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言府自传
唐绅跟着董世长进了一条巷子，沿途七拐八弯的，差点没把他给绕晕，最后来到一间老旧的住宅。 喝哈～喝哈～ 进了院内，只听一阵喊叫声传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院内站着一名年轻少年，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光着膀子，正挥汗如雨的打着不知名的拳术，太阳照在满是油汗的光头上，泛着点点亮光。 “爹，你回来了？”光头少年看见董世长，停下挥舞的拳脚，迎了上来。 “你这臭小子，挥来舞去就这三板斧，也没见你打出什么名堂来。”董世长伸手拍了光头少年的肩膀，笑着打趣道：“这是我不懂事的儿子董绳金，一天到晚在外惹事，让唐公子见笑了。” 神……经…… 唐绅面色古怪的看着小光头，嘴唇紧咬，笑意强忍着总算没有发作。 “年轻人嘛，好动点也不是坏事。”唐绅看着光头少年董绳金，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两人说着进了里屋，屋中坐着一名芳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白皙，面色红润，薄唇轻抿，一双大眼睛泛着动人的光芒，容貌虽谈不上多美，却也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爹爹，您回来了。”佳人正在埋首做女红，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抬起臻首一看，见是自家父亲回来，忙停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相迎。 “双儿，爹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咱家的贵客，唐绅唐公子。”董世长笑着向女儿介绍，又回过头道：“唐公子，这是我的女儿，唤作董双儿。” “唐公子好。”董双儿臻首轻点，微微屈身福了一礼，十足的大家闺秀范。 “双儿小姐客气了，你看我这穷酸样，哪里当得起贵客二字。”唐绅摆摆手，摇头苦笑。 董双儿微微一笑，目光不经意间一瞥，发现唐绅双脚穿着一双破旧的布鞋，右脚鞋面开了一个大洞，脚拇指都露了出来。 唐绅发现对方盯着自己脚下看，顺着目光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他老脸难得一红，辩解道：“天气太热，放它出来透透气。” “噗嗤！” 董双儿忍耐不住，捂着嘴直发笑，颤抖的粉肩显示着主人的情绪。 糟糕，在美眉面前丢大发了…… 唐绅老脸红通通的，尴尬的陪着笑，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买双好鞋了，不该贪图老吴的便宜啊。 就在这时，一声嚷嚷声替唐绅解了围，“爹，这人是谁啊？”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小光头董绳金走了进来。 唐绅看着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感激，这小光头太可爱了，唐绅恨不得捧着对方的光头亲一个，以表示自己的感谢，这小子，来得真及时！ “绳金，快来见过唐公子，唐公子是咱们家贵客，不得怠慢。”董世长对着儿子说道。 “他……是贵客？”董绳金目光盯着唐绅的脚拇指，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这臭小子，没点规矩，快给唐公子赔礼道歉。”董世长老脸一板，带着几分严肃道。 “呃……见过唐公子。”董绳金见父亲对自己板着脸，犹豫了一会儿，勉强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董世长呵斥了一声，摇头无奈，“让唐公子见笑了，这孩子从小野得很，成天打架惹事，都是我惯坏了。” “现在处于青春期嘛，有些叛逆正常，过几年就好了。”唐绅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对小光头的行为举止倒也能理解，谁人年少不轻狂。 “青春期？”董世长愣了愣，不明白唐绅的意思。 “哦，就是说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心里多少会有些轻狂叛逆，说话做事比较偏激，这是正常现象，注意引导就好。”唐绅汗颜，这跟古人交流还真费劲…… “是这样啊……那我倒是听懂了。”董世长点点头，若有所思。 “绳金，你有上过学吗？”唐绅笑着问道。 “小时候上过两天私塾，然后被老师赶出来了。”董绳金随口应道。 “哦……为什么呢？”唐绅隐隐能猜到原因。 “跟人打架。”董绳金挠了挠光头，不以为意。 “你还有脸说呢！”董世长低声呵斥，对唐绅说道：“兔崽子上学第一天，就打伤了五个同学，有两个都被打出屎来了。” 噗！ 唐绅一口气没憋住，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咳咳咳～～董大叔，你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怕他出去惹是生非可以理解，但是你把他关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你应该好好的疏导孩子，跟孩子做好思想工作，走进他的内心世界，了解他的真实想法，换位思考求同存异，帮助孩子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唐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涨红着脸说道。 这老家伙如此粗俗，是怎么生养出双儿这样的大家闺秀的？难不成…… 唐绅两眼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董世长和董双儿父女，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出蛛丝马迹，证明自己的猜测。 “哦……那唐公子有何良策？”董世长大老粗一个，哪懂什么教育方法。在他看来，孩子顽皮不听话就得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是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放之四海而皆准，纵观古今而不变。 “董大叔，你要是放心我的话，就把他交给我吧，我帮你教导教导。”唐绅想了想，决定用现代化的科学教育方式，来疏导这个可爱的光头小兄弟。 ………… 闲话说完，双方相请落座，董双儿乖巧的上了一壶茶水，坐在一旁听着。 “董大叔，我这有一桩大买卖，只要做好了，赚钱不成问题。”唐绅落座，喝了口茶水，顿了顿，说道。 “什么买卖？唐公子但说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董世长见唐绅说起买卖，也顾不上客套，连忙问道。 “是这样，我想请你们找人画几幅画，画出言府母女三人的画像，我有大用。”既然决定要跟董家合作，唐绅也不打算卖关子，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打算利用这次言府招聘书童的机会，好好赚上一笔。” “言府母女的画像？唐公子你是要……”董世长不明就里，疑惑的看着唐绅。 “董大叔，我有一个想法，这次前来应考的才子不少，但又很少有人见过言大小姐的真容，我想们可以利用言大小姐大做文章。”唐绅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我打算将言家母女三人编成一本人物自传，里面可以分成若干个板块，以此来吸引才子的好奇心，将这自传卖给他们。” “自传？”董家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哦，就是说将言家几位核心人物的信息编制成一本书，里面写上她们的个人资料，再附上图画，整理成册，然后卖给那些对言大小姐感兴趣的应考才子们。”唐绅耐着性子慢慢解释道：“比方说，我们可以整理出言大小姐的个人生平，年龄，性格，爱好等等，还有她喜欢的事物，讨厌的东西，往年有过什么经历，甚至一些有趣的小故事都可以写出来，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你们听得懂吧？” “嗯……唐公子你的意思，双儿大概懂了。”一旁的董双儿最先明白过来，臻首轻点，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将言大小姐她们的信息写出来，卖给那些才子？” “没错。”唐绅大手一拍，赞赏的看了董双儿一眼，这丫头聪明，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舒畅。 “这样啊……唐公子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只是，会有人买吗？”董世长搓着大手，有些担忧的说道。 “董大叔尽管放心，我敢打包票，这自传只要写出来了，不愁没人买，有关言家母女三人的东西，我想没有哪个风流才子会不动心好奇吧，只要他们动了心思，银子自然会进我们的口袋，关键是赚多赚少而已。”唐绅给董世长几人打预防针，虽然不敢说能百分百保证赚钱，但是先给几人打气鼓动还是有必要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唐公子你说下。”董世长思索良久，最后咬牙点头说道。 “这样，先找一名绘画水平不错的，将画像画出来，然后开始收集有关言府母女的信息，最后联系印刷商印制出来，刊订成册，过些日子拿到言府门口贩卖。” “这个画画的人，倒也不必费心去找，我家丫头应该可以胜任的。”董世长突然想到什么，指着身后的女儿说道：“双儿在言府呆过一段时间，言府母女三人都有见过，可以让双儿来画这画像嘛。” “那感情好啊，我也可以省一笔人工费了。”唐绅颇为意外的看了双儿一眼，没想到这小妞还会画画呢。 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待确定下来之后，唐绅从怀中掏出两淀银元宝，“董大叔，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是这趟买卖的本钱，需要什么你看着置办就行。” “一百两……”董世长双眼瞪大，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在他几十年的生命里，还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么多的银子，这两淀白花花的银元宝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哦，对了，我去拿钱。”董世长愣了一会儿，艰难的回过神来，快步进了里屋，随后传出一阵乒乓敲打声。过了一会儿，董世长从屋里抱出一个大酒坛，神神秘秘的模样，走出来时还不忘四处张望，一脸的戒备紧张。 这家伙藏了这么多！？ 唐绅看着对方手中的大酒坛，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爹，你藏了这么多银子？”董绳金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妈的，原来咱也是富二代，老爹瞒得我好苦啊！难道老爹是为了磨练我，让我懂得生活的艰辛？ “嘘，小声点。”董世长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紧张的四处观望。 砰！ 将酒坛子放在桌上，董世长伸手从坛里捞出一个包裹，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裹。 外层防御，解除。 中层防御，又解除…… 内层防御，再解除…… ………… 东西整整包了里外三层，解到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小钱袋。 啪啦啪啦！ 