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章 长路漫漫任我闯
“南荒蛮族，小蛮王孟优万里勤王，晋见黄巾明王殿下——！” 嘹亮的声音在金顶大帐所在的营盘之外忽然响起，传令的士兵这一嗓子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仿佛是想让全城的人，特别是那些仍在金顶大帐之中的诸侯使者们都清楚的听到这个消息一般。 这段时间以来，黄巾军实在是太压抑了。被困汝阴，汉中沦陷，黄巾大旗下诸侯星散，黄巾军摇摇欲坠。这一切都使得所有人都认为黄巾军的辉煌即将成为历史，天下间已经没有人再愿意与黄巾军有任何的瓜葛了。 如今，南荒蛮族竟然丝毫不顾忌这些，公然派遣小蛮王孟优以勤王之名进入汝阴城，冒着与全天下诸侯为敌的危险援助黄巾军。这可比之那些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以中原上族自居的诸侯们强上太多了。 “黄巾大旗之下，南荒小蛮王孟优参见明王殿下！”披着兽皮，身体结实得如同铁塔一般的小蛮王孟优大步走入金顶大帐，当着黄巾众将与马岱等使者的面对秦阳施以蛮族最郑重的君臣大礼。 此刻的金顶大帐之中已经恢复了平静，在秦阳的话语之下，众将早已不再似刚刚听到南下消息之时那么震惊。而当此刻见到孟优也已经来到了汝阴城，他们便已经知道，秦阳的决定是绝对无法再更改了。 “小蛮王不必如此多礼，我秦阳代表黄巾军上下多谢蛮族鼎力相助了。”青铜面具下。看不出秦阳的表情，但言语之中的诚挚却是显而易见。 孟优却执拗依旧躬身说道：“殿下说这话便是瞧不起我们蛮族了，我蛮族虽然地处南荒无法与中原的富庶相比。但是，我们却也知道什么叫做信诺。当日在葛坡一战，我蛮族战败之后便发誓奉明王殿下为主，如今主公有难，我南荒即便倾尽蛮族二百四十万族人性命也要为殿下尽力！” 孟优的话铿锵有力，在寂静的金顶大帐之中不断回荡。二百四十万族人，若是相对于中原各州来说的确是少的可怜。要知道，当初吕布召唤魔主。仅在寿春一地便屠戮二百万人。这样一个弱小的民族若是在平时，即便是中原之中独霸一地的诸侯都不会放在眼里。但是此时却敢于在黄巾军没落之时挺身而出，以全族之力相助，这又是何等的气概！ “好！好一个信义之族！”银甲马超忍不住一声赞叹。 “说的不错！蛮族兄弟，不要说什么中原富庶礼仪。在我张燕眼中，你们才是真正的男人！这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强多了！”张燕口中称赞孟优，但目光却是逼视着帐中那些诸侯的使者。 而此时，马岱等人却已经是尴尬无比，心中暗暗后悔不该接受各自主公的派遣来到汝阴。即便是刚刚气焰最为嚣张的胡车儿。也不禁心中惭愧不敢与张燕的目光对视。要知道，他们各自主公在曾经可都是与秦阳歃血盟誓。奉黄巾为尊，以秦阳为主的。而南荒的蛮族，却只不过是在口头上的答应听从黄巾军的调遣而已。 片刻之后，秦阳再度开口说道：“孟优兄弟既然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此次你来之前，想必你兄大蛮王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孟优这才起身说道：“回禀殿下，此间之事我大哥和嫂子都已经跟我说了。而且从南荒来到此地的路上我们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魔主之患，我大哥曾经深有体会。殿下以一己之力击败魔主挽救天下苍生，本是无上的救世之举。而这些利欲熏心的中原人却还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欲要置殿下于死地。我们蛮族上下早就义愤填膺，看不过去了。” “小蛮王此言差矣……我等又怎会忘记殿下拯救苍生之事？只不过是因为，明王殿下也已经入魔，很可能成为第二个魔主，我等才会离开殿下的……”这时长安使者王方却是悠悠开口辩驳道。 “你放屁！”不待王方说完，孟优怒目圆睁一声怒喝道：“魔又怎样？别说我蛮族根本不相信殿下入魔，即便是殿下真的化身成魔。那也是拯救全天下人的英雄！是你们的救命恩人！难道你们这些所谓宣誓效忠殿下的诸侯们便是这么对待你们的恩人吗？” 说到这。孟优的目光再次落在秦阳身上，朗声说道：“殿下，我大哥说了，中原人不讲信义。但是我们蛮族却是只认道理。现在我蛮族十万大军就在城南，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们这十万条命就是殿下的！就算全部拼光了，我们也无怨无悔！若是殿下觉得累了，那我们南荒随时欢迎殿下和黄巾军的兄弟们到来，别的没有，美酒佳肴管够！如果有人胆敢来南荒打搅殿下，那就要做好踩着我们二百四十万族人尸体过去的准备！” “好——！”孟优话音落地，整个金顶大帐之中轰然响起一片喝彩之声。