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很受罪
狩猎队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起伏的山谷,有山有水,还有许多的小山包。从山上下来的山泉水,汇聚成一条淙淙的小溪,欢快地流淌着。还有那蓝得忧郁的天空,丝丝缕缕可见的白云,绿油油的茂密草地,美得让人感觉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大家一路上听着文才说话,遇到猎物时相互配合着剿杀。队伍在山谷中闷头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处小溪旁停了下来。 菊花说:“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弄点吃的。” 走了好久,大家也的确觉得累了。众人在溪水中洗了洗手和脸,溪水冰冷,刺激得浑身一个激灵,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闻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想着即将要猎熊的惊险刺激,一股澎湃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大家吃饱喝足后,收拾好东西继续前行。先前的一路走来,多是在毛毛道以及河滩上行走,并没有真正深入到一望无际阴森森的老林子中。 这回吃饱后,菊花当先走向了林子里。许多头回进入深山老林的村民都没想到,在这种原始森林中走路,是那么难受。 里面到处是合抱粗的大树,密匝匝的老林子密不透风,厚厚的树叶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原始森林中阴暗、潮湿、闷热,地上根本就没有上山的路。 脚下是一尺多厚的烂树叶,时不时就有巨大的原木横在身前,新鲜的“马粪包”黏糊糊、滑溜溜的,一脚踩上去,很容易就会跌倒。 摔倒在厚厚的树叶上,虽然不疼,但是满地的烂树叶、草屑会沾到脖子上,和汗水搅和在一起,非常难受。 走了没多久,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塌透了。树上的枯叶、树枝间挂着的蜘蛛网常落在脸上,藤藤蔓蔓也绊着脚,那几个新加入狩猎队的人已经气喘吁吁起来,有点跟不上队伍的节奏了。 他们刚想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到处是虫子窸窸窣窣的叫声,蛇在草丛中游动的嘶嘶声,头顶偶尔还传来几声鸟的怪叫,像极了人在怪笑,气氛特别压抑,惊得他们不敢停歇,急忙追赶上去。 大夏天里进山,山里闷热潮湿,走几步路,身上就像洗过一样。内衣湿答答、黏糊糊,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上,还不敢脱下外衣晾汗,不然山里的毒蚊子能抽干身上的血。 大山里的夏天是很煎熬的!林子里草甸子多,水泡子多,毒虫、蚊子、小咬、瞎蠓、草耙子成群结队的。清晨傍晚都要用烟熏小咬,晚上要防蚊子,中午到处是瞎蠓,一巴掌拍过去,能拍死五六只! 大夏天在草甸子里打草干活,全身上下都能落满蚊子,连衣服颜色都看不出来。头上还得戴着蚊帐一样的帽子。 瞎蠓那玩意儿就是牛虻,那东西狠,被叮一口,血珠马上渗出来,能肿得像馒头那么高!小咬比蚊子小,专门叮人的鼻孔、眼皮,还爱往人耳朵里钻。还有草耙子,这玩意儿个头不大,咬人贼狠,落到人身上,就狠命朝rou里钻。 这东西要是钻到rou里,用手一拽,身子就断在rou里了,要割开皮rou才能挖出来。这玩意儿要是钻到rou里,只能用火烧,把它活活烫出来。 林子里大树参天,树叶遮日,林子越走越密,连太阳都看不见,还要拿着镰刀不停地砍草开路。地上到处都堆积着厚厚的树叶子,林子里面潮气重得很,到处是一股烂树叶子味,有人受不了这潮气,担心被冲到,鼻子里塞上了用药水特制的棉团。还有人又穿了一层扎了口子的长衣长裤,腿上还加绑了些硫磺。 在这老林子中,狩猎队里不时有人停下来,检查绑腿。幸亏身上有队伍中统一发放的驱虫药包,效果很神奇,许多蚊虫全都退避三舍。 有人忍得十分辛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声对身边人道:“这打猎也太受罪啦!现在连熊的影子都没看到!” 那人显然对打猎心中有数,低声说:“咳,急什么?!这才哪到哪,现在咱们才算刚到大山的外围,得翻过前面那座山,才算进入了大山深处。而且还得爬上去才有熊瞎子好打! 你以为进山打猎跟玩儿似的哪?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看到村主没?十个你也抵不上咱村主一个!行了,快走吧!天黑前咱们得赶到对子房,这地方晚上不安全,有野猪!” 那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喊累,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走,脚丫子都磨破了一层皮。终于,在太阳落山前,狩猎队赶到了那座山半山坡上的对子房。 说是房子,其实只是在半山坡上简单支起来的窝棚,特别小,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条件虽然简陋,但是在这深山老林里,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一件事了。 深山老林里,常有猎人搭建的对子房。这里是猎人落脚的地方。对子房房门不上锁,只用一根木棍别上,任何过路人都可以随时推开门,进入里面吃住。 屋子里挂着风干rou、米、面、酒,过路人可以随便吃,但是不能动屋里的皮张和草药。过路人吃饱喝足后,在临走时,要是身上有食物也会留下一些,预备将来给其他人用。这对子房,可以说是猎人遇难时的救助站!
大家此时终于得以歇息,全都松了一口气,放下行李,在旁边的小溪旁洗脸洗手。随后有人坐下休息,有人知道地方不够住,得再搭个棚子,就随着秦浩然他们去外面砍树。 矿诺川向头回跟着来的人再次叮嘱着山上的规矩:不能坐树墩子,因为树墩是山神爷的座位;不能伐沟子里的大树,那是母树,要繁殖其他小树;不能说不吉利的话,特别是一些敏感字眼;遇到缠着红布条的老树要跪拜,那是树仙;打猎时,坟头上的猎物不要打,繁殖期的母猎物也不能打,不然就出不了山。 骄劳布胡从对子房中拿出几块腊rou,和另一个人准备着晚饭。对子房中用木头钉出的桌子上有一瓶酒,里面泡着一株人参,人参下还有一条盘着的蛇,蛇头上昂,像是还活着般。 猎人们喜欢把人参泡在酒中,这样不仅可以长久保存人参,酒也成了参酒,常喝能延年益寿。而蛇泡在酒中,可以治疗风湿病,冬天困在林子里的猎人喝这样的酒来暖身。这里的酒已经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骄劳布胡听到矿诺川叮嘱着那些人的话后,说:“唉!这打猎可是门苦活。百家饭养手艺人,累断腿的猎人,干不了的渔夫。 猎人上山打猎,贫困的猎户舍不得骑马,怕狼把马给吃了。不管多远的路,都只能靠两条腿,啥危险都能撞上。 而且冬天冷啊,白毛风一吹,能冷到零下四十摄氏度。窝头冻得像铁一样硬,只能用猎刀慢慢锯开,含在嘴里慢慢化开了,才能咽进去。皮帽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戴好,不然漏进去一丝风,回来一看,耳朵早被冻成了冰坨子,拿手一扒拉,啪一下就掉啦! 夏天又太热,三十多摄氏度的高温,还得穿着厚衣服。没办法,山里蚊子多,还带毒。随便叮你一口,身上马上鼓起来野果那么大的疙瘩,再用手挠几下,能肿到碗口大。有人被蚊子叮了几下,没注意,结果半路上发病,人还没抬出山,就口吐白沫死啦! 按照山里的规矩,咱们猎人不许把发现的猎物打绝。山神爷规定打公不打母,打老不打小,一窝动物,是不能打绝的,得留一对公母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