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无际之海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少女爱丽丝又来到了训练室门口。 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每天，除了比以往更加努力的练习剑技，她的所有闲暇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大地剑圣斯图亚特伊西列斯偶尔也会远远地站在树丛里，看着孙女坐在门口新修的长椅上发呆。 他也开始忍不住叹气。 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天不应该鬼迷心窍的跑到地下角斗场，因为那样，他就不会遇到这个让自己眼前一亮，而后却又惹出无数麻烦，甚至将会给大陆带来无穷隐患的学生。 而且这个学生从来不会管自己叫“老师”。 可是现在，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女每天痴痴的守在门口，而这个小子却莫名其妙的提出要进行什么“闭关修行”，剑圣心里总是有一股想把这小子揍一顿的冲动。 但是，最起码也要等到这小子自己从里面出来。 最奇特的事情，是这小子在里面几乎很少吃东西，两天左右才吃一餐送进去的食物，训练室里也几乎没有传出任何的动静。 这让剑圣有些郁闷。 有时候他很想砸开训练室的大门，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因为爱丽丝在场，他都忍住了。 就在他几乎忍不住的时候，神殿的神官们突然派人来请他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离开了。 爱丽丝根本没有察觉爷爷在远处关心自己，她还在幻想着齐格林出来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也许他会更瘦吧？她有些心疼的想。 …… “怎么了？”剑圣问。 “毕隆汗那边有消息过来，”低级神官恭敬的回答，“巴伦枪圣和莫里亚刀圣决定同时前往深水城调查太古水元素精灵灭城事件，他们想邀请您一同前往。” “呵呵，太古水元素精灵？”剑圣笑了一下，“深水城完蛋了？那是上个月的事情吧？怎么他们还没有查出原因？” “这个，我们也没有确切的消息。”神官陪着笑了一下。 “那，我会考虑的。”剑圣想了一下，说，“什么时候出发？” “他们希望越快越好。”神官说。 “好吧，那，我就明天出发。”剑圣说。 “那，我这就去给您安排。”神官说。 “谢谢。”剑圣说。 “这是我的职责，”神官说，“一切为了大地的荣光。” 剑圣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 “呀，下雪了！”桃乐丝惊讶的喊，“爸爸，下雪啦！” 她穿着厚厚的风衣，暗红色的长辫子绕过脖子，藏进了衣服里。 “又下雪了。”桃泰龙抬头看着飘飘洒洒落下来的雪花，低声说，“多少年了？” “小时候下雪的情形都快忘记了呢！”桃乐丝说。 “南方很少下雪。”桃泰龙说。 “在绿雾镇几乎都不下雪的，”桃乐丝说，“下点儿霜都会高兴好半天的。” “神诞节也不远了，你说过要堆一个房子那么高的雪人。”桃泰龙微微一笑。 “是呀是呀，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爸爸，你也要帮我呀。”桃乐丝跳了起来，“这可是我盼了好几年的愿望呢！” “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桃泰龙说。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呀，又没有长大，也还没有出嫁。”桃乐丝说。 “呵呵，说的有道理。”桃泰龙说，“反正你在爸爸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唉，”桃乐丝说，“可惜这场雪太小。” “现在才刚刚入冬，别那么着急。”桃泰龙说。 “小时候mama也给我堆过雪人的。”桃乐丝说。 桃泰龙不说话。 桃乐丝把花束放在墓碑前，说：“每年初冬的第一场雪，mama都会带我来去城边的松鼠潭看冰面下的红鱼。” 桃泰龙还是不说话。 “今天爸爸陪我去吧。”桃乐丝把墓碑和坟茔上的落叶和杂草清理干净，整了整衣服，说。 “嗯。”桃泰龙点点头。 ……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落在墓碑的和坟茔上，没一会儿，就铺了薄薄一层。 远远地，两人的声音还能听到。 “爸爸，是不是过完神诞节就出发？” “怎么，想多呆一些时间吗？” “不是，如果你想快点走的话，我也不反对的。” “你喜欢的话，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那，过完节就出发吧。” 雪越下越厚，慢慢的，坟茔就被掩盖住了。 不过这场雪不够持久，停下之后，墓碑前的野花被一阵寒风吹掉了盖在上面的积雪，露出了淡黄色的花瓣和灰褐色的枝桠。 …… “你上哪儿去了？”扬格沃问，“我早上就回来了，你一直不在。” “我，我去马格力山那边了，去看爸爸mama和jiejie的墓地。”麦克斯说。 “嗯……”扬格沃眼神暗了下去，沉默一小会儿，才说，“你应该等回来的，我们一起去。” 麦克斯假装看向门外，说：“我去做饭了。” “我已经做好了，”扬格沃说，“兽潮结束了，我有很多时间来照顾家里，你可以多花一些时间来训练格斗技了。” “嗯。”麦可思点点头。 “你有什么心事？”扬格沃说。 “没什么，”麦克斯说，“天冷了，我只是想加一件衣服。” “没问题，”扬格沃说，“这几个月攒下来的钱够我们用一年的，多添几件衣服完全不是问题，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冒险者分会取钱。” “我，不去了。”麦克斯说。 “怎么了？”扬格沃皱了一下眉头。 “我，要去蜂房那边，给屋子加点干草，”麦克斯说，“蜜蜂这几天都不出封箱了。” “那，你去吧，”扬格沃说，“会不会给壁炉生火？也许应该把壁炉点起来了。” “我试试，”麦克斯说，“不会的话再来找你。” “好吧，”扬格沃说，“先吃饭。” …… 蜂房后墙腾起淡淡的白烟。 麦克斯正在给蜂房后墙根下的土炉点火。 “麦克斯，你在干什么？”少女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丛里传出来。 接着，魔法学徒安琪拉走了出来。 “安琪拉，你来了？”麦克斯高兴地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灰。 “嘻嘻。”少女捂着嘴笑了。 “嘿嘿。”麦克斯傻笑着，又使劲的摸了摸脸颊。 “你在干什么？”少女又问了一遍。 “我啊，在给蜂房加温。”麦克斯说，“冬天到了，要给它们升温，不然它们会冻死的。” “哦，原来是这样。”少女说。 “其实，每年冬天，总是会有一部分蜜蜂被冻死。”麦克斯说。 “啊？怎么会这样？”少女惊讶的说，“不是给它们生火取暖了吗？” “其实，野生的蜜蜂会迁移到南边的森林里去的，因为那边很温暖，但是这些被驯养的蜜蜂，因为我们人为地给它取暖，所以它们反而没有了迁徙的习惯，而冬天的气候不适合它们生存。”麦克斯说，“它们不是被冻死的，它们，死在生活太安全和温暖。” “怎么可能？又安全又温暖，怎么还会死去？”少女安琪拉问。 “因为春天到来的时候，它们飞出蜂房，很容易就适应不了外面的气候，然后感染疾病。”麦克斯说。 “原来是这样……”少女说，“原来蜜蜂是要到南边过冬的，和天上的候鸟是一样的呀。” “嗯。”麦克斯把火点燃，加了一些干柴。 “对了，麦克斯。”少女有些犹豫的说。 “嗯？”麦克斯注意力放在土炉上，没注意到少女的神情。 “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来这边了。”少女说。 “啊，怎么了？”麦克斯有些惊讶的抬头。 “冬天，堡垒入口不会随便打开，导师要我们安心在里面做实验。”少女说。 “这样啊。”麦克斯说，“那，提前祝你神诞节快乐！” “嗯，谢谢。”少女点头，“也祝你快乐！” “堡垒里面也过神诞节的吧？”麦克斯问。 “应该过的吧……”少女说，“军队那边我不知道，好听说已经在准备了。不过，我听哈瑞坡特学长说，导师不喜欢过神诞节，可能，我们会安排跟导师一起做几个魔法实验。” “啊？”麦克斯惊讶的说，“怎么这样，魔法师不过神诞节的吗？” “魔法师不信神明的……”少女说。 “原来是这样……”麦克斯说。 “对了，”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和那个冒险者大叔一起过吗？” “扬格沃大叔，”麦克斯说，“当然，我跟他一起过。” “真好，有人陪你一起过节。”少女说。 “可是，扬格沃大叔是格斗家，也不信神的，为什么他说要过节呢？”麦克斯有些奇怪的说。 “神诞节是神的生日，是信徒的节日，也是其他人的节日啊？”少女说。 “这么一说，也对，”麦克斯说，“如果不信神就不能过神诞节，那我都不想做格斗家了呢。” “这个应该没问题的。”少女说。 “既然，你们不过节，”麦克斯说，“等你下次出来，我给你一份神诞节礼物吧。” “什么？”少女瞪大了眼睛。 “可能晚了一点，但好歹也比没有礼物要强啊。”麦克斯说。 “谢，谢谢。”少女眼眶有些发红。 “不用不用，”麦克斯连忙摆手。 “我，一个人，离开家，来到这里，”少女低声说，“跟着导师和两位学长学习，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朋友，家里也很少来信，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我以为，这个神诞节，就过不了了……” “别难过，等你晋级成了魔法师，就可以离开导师，到时候，什么节日都可以过。”麦克斯赶紧安慰少女。 “以后能过，可是今年的神诞节只有一次。”少女的眼角有隐隐的泪光，脸上却绽放出了笑容，“不过，有你的礼物，今年的神诞节，我就算是没错过。” “呃，呵呵，就是这样，”麦克斯说，“你要想着，今年的神诞节我们是一起过的。” “嗯。”少女点头，“谢谢你，麦克斯。” “不用的。”麦克斯说。 “对了，我要把它记下来。”少女从学徒法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拿出奇怪的黑色笔在上面记录。 少女一边念叨着一遍书写：“今年是斯瓦特历四百七十六年，奇斯克光明历一万七千六百六十四年，今年的神诞节，我会和麦克斯一起过。” …… 夏川加了一件衣服。 船员们都加了衣服。 只有科林姆普斯还穿着那一身魔法师长袍，他身上的魔法气息似乎能隔绝周围日渐冰冷的空气。 尽管已经入冬了，海面上没有一丁点冻结的迹象。 这里是南方以西的海域，总的来说，属于南方的范围，而南方，总是代表着炎热和潮湿。 “神诞节又要到了，”科林姆普斯看着前方平静的海面，说，“就算我曾经对光明主神莱特莱宁出言不逊，但我还是挺喜欢过这个节日的。” “过了神诞节就是春天了。”夏川对这个神诞节不怎么了解，感觉和华夏的春节差不多，于是接过话题，“可惜我们要在海上过了，没能看到冬天的的雪景。” “毕隆汗南边几乎是不下雪的呀，”科林姆普斯说，“你以前应该很少见到雪的。” “南方也会结霜的呀，他们说差不多的。”夏川说。 “结霜和下雪差不多？”科林姆普斯笑了一下，“霜和雪的差别，就像海水和淡水一样，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吗？”夏川心虚了一下，说，“不都是结了冰的水吗？白茫茫的一片。” “哈哈，”科林姆普斯更高兴了，“这么一说，倒也有点像，不过下雪就是下雪，和结霜完全就是两码事，如果有机会回去，你可以到古奥帝国，那里的雪不是一般的大，你可以好好看看。” “会有机会的，”夏川说，“不就是下雪嘛。” “话说回来，虽然最近气温越来越低，但你有没有觉得，温度降低的速度，有点慢？”科林姆普斯说。 “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夏川说，“怎么了？” “不清楚，多观察几天再说。”科林姆普斯说。 …… 几天之后，夏川也感觉到了科林姆普斯所说的温度变化。 说实话，夏川感觉到，温度已经停止了下降。 看着水手们依旧裹的严严实实，夏川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科林姆普斯躲在他的“法师塔”里搞研究，夏川也没机会去问他。 …… 七天之后，水手们也感觉到了温度变化的异样。 确切的说，他们感觉到了气温的回升。 于是，他们开始脱掉多余的衣服。 “我们确实是在直线向西，”科林姆普斯皱着眉头，“气温应该是恒定不变的，怎么可能回升？” “真的有些不对劲。”夏川抿了一口咖啡。 “罗盘没有问题，方向绝对不会出错，”科林姆普斯猛地喝了一口咖啡，揉了一下有些发黑的眼圈，“昨晚我观察了星空，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而且，你发现没有，我们已经超过十天没有遇到任何灾难了，”夏川说，“风暴平息了，海兽消失了，就连普通的鱼类都很少见了。一连三天，水手们都说，没有钓到任何一条鱼。” “我早就发现了，”科林姆普斯说，“你说的不够全面，还有很多细节，那就是海面的潮汐波动，完全平息了，连海风都几乎绝迹了。” “怎么会？”夏川也皱起了眉头。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我的预感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动静，也没有任何的危机感，”科林姆普斯说，“难道说这些异常没有任何危险？” “也许吧……”夏川也点了点头。 他心中的那种预感也完全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这一片海域的海水不适合鱼类生存，”科林姆普斯说，“等会儿，我再去做一下研究。” 说着，他站了起来。 夏川也跟着他，走出了船室。 到了甲板上，科林姆普斯开始忙着搜集海水和空气的收集分析，夏川走到船尾，望着依旧是海天一色东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