在座的黄巾军将士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哪个不是热血激昂的男儿？孟优的话，无疑再度激起了他们心中的热血。虽然当初黄巾军与蛮军在战场上厮杀，相互间拼得伤痕累累，但是对男人来说，流血算什么？就算丢掉性命也无所谓！能够敢于张口直言，不畏强权守护心中信仰的才是真男人！ 秦阳笑了，虽然没有人能看到青铜面具之下秦阳的笑容，但在帐内灯光映照之下，却依稀可见他那双如星斗般的眼眸中闪烁出的点点晶莹。 “诸位将军，蛮军的兄弟们已经在城外等着迎接我们进入南疆了。你们可还有什么意见么？”秦阳勉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说道。 “我等愿随殿下共赴南荒。重铸黄巾辉煌！”众将此时再无异议，异口同声的吼道。 “很好！”秦阳点点头，随即回身对马岱等人淡淡说道：“几位将军，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决心。如今我还要与小蛮王商讨南下之事，还请几位先回去吧。顺便烦劳转告各位的主公，就说我秦阳谢过各位的相助。并且希望以后当我黄巾军重临中原之时，最好我们不要沙场相见。” “遵命……”马岱、胡车儿、王方、田楷四人此刻早已无心再待下去，见到此情此景同样身为武将的他们都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或者都不如和黄巾众将真刀真枪的拼上一阵来的痛快。此刻秦阳的话，不禁使他们如释重负一般。赶忙躬身告退。 “兄弟……保重！”当马岱经过马超身边之时，深深的看了自己兄弟一眼，真挚的说道。没有人知道，如今的马岱是多么羡慕马超能够跟随秦阳，能够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热血与豪情。更没有人知道，马岱将父亲马腾劝马超离开黄巾军重回西凉的书信就那么紧紧的攥在手里，却终于没有拿出的勇气…… “保重！”马超狠狠的点了点头，眼望着自己一奶同袍的兄长，此时此刻这个纵横疆场的将军也不禁心中哽咽。此次一别。再相见恐怕就是沙场为敌了。 四名使者走了，他们在黄巾军所有将士傲然的目光之中黯然离去。他们知道。这支曾经在征战天下的战场上曾经铸就过无数辉煌的军队，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这个舞台。也许一年，也许五年，不久的将来，当黄巾军再次出现之时，必定会使现在所有在城外等待胜利的敌人们感到心惊胆寒！ 另一处，汝阴城北曹cao军大营，中军大帐。 此刻，刘备、曹cao、孙权这三位拥有王气的强大诸侯正带着自己最为倚重的谋士坐在帐中沉默不语。 “曹丞相。不知秦阳给了阁下什么好处？能够令丞相做出如此决定？”孙权身边的周瑜忽然打破沉默，冷声说道。他素来傲气无比，更何况曹cao并非是他的主公，所以说话间根本不给曹cao任何面子。 “公瑾！不得胡言！曹丞相岂是那种贪利忘义之人？！”周瑜不给曹cao面子，但孙权却还是需要出来打圆场的。 喝斥完周瑜之后，孙权对面色不善的曹cao说道：“曹丞相莫怪，周瑜心直口快。如有冲撞之处还请丞相海涵……只不过在下心中倒也有疑问，不知丞相为何会如此呢？” “哼，好一个心直口快……”曹cao轻哼一声，但此时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难道吴侯还没看出来么？如今黄巾军虽然被围，但汝阴城中仍有十几万黄巾军的精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秦阳末路之下，拼死一击。我等难道就能讨得到好处？更何况，南城之外还有那万里来援的十万战力强悍的蛮军。所以我才认为与其与秦阳拼个鱼死网破，倒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远遁南荒，远离中原也就罢了。” “呵呵，曹丞相说的有理啊……”就在此时，不待孙权开口，一旁的诸葛亮却是接口笑道。 “有理？难道诸葛先生也认为应该放走秦阳？不要忘了，当初围攻秦阳的主意可是先生出的，而且先生又设计夺了黄巾军的汉中。难道先生以为秦阳真的是想退出天下之争而去南荒养老么？”周瑜目光直视着诸葛亮冷冷说道。 “呵呵，周都督说的不错。”诸葛亮淡淡一笑，轻摇羽扇说道：“非但如此，而且周都督还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秦阳所要去的南荒之地，可是距离我主刘备的领地最近。若是秦阳真的带兵杀出南荒，那我们便是其首先要攻击的目标。” “哼，知道就好！”周瑜冷哼一声，点点头。在他看来，只要将刘备与自己一方绑在同一战车上，曹cao恐怕也会迫于压力出兵一起剿灭秦阳。 “但是……”诸葛亮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正如曹丞相所说，秦阳如今尚且还有一搏之力，而且还有南荒蛮军相助。