解开钱袋扣子，一堆碎银子散落在桌面上，约莫十来块，最大的目测不过一两左右。 “呵呵，看来这些不是结石的老婆本，就是双儿姑娘的嫁妆了吧。”唐绅捡起一块碎银子，笑着挪榆道。 “唐公子，让你见笑了。”董双儿见唐绅打趣自己，俏脸一红，臻首低垂，小手揉捏着衣角。 “这是哪里话，双儿姑娘，唐大哥向你保证，这回绝对能大赚，到时候你的嫁妆会比这丰厚十倍百倍！”唐绅见董世长连女儿的嫁妆钱都拿了出来，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暖意，对方如此信任我，我再不努力就真的是狼心狗肺了。 想了想，唐绅说道：“既然你们这么信任我，那我也投桃报李，这样，这次赚到的钱对半分，一人一半！” “对半分！？一人一半！？”董家父女三人惊得嘴都合不拢，他们拿出的本钱不到十两，照理能分到一成利润就不错了，哪敢奢望太多。 “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唐绅风sao的吟了一句孔子名言，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们如此信任我，我岂能小气回之？” “万万使不得，唐公子，你出资百两，我们才出了一成不到，这钱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拿的。”董双儿回过神来，见父亲一脸心动的样子，连忙轻摇臻首，语气缓慢而又坚定的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啊，对对，我们不能要那么多。”董世长见女儿拒绝，连忙回过神来跟着表态。 “呵呵，行啦，咱们也先别急着分钱的事，这买卖还没做呢，等赚到了再说，说不定血本无归呢。”唐绅摆了摆手，笑着叉开话题，心里对这纯朴善良的双儿生出几分好感，要是换成别人，指不定连犹豫的时间都省了。 “唐公子，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动手吗？”董世长看着唐绅询问道。 “当然可以，越快越好，一定要赶在言府招聘会开始之前赶制出来，这样才能卖出好价钱。”唐绅想了想，随即说道：“我来分配一下工作，董大叔，你负责联系府城的印刷出版商，商谈印刷出版的价钱，争取将价钱压到最低；双儿姑娘，你负责绘制言府母女三人的画像，越逼真越好，画好之后就着手编写自传，知道多少写多少，街上的野史八卦都不要放过；绳金，你待会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哦。”董绳金茫然的点头应道。 “唐公子，我这孩子就麻烦你教导一下，只要别让他打架惹事就好。”董世长并没有对唐绅抱多大期望，自家孩子的德行自家清楚，对他来说，只要孩子不打架惹事，他就心满意足了。 “董大叔你放心，以后绳金打架的次数会越来越少，直到完全不打架。”唐绅知道对方的顾虑，笑着给对方打一剂预防针。 “次数越来越少……只怕，规模会越来越大了……”董双儿若有所思，轻声嘱托道：“希望唐公子好好教导我弟弟，不要让他学坏了就好。” “呃……这个自然。”被人看穿心思，饶是唐绅脸皮厚实，也不禁红了起来。 这个双儿，人倒是挺聪明的，不错，快赶上我十分之一了，有一个聪明人追赶自己，唐绅老怀欣慰。 “好了，为庆祝合作愉快，大家拍张照纪念一下。”唐绅拍拍手，笑道。 “拍照？”董家父女三人满脸的问号。 唐绅取出苹果手机，打开摄像头，调整焦距光源，摆好角度。 “唐公子，这，是什么？”董世长瞪着两眼，好奇的看着唐绅手中的铁疙瘩。 “这是苹果手机，哦不是，这叫西域神器，有诸多神奇妙用，以后再跟你们解释。”唐绅边cao作着手机边说道。 设定自动拍照功能，开始倒数。 “好了，大家站在一排，要合照了。”时间有限，唐绅快步跑到董世长父女旁边，组织好各人站位。 董家三人晕乎乎的，任由唐绅牵引安排，很快站好位置。 “董大叔，你们都笑一笑，别板着脸啊。”唐绅见几人瞪着眼睛看着手机，一脸疑惑不解，连忙说道。 虽然几人搞不懂唐绅在干嘛，出于礼貌，还是照做了。 咔嚓！ 一声轻响，快门的声音响起，这一刻，四人的音容笑貌永远的留了下来，永远。 “唐，唐公子，这东西会叫！？”董世长被快门按动的声音吓了一跳，指着手机惊慌失措的说道，一脸活见鬼的样子。 “不用大惊小怪，这是西域神器，会有很多你们想不到的东西，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给你们听。”唐绅上前查看了一番，嗯，角度完美，光源充足，照片没问题，自己也没问题，还是那么的帅。 “董大叔，你们都过来，看看拍得怎样，需不需要重拍。”唐绅招手示意几人上前。 董家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一脸呆滞的走了过去。 “啊……这，这，有妖怪啊！”董世长在唐绅的示意下凑上前去，待见到屏幕中的自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嘴巴大张，指着手机惊声叫道。 “爹，里，里面怎么，怎么会有我啊？我，我怎么在里面了？”董绳金虽然从小顽皮胆大，但是面对这等未知的事物，也是吓得脸直冒汗，结结巴巴的说道。 “唐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董双儿捂着小嘴，一对俏目睁大，盯着唐绅。 “你们不用害怕，这是我的传家宝，叫做多宝仙盒，里面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只要拿它对着某个地方，某个地方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照映出来，同时出现在里面，就跟人照镜子一样，会出现镜像。”唐绅费了一番口水，好说歹说的解释一通，这才勉强将几人的惊恐打消。 大爷的…… 唐绅抹了一把汗，这东西还真不好解释，今后还是少拿出来得瑟的好。确实，全大明就他一人有手机，而且还是苹果手机，虚荣心那是无限的增长。 将多宝仙盒收回怀中，唐绅说道：“事不宜迟，大家分头准备吧，绳金，你跟我出来一下。” 众人会意，分头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