了，吃完之后才慢腾腾的飞回来，落在夏川肩头。 这样的躲躲藏藏的日子其实不算很长，但对于不太会拒绝别人好意的夏川来说，确实有诸多不便。 明明有空间戒指，却不敢明目张胆使用的憋屈，让夏川萌生了脱离队伍的想法，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所以只好偷偷摸摸的应付应付猫头鹰。 幸好猫头鹰没有多嘴，虽然有时候说话直接利落，但也会帮着夏川圆圆谎。 反倒是斯迪克这个以夏川的前辈自居的中年汉子，对这只会说话的猫头鹰越发的眼热。 在他看来，夏川纯粹只是一个幸运的傻小子，刚好遇上失去主人的魔宠，猫头鹰才会任认他为主。 但碍于夏川的棍武着身份，他也不好意思张嘴索要，只能半开玩笑半认地的逗弄猫头鹰。 结果是，不光猫头鹰不再搭理他，连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有些看不起他。 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 四天后，队伍来到了密林行省的省会密林城，离婚证额鹿泉关只有三天多一点的行程了。 进城之后，车夫径直去找了一间旅馆，西奥多和车夫商量了好一阵，才说服他驾着马车到冒险者分会门口跑了一趟，顺道把几名冒险者的徽章做了登记。这样做的其实是很有必要的。一方面，冒险者在分会作登记，可以记录下本人的行踪，作为某些任务的凭证，另一方面，也方便食宿。 但车夫坚持要马车里的雇主住在旅馆里，而几名冒险者则必须至少有两名陪同守护。 一般旅馆的收费，对冒险者来说都是比较昂贵的，所以很多手头不宽裕的冒险者宁愿住在简陋一些的分会旅馆。 所以，磐石冒险小队的成员们就必须分开过夜。 车夫表示，车里的雇主愿意为补偿其中一人的住宿费用。当人，另一个人则必须出钱在雇主隔壁订一个房间。 “真是麻烦，这些狗屁贵族。”斯迪克看着西奥多队长有些低声下气的跟车夫商量，气恼的嘟囔着。 “我去订房间，”夏川说，“我的钱还有富余。” “这怎么行，”斯迪克和昂达普同时反对，“你不是我们小队的的正式成员，怎么能让你花这笔钱？” “我也想住一住高档客房呢。”夏川说。 “不能让你吃这个亏。”斯迪克说，“我去跟老大商量，不嫩那个让那个有钱的雇主这么欺负人，条约上明明没有这一条的！” 最后，马车夫一直坚持，西奥多队长即将放弃的时候，那个住在车厢里的少女再次出现，对西奥多说：“小姐同意给你们的两位成员付房费，但是小姐要求必须派实力最强的人来。”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西奥多眼睛一亮，赶紧说，“我会亲自守在你家小姐隔壁！” 那个少女没说什么，回了车厢。 这下子，车夫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准备把车子开到旅馆后院的马车房。 这时候，一直住在车厢里的雇主，那位“小姐”终于走出了车子。 夏川在在不远处，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月桂花的馨香。 这位“小姐”穿着一身朴素淡雅的衣裙，脸上蒙着面纱，在少女的搀扶下落地，直直的走进了旅馆正厅。 “切……”斯迪克有些不屑的呲牙，他背对着众人，看着街边一名流浪汉。 西奥多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斯迪克，然后一摆头：“昂达普，过来。” “队长！”斯迪克转过脸来，“不是该我和你一起守着客人吗？” “你照顾好阿布和奇力他们。”西奥多没好气的说。 “哼，”斯迪克有些气闷，但没有反驳，迈开步子朝着冒险者分会那边走去。 锤武士兄妹俩看看队长，跟了过去。 昂达普笑着摇摇头，跟着西奥多，护在那位“小姐”身后，走进了旅馆。 夏川看看旅馆大门上做工精致的牌匾，转身跟上斯迪克。 红色底子的牌匾上写着一排金色的字体——郁金香发卡与银匙旅馆。 …… 回到冒险者分会，四个人沉闷的气氛中吃了晚餐，早早地回了各自的房间。 早在登记的时候，夏川就悄悄地留了个心眼，躲开了热心的斯迪克，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的一个人的身份登记住宿。 他有一点点担心，几人会看出自己的真实职业，又觉得自己在这件事墙上很欠考虑，所以想明日要早些退房。 