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袖里乾坤
江平边说着，边拿上几样东西进了药铺，几人跟在后面。 药铺常年下来早已做惯了这样的买卖，不一会江平就拿着一大袋银子，领着几人喜笑颜开地出来了。 这时天已近黄昏，江平等人赶着牛车，向皮货铺子驶去。 到了那儿后，江平拿着熊皮、鹿皮领着几人进去时，店中还有一个来卖皮子的猎人。 那个人十分的怪异，现在是春日，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可这人却穿着厚厚的反毛皮大袄，腰间用一根看不出颜色的粗带子紧紧地绑着，下面穿了条变了色的皮裤，脚上穿了双皮乌拉鞋，脚踝到小腿之间绑了厚厚的绑腿，皮肤黝黑黝黑的，身体也特别粗壮，直戳戳站在那里，显得又愣又傻。 店里有个伙计，看到他那埋汰样子，赶紧把他往外赶，怕他影响生意。 三个孩子看到这人怪异的装扮，一时吓得不敢往里走。 江平低声解释道：“这人一看就是常年在大山里打猎的猎人。山里温差大，寒气重，好多人得了老寒腿，一年四季都得护着大皮裤皮袄。他可能也是来卖皮子的，你们不用怕，咱们先在这边等一会。等掌柜的和他谈完买卖，咱们再上前。” 说着领几人站在了一边。 那人根本不理会店伙计，只硬邦邦站在那里，说话声震天：“撵啥？！俺是来卖禳子的！” 江平小声给几人解释，“禳子就是皮子。” 掌柜的听到那人打雷般的声音，也赶了过来。他见多识广，一看这人的打扮心里就有了谱儿，知道这种人可不能得罪，这样的人常年在大山里野惯了，做人做事都按着山里的规矩来，一语不合，当时就敢给你动刀子。 但是他们手里是真有好货的，也不往死里要价，只要给上一笔钱，往往就能买妥他们的东西，而后店里也定能用这批货挣一大笔钱，所以自然要好好接待了。 掌柜的脸上堆着笑，客气地道：“客人有事请与小老儿细讲。” 那人说：“俺是跑山打前站的，五山老爷保佑，得了点禳子。掌柜的收不收？”声音照样的震天响。 掌柜的笑着忙说：“收，收，快请！里屋请！” 他这是怕外面若是进来了人，搅和了大买卖。 江平几人也跟了进去，掌柜的只当他们是一伙的，虽然他见到一行人还领了三个孩子，十分奇异，可这领头的在他眼里本身就是个怪人，也没当回事，边走还边热情招呼着：“兄弟，外面人多眼杂，咱们去里面，哈了气儿。” 江平几人是跟在后面的，可此时离着前面两人也很近，低声交谈还是容易让人听见的。于是他运起了“传音入秘”的功法，向身边的几人解释说：“刚才他们说的是猎人的黑话。‘哈了气儿’黑话的意思是喝酒，深山里的猎人爱喝酒，那个掌柜的是在套近乎讨好他。 ‘跑山’说的是打猎，‘打前站’说的是狩猎时的分工，大山深处，有许多猎人是一群人合作围猎，有人负责吆喝，有人负责断尾，有人负责探路。 冲在最前面对着野兽射箭猎杀的，就叫做‘打前站’。 这样组织到一起跑山的猎人，他们带着弓箭和狗，由‘掌山师’带领，在老林子里进行大规模围猎。 大家敬奉的都是‘五山老爷’，这是专门掌管狩猎的神，能打到猎物，都是‘五山老爷’保佑的。 这人说的‘五山老爷保佑，得了点禳子’，这‘禳子’就是皮子。这句话的意思说的是：山神爷爷保佑，这次从山里打了不少皮子，问掌柜的要不要？” 低声说完这些，几人也走到了里屋。掌柜的遇上这样白白送上门的好生意，当然要了！ 进了里屋后，店伙计也拿来了酒，那人却摇摇头说：“天矮，踩呀！” 掌柜的又看向了江平几人，江平也摇了摇头，“传音入秘”的道：“那人说的黑话的意思是天黑了，要急着赶路，不喝了。 其实正常来说，这是有些奇怪的，山里的老猎人没有不爱酒的。 深山野岭，荒无人烟，整天和野兽打交道，成年累月都见不到几个活人，那份孤独和寂寞，只有靠喝酒排遣。 而且山里人生性豪爽，按说来卖皮子一会儿得了钱，也是喜事，肯定要多喝几杯再走。他这样急着走，是有些奇怪的，也许他一会儿是真的有急事要着急赶路吧。” 掌柜的一见这样，当下也不再啰嗦，于是试探着问他：“兄弟，你袋子里都有些啥禳子？” 那人把鼓鼓囊囊的大袋子放下，边解开边说：“白腚沟、长脖子、踮脚子，啥都有！” 江平也施展功法继续解释：“白腚沟是狍子，长脖子是鹿，在布伦山深处的原始森林，这两个倒还常见。 踮脚子就很稀罕了，不容易猎到，这是黑瞎子，也就是狗熊。我这头熊还是好不容易才猎到的呢！ 狗熊这玩意儿，力大无穷，非常彪悍，不容易杀死它。 它要是肚子上被刀锋划开，肠子流出来，它自己会用爪子把肠子给塞回去，然后一只手掌捂着伤口，一只手去拍猎人，一下子就能把人的脑袋瓜子给拍个稀巴烂！” 那人直接把袋子倒空了，一堆熟好的皮子掉了出来，他一张张摆好，铺在地上。 掌柜的嘴张老大，笑咪了眼儿，这人还真不是吹，整张的鹿皮、黄羊皮、猞猁皮、狼皮，不仅干干净净，甚至还进行了初步的鞣制。这真是大大地出乎了掌柜的意料之外！ 他兴奋得双眼放光，不住地吞咽唾沫，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卖多……多少银……银子？” 那人走上前，与掌柜的一番“袖里乾坤”商议着价钱。 江平继续解释：“这是在袖子里面用手指议价。 在袖筒中捏价时，捏住食指表示一，捏食指和中指二指表示二，加上无名指表示三，再加上小拇指表示四，捏住五个指头表示五，捏住大拇指与小拇指表示六，大拇指、食指与中指表示七，大拇指与食指伸展表示八，食指捏弯成钩形表示九。 在讨价还价时，一边在袖筒里捏手指，一边在嘴里说要这个价或出这个价。 如果交易货物的价位在千或万以上，人们都知道大致价格，为了使讨价还价趋于简单，他们提前在袖筒中捏好这个首位数价格，并说这个价格谁都知道，以后不再捏价了，然后主要捏其它位数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