以如今秦阳的兵力，击我荆州军则荆州军实力大损。击曹丞相的北地之兵，想必曹丞相也不好过。而若是全力击江东么？结果也是可想而知……那么我便直说了吧，如今放眼天下，能够称霸的，便只有在座的三位明公而已。不知周都督可是愿意承担这黄巾军濒死一击，使得吴侯退出天下之争？” “这……”周瑜被诸葛亮问得一愣，一时语塞。若论智谋，周瑜绝对不输给诸葛亮，但论起舌辩，那诸葛亮却是远超周瑜了。 “好了。既然各位的意见不同，口舌之争也是无益，那我们便表决一下再做定夺吧。”话说到这里，曹cao已经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而诸葛亮的意思自然也是刘备的意思，于是曹cao率先提议道。 见曹cao如此说了，其余二人自然也只得点头同意。自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能够得到秦阳麾下诸侯们的效忠，曹cao当然会支持让秦阳南下。而在诸葛亮的劝说之下，刘备也早已同意。毕竟此次一战他已经连续收获了荆州和汉中两地，而西川也是上表臣服了。他也不想逼迫黄巾军太紧而使得自己的战果最后被别人夺取。 至于孙权，在此战之中收获算是最小的。但仅凭他江东一军之力，顶多是与秦阳勉强抗衡而已。更何况，他也有着携得胜之师与诛魔的威名统一江东吴地。所以虽然心中不愿，但也只得同意。于是，所谓的“诛魔联军”在这次三大诸侯的密会之下，正式土崩瓦解。 “大汉帝国献帝建安三年夏，被困汝阴城中许久的黄巾军终于分别向三大诸侯提出，黄巾军南下南疆退出中原的要求。三大诸侯商议之后。准许黄巾军全员离去。并由帝国献帝陛下亲自发出天子诏，敕封秦阳为南疆王，永镇南疆。三日之后，北地曹军，荆州刘备军，江东孙权军，共计七十五万大军列阵于汝阴城南。汝阴南门大开。黄巾明王秦阳公率军南下。”—— 狂风肆虐，沙尘漫天。“隆隆”之声响起，汝阴城南门缓缓开启。 “奉大汉帝国皇帝陛下诏，黄巾明王受封南疆。即日起程！”管亥宏亮无比的声音随着城门的开启一同传出，迎着狂风传遍南城之外每一个战士的耳中。 “黄巾，黄巾，黄巾！”片刻之后，雄壮的呼声响起。一队队士兵从城中列阵高呼而出。一面面明黄色的旗帜随风飘扬，映入城外监督黄巾军离开的将士们的眼中。 这便是曾经在天下间战无不胜，令所有诸侯都闻之色变的黄巾军么？！城外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就当他们刚刚开始为了战败这号称天下间最强军队而自豪的时候，突然间目光却全都凝固了。 残破的军服，一涨涨如同难民一般面黄肌瘦脸孔映入所有人的眼帘。长达二十余天的围城，日夜紧绷的神经，粮草断绝，水源短缺，炎热的天气。一切的一切都将这支拥有众多荣耀的军队折磨得憔悴无比。 唯有那一双双充满着骄傲的眼睛，那一面面在肆虐的狂风之中依然高高竖起的大旗，才能向所有人证明着这是一支多么强悍的军队。这便是黄巾的意志，身躯可以残破，战甲可以凋零，但刀枪依然锋利，旗帜依然高扬，黄巾军的骄傲依然不可撼动！ “黄巾万岁！黑山军万岁！”曾经纵横沙场拥有无数辉煌战绩的黑山骑兵走出来了，因为食物的短缺，战士们不得不忍痛以战马充饥。许多战士们甚至两人同骑着一批战马，但战马上的骑士们却尽皆傲然高呼着自己最熟悉的口号。便仿佛战败离开的并不是他们，而是远处那些以胜利着自居的敌人。 “黄巾万岁！”紧接着，银甲骑兵，后土营重甲，黄天营，神机营……这些放眼天下间，任何一支都可以傲视群雄的队伍，骄傲的呼喊着口号鱼贯而出。同样衣衫褴褛，同样面黄肌瘦，当然还有同样的傲气与高举的战旗！ 秦阳出现了，他没有骑马，而是步行着走在军队之中。这并不是他可以的淡化自己的存在，而是他想要一步步记住自己脚下所走过的土地。总有一天，他会顺着原路，骄傲的重新走回来！ 转头看了看两侧远处早已呆滞的诛魔联军士兵，秦阳嘴角便划过一抹轻蔑的微笑。远方，大蛮王孟获与孟优兄弟早已列开阵势等待着迎接秦阳，遥望着蛮族士兵那一个个雄壮得无以复加的体魄，秦阳知道自己并没有选错…… “管亥！唱歌！” “殿下，唱什么？” “就唱我教过你们最拿手的那个！所有人都大声的唱出来！让他们听听我们黄巾军的气魄！” “哦，好！”走在秦阳身边，管亥使劲清了清嗓子，吐气开声：“长路漫漫任我闯……” 霎时间，所有黄巾军战士在风沙之中精神一振！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放声高歌。雄壮的歌声震颤大地，与无数铁一般的背影交融，在狂风之中久久不散…… “长路漫漫任我闯， 带一身胆色和热肠。 找我自我和真情， 停步处便是家乡。 投入命运熊熊火， 不管得失怎么量。 陪着你荡江湖， 往事不必紧张。 ………… 迎接日月万里风， 请清风洗我的狂。 来日醉卧逍遥， 不再动我刀和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