接待员是个有些老眼昏花的老人，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夏川可以以藏起来的钢棍。 对于这种不住隐瞒的日子，夏川也有些厌烦。 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西域这种以武器划分职业的做法愚蠢至极，但一直生活在其中，却也无力改变。 斯迪克回了房间，锤武士兄妹俩似乎悄悄地出去了，夏川隐约听见meimei说要去逛街。 闷坐了一小会儿，夏川也走出去，准备逛一逛密林城的街道。 …… 衣衫破碎、肌肤裸露的少女跪坐在少年脚下，身子在瑟瑟发抖。 “你一定带来了好消息。”齐格林整理着衣领，淡淡的说。 “是的。”七号低头，“主人，属下已经在花生镇外抓到了伊桑高尔德，正在押送途中。” 撞破了主人的“好事”，心里自然有些忐忑。 “嗯，”齐格林点点头，“不用送来了，我亲自去一趟。” “主人，还有一件意外的收获，”七号顿了一下，小心的说，“伊桑高尔德被抓时正在和一名暗影术士学徒交易，我们本来想把两人一起抓住的，可惜，被他跑了……” “呵呵，一个学徒也抓不住吗？”齐格林说。 “属下失职，请主人责罚！”七号赶紧跪了下来。 “行了，现在没时间玩这套，完事了再跟你算账，”齐格林不耐烦地说，“看看巨岩城那边我们得法师队伍组建的怎么样了，看看能不能派两个中级法师来帮忙。” 七号松了一口气，继续跪着，说：“主人，要不亚欧吧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毕竟大陆上的所有神庙和教廷都在追杀黑暗系的施法者。” “不，，继续追查，不要透露出去，我会亲自处理。”齐格林笑了，一把抓住少女的头发，“你出去吧。” 七号点头，瞬间消失。 “呀……” 少女低声痛呼，换来的是少年更加恶毒的羞辱。 “没想到啊，都过了一年多，那个没脑子的白痴少城主还没有把你弄上床？你靠什么把那小子迷得这么死心塌地？”齐格林虽然把少女扯得半蹲起来，但并没有伤及少女的头发。“换句话说，你的处子之身，一直在为我保留着，不是吗？呵呵呵……” 少年笑得越发邪恶，少女无力反抗，也没有反抗的胆量，只能顺从任由他放肆的从身体和精神上羞辱自己。 “今天，我要收回第一份利息，”少年把少女拉进怀抱，狞笑着，“记住，你和你的家族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啊！不要——” 少女的尖叫回荡在屋子里，但没能传出荒废多时的庭院。 …… “阿布！”女孩老远冲夏川招手。 她背上背着一柄长柄铁锤，身边站着她的双胞胎哥哥。 “你们也来逛街？”夏川微笑着走上前去。猫头鹰站在他肩头，一言不发。 “莫西。”女孩对猫头鹰也打了个招呼。 “咕……”猫头鹰叫了一声。 “它怎么不说话了？”女孩问。 “人太多，我怕有些人……”夏川小声的说。 “呀，对啊……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女孩捂嘴，小心的看看四周，说。 “阿布，”女孩的哥哥说，“斯迪克大哥不要紧吧？” “他只是生闷气，”夏川说，“到明天就好了。” “也对。”女孩的哥哥说，“要买点什么？一起去吧？” “是呀是呀，一起去吧。”女孩也说。 “我？我就是随便逛逛，”夏川说，“你们呢？” “我们，买了点衣物和针线，还有调料。”女孩的哥哥说，“明天就要出城了，需要补充一些，现在都买好了。” “我还要买一片头巾，”女孩说，“最近头发脏的很快。” “那，一起去吧。”夏川说，“我也想买些绑带。” “要绑腿吗？”女孩的哥哥问。 “差不多，手腕子也绑一下，最近感觉肌rou有些酸痛。”夏川随口说。 “可能是你的斗气到了突破的关键了，我从伪斗气突破到黑铁级的时候也这样。”女孩的哥哥说。 “走吧走吧，”女孩说，“赶快去买，天黑了好一会了，差不多该回去休息啦。” “走吧。”夏川说，“你们带路吧，我不熟。” “我们来过好几次的，”女孩说，“走那边！” …… “老大，麦克斯老大！”肥猫小心的靠近蜂房，低声呼唤。 “干什么？”麦克斯走出蜂房。 “老大……”肥猫刚想说什么，看着麦克斯身后愣住了。 麦克斯疑惑地回头，随即惊喜的喊道：“安琪拉？你怎么来了？” 肥猫悄悄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