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归去来（5）
虽然他希望她放弃复仇，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那样要求她，她对江雅言承诺的话他都听到了，他知道她的性子一定会履行承诺，但如此他们就一样了，都到了绝路。 荆不夜只能紧紧抱着傅青竹，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说出来任何话都可能变成炫耀和对她的逼迫。其实现在这个结果又何尝是他想要的，他并不曾想过会如此，江姑姑受伤他也很心痛，而她痛苦他也更加煎熬，他宁可她俩身上的一切痛一切苦都往他身上来。 江雅言一直没醒，荆不夜去做了午饭给傅青竹送来，傅青竹说没胃口没吃，一直搁到入夜，荆不夜重新热过再送来。 “我不想吃。”傅青竹看也不曾看一眼，守在床边看着江雅言动也不动。 “吃点吧，青儿。”荆不夜好声劝道，“你也受了伤，救江姑姑又虚耗了不少，要好好养着！我喂你。”荆不夜忍不住替她拿起小匙——考虑她的身体和胃口，所以荆不夜原本就熬的粥。 冒着热气的粥被送到她嘴边，傅青竹抬眼瞧了荆不夜，见他满眼殷切，略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张嘴吃下了。粥熬得很烂，温度也正好，味道还是他做的那种味道，慢吞入胃不禁有些暖意。 荆不夜见她吃了不禁欣慰，又勺了一小匙，吹温了再喂到她嘴边，“来——” 傅青竹看着他做完这些，张口又吃下了，细吞咽后道，“我自己来吧！” 傅青竹伸出手想让荆不夜把碗勺都给她，但荆不夜不舍得的样子偏偏没给。 “让我喂你吧！”荆不夜道。 傅青竹皱眉，“我有手有脚。” “但我想喂你。” “我又不是你养的猫狗宠物！” “我并没有把你当宠物，但我想宠着你可以吗？” 傅青竹不由得定看了荆不夜半晌，“你以为这样能软化我吗？我是向雅言承诺了绝不杀你，但我没说过我不会报仇！” “我根本没想这些。你是我的妻子，我想宠着你是理所当然。” “你的休书还没打算写？” 荆不夜神情一沉，“我不用瞒你，我从来就没打算写！” “你如果不写，那可以换我写！” “你写了我也不会认的！”荆不夜不由得放下了碗，已经有些忍不住隐隐动怒，他紧抓住傅青竹的手臂大声道，“青儿，我可以告诉你，除非荆不夜死了，否则你永远都是他的妻子！”她答应了江姑姑不杀他，那他就死不了，如此他就会一直是她的丈夫，她挣不开摆脱不了他也休想摆脱他！ “我不管你认不认，反正我和你的关系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那原本就是个错误！” “错误？”明明两个人都有情有意为什么是错误？ “我们本可以好聚好散，你当我死了不好吗？” “可你还活着不是吗？” “我们成亲时候无媒无聘，如今分开原本也不需要什么证物！是你非得揪着不放，所以我才让你写休书，你不写那就换我写！” “青儿，偶尔你真的很伤人！” “对，我伤了你的心，那我呢？我从遇到你就没有过好事，因为你我一再被所谓命运愚弄，也是因为你，雅言如今才会重伤，你为什么你非得缠着我不放？你是阴魂不散吗？为什么让你滚你都不滚？” “为什么你不清楚吗？青儿，说到底，是你先来撩拨我的，也许是我先喜欢上你，但我一直在克制，是你先上了我的床勾引的我，是你的隐忧让我放弃了抵抗接纳了对你的感情！”荆不夜竟不知不觉被气晕了头，口不择言道，“如果要怪你也要怪你自己！” “是，我当然怪我自己，我怪我当年为什么没在知道你可能是林楚儿子的时候就杀了你，这样就不至于有今天这么多事！” “你现在还有机会，要杀我随时可以动手，我不会反抗！来吧！”荆不夜抓住傅青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放，，“如果你不能杀死我，你就永远都别想摆脱我，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荆不夜发了狠，一把将傅青竹往身上一揽，紧压在怀，两人的身体完全贴近，同时他俯身用了狠力吻上她——傅青竹说话的机会瞬间被剥夺，完全被他的气息笼罩。 傅青竹没有下手杀他，她收手有用力推他打他，但都无济于事，荆不夜只是越抱得紧了，将她的双手也一并压制了。两人此时其实都负着伤，功力都所剩无几，谁也不比谁好，荆不夜傅住傅青竹完全是用的蛮力，凭着自身体能的优势压制着她，她一时挣脱不开…… 荆不夜更用一只手紧扣住了她的后脑，不让她能躲避，逼着她的嘴与他相接，他吻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重，毫无怜惜，傅青竹头一回被他吻得只感觉到了疼…… “你滚开！”傅青竹用尽全力终于将荆不夜推开了，可因为太用力，两人各自都受到冲击往后倒退，傅青竹撞上了床，荆不夜撞到了旁边的凳子，那碗之前被荆不夜搁下的粥被波及，碰——落地碎了数片。 “小姐？” 傅青竹还未来得及骂出口，先被忽然的声音一惊，她不由侧眼往床上望去，见江雅言大瞪着眼看着。 “雅言，你醒了？”她有看见什么吗？傅青竹十分心虚。 荆不夜也和傅青竹一样略有心虚，江雅言挣扎了一下，扔了个东西出来，不是向傅青竹，而是向着荆不夜，“你竟然敢欺负小姐！你——” 荆不夜闪了一下身避过了，着急解释道，“江姑姑，我没有欺负青儿！江姑姑，你才重伤初醒，不要激动！” “我刚刚明明看见你……”江雅言挣扎着想起身。 “雅言，你别急！”傅青竹因为荆不夜的话才想起来江雅言的身体状况，赶忙也安抚和制止她。“你身体还很虚弱，不能急，你不用起来！” “师傅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成过亲了！”荆不夜趁机大声解释或者说是宣告道。 江雅言呆住了，好半晌才扭头向傅青竹，“小姐？” “我……”傅青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让江雅言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她恐怕真甩不掉荆不夜了，如果不承认…… 傅青竹半晌不言，江雅言从来对荆不夜慈和的面容严肃了，她被傅青竹按住不能起身，但手又在床上乱抓，似乎还想找东西砸荆不夜—— “你……你怎么成了这样的人？你不是我照顾大的公子！”江雅言身体还虚着，这一阵气气得直喘，说话声其实也断断续续的，手上半天没摸到东西，更加急了，脸上大颗大颗冒出了汗，她自己毫无所觉，但在看傅青竹和荆不夜眼里都不禁揪心，但两人都各有心思一时都忍着声不吭气。 江雅言忽然灵机一现抓住了头下的枕头，但半天拿不出来，冲着荆不夜怒骂道，“你这挨千刀的小畜生，竟然干出欺师灭祖欺负小姐的事来！你还学会说谎了，什么谎不说，偏说小姐和你成亲了，你这是侮辱小姐的清白！你这小畜生，我打死你！” “青儿——”荆不夜大叫道，他知道自己此时的用心有些卑鄙，但他无法让自己不这么做。 “你叫小姐什么？”江雅言又换了个满脸疑惑。 “我叫她青儿！应该没有几个人这么叫她吧，只有和她亲近的人才能如此叫她。而我就是这么叫她的，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成了亲还圆了房，你之前看见的只是很寻常的事，只不过……”荆不夜觉得就刚才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多说就收了声。 江雅言再次望向傅青竹，“是。”傅青竹终于发了话，“我是和他成过亲！” 江雅言惊愕地盯着傅青竹，再看看荆不夜，然后眨了眨眼，然后放开手并放松身体躺平了，再闭上了眼。 “雅言？”傅青竹反倒一下子被她的举动弄懵了。 “我在做梦！一定是做梦！而且这做的是什么怪梦啊！公子不是那个公子了，小姐也不是我记得的那个小姐！我做的什么荒唐的梦啊！”江雅言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我歇歇，等再睁开眼，就会恢复正常了！” “江姑姑，你没做梦，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听到也是真的！”荆不夜朝着床边靠近，“江姑姑，我和师傅成了亲，这是真的！” 江雅言闷了小会儿再睁开了眼，又是看看傅青竹又瞧瞧荆不夜，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疑问，“到底这是梦还是真的？” “是真的！”荆不夜再度肯定道。 江雅言仍旧呆愣了一阵，之后又开始嘀咕，“我是死了，然后……” “别胡说八道、胡思乱想！”傅青竹出言斥道，“你没死，还活着！” “如果我还活着，怎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 “是，是很荒唐，但也是真的！”傅青竹道。 江雅言再缓了一会儿终于认清了现实，急着一把抓住傅青竹压在床边的手关切地问，“小姐，是不是公子欺负你？” “江姑姑认为师傅能随便让我欺负了吗？” 江雅言看着傅青竹，思索了荆不夜的话，“那……” “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愿的！”傅青竹反握住江雅言的手，再将她的手送回被子里面，接着说到，“他说得并没有错，你认为如果我不愿意他能把我怎么样吗？” 江雅言疑惑得眉头紧蹙，“可是……小姐你什么时候喜欢公子的？我印象你一直不太喜欢公子，都不愿意多看他两眼……” “是，在山上时候是这样的。不过后来发生了许多事……” “发生了什么？”江雅言紧跟着追问。 “说来话长，以后可以慢慢跟你说，你先好好养伤！” 江雅言沉思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却又再开口，“那我确认一下，你们是真的成亲了？” 傅青竹和荆不夜同时都点了头。 “哦。”江雅言放松了下来，见她安分了，傅青竹和荆不夜也同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