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过往的龙与现世的龙（十三）
她尝试着挑动了每一根“弦”（因果），然而都徒劳无功——因此，她想，是不是可以主动加上一根“弦”呢？ 想要打败敌人，就要先把自己置于死地。 【月露】增幅的力量与【上弦月】的特技“月落”一起爆发，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法芙妮尔头上! 法芙妮尔就像是被全力挥击的棒球一样，砰的一声，飞出老远。龙角美人儿像是炮弹一般重重砸倒了一大片杉树，激起了大片的尘土。 而另一边，【月露】的效果则让薇儿丹蒂被打的粉碎的胸腔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赢了……吗？” 薇儿丹蒂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更加凝重了三分。 按理说，那一击是必杀的。 登临境界的一击，堪比神话传说中那些英雄们的一击。 何况还附着有“月落”这种概念上的攻击。 就算是龙种，也不可能吃得消吧？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法芙妮尔重重砸下的地方，无端的开始响起尖锐的风声，白茫茫的雾气不知从哪里弥漫而出，仿佛有巨大的怪物正在一呼一吸。 “你不是战士。” 法芙妮尔平静的声音响起，但是比之前更加厚重悠远了几分。 “你仅仅是在不甘，带着这种心情去cao纵神力，就如同幼童持刀般无力可笑。” 狂风止息，在白雾之中，某样“异物”的轮廓逐渐明晰。 “至少，不足以打败我。” 那……是什么？ 薇儿丹蒂、茉荷以及所有在场的人都一时失语。 龙。 漆黑色的，钢铁一般的鳞片。 粗壮的尾巴，狰狞的角与骨刺。 火焰一般的眼睛。 尖利的、森林一般密集的牙齿。 巨大到足以遮蔽阳光的双翼轻轻扇动着，带起旋风与尘土，将杉树的枝叶拍散在地。 它古老而又神秘，邪恶并且崇高，仅仅是目视着它就足以让人的心与脑都陷入震慑之中。 这是来自文明建立之前，从神话中走出，执掌着河中之金的龙。 法芙妮尔。 “话说回来，我曾经与人约定好，如非必要，不再杀人。” 法芙妮尔的声音像是来自高高苍穹的风，悠远平静，但又凛冽淡漠。 “但是，现在的你，不是人吧？” 她……在说谁 薇儿丹蒂茫然的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被魔纹包裹、拨动“现在之弦”，具备“薇儿丹蒂”之神力的手。 “继承神名者”。 “所以，我大概也不算违约” 龙的鳞片一片片亮起绯红的光芒，从她的额头开始，红色转瞬间蔓延到了尾尖——在她身体的上空，一片比巨龙之躯更为巨大的魔法阵螺旋展开—— “可悲的、断线的木偶啊，到此为止吧。” 法芙妮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注），从她身躯上浮现的范围十几万平米的巨大法阵随之猛的一缩—— 然后，从她的喉咙中，炽白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利刃，将接触到一切事物化为乌有，被利刃劈开的空气激发为红黄不一的火焰。 高温引发的无序风暴在火焰周围旋转而生，眨眼间将数十米开外的杉树拔起引燃又吹成灰烬。 空气密度剧烈的变化令光线也要迟疑犹豫，法芙妮尔仿佛在火焰中化为幻影，飘忽不定又不可捉摸。 而苍穹之上的螺纹法阵则骤然扩大，天上厚重的白色层积云被这个流淌着火焰的法阵生生顶出一个巨大的螺旋状“洞xue”，在法阵之上，来自龙种的、足以顶的上庞贝火山喷发威力这一数量级的魔力层层积蓄堆叠，在下一个瞬间就要彻底爆发! 法芙妮尔咆哮——这是法芙妮尔给自己的吐息和这个法阵取的名字，除了某个红发英灵外，尝试过这一招的生物基本上都已经化作灰烬了。 单单是吐息，就已经是足以媲美神祇一击的可怕攻击了，更何况还有个更加具备毁灭性的法阵呢？ “挡住啊！!” 茉荷的角发出如水一般的月光，暂时阻挡住了法芙妮尔的吐息——然而谁都知道，龙的吐息还只是开胃菜，真正可怕的，是那个尚未爆发的法阵!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别说那个法阵了，就算是法芙妮尔的吐息，茉荷也快要抵挡不住了! ……到此为止了吗？ 薇儿丹蒂抬头仰望着那堪称瑰丽的法阵，的确，龙的术式看起来精巧又堂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某个人。 “这个法阵，没有他那个大气啊。” 她轻轻的嘟囔。 龙息炙烤着空气，灼热的风让她的发丝变的焦黄起来。头发就像是女孩子们的第二生命一样宝贵，平日里都是精心呵护着生怕出点问题，可是现在，薇儿丹蒂已经不在意那种事情了。 结束了，没有人能救的了她和茉荷。 她突然感觉很难过，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回来帮忙，如果跟诗蔻蒂一起走，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至少，茉荷老师不会跟着她这样一起死吧？ 但是谈论“如果”这件事，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龙息一点点穿透茉荷的护盾，她那只断角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损耗着，再有半分钟，大概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不想死。也不想茉荷老师死。 可是，没有办法了啊! 护盾一点点变薄，越来越透明，龙息就好像无止境一般的喷涌着。 的确到此为止了。 ——如果十六夜再晚来一分钟的话。 “火焰，臣服于我!” “狂风，听我号令!” 犹如云销雨霁，即将倾斜而下、将一切化为灰烬的漫天龙火与席卷大地的炽热狂风偃旗息鼓，随着一个年轻但又有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消散于无。 所有人都吃惊地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在那里，一个紫发黑眼的清秀少年正轻轻放下抱着的一位金发少女——正是十六夜和兀尔德。 十六夜穿着的墨蓝色和服在急速的奔跑中稍微垮了下来，露出了大半个肩膀，而兀尔德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很自然的像个小妻子一样帮他把衣襟扶正合上，又顺手拨了拨少年有些凌乱的头发——他们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对儿感情很好的邻家少年少女，但是在场的人中除了茉荷、薇儿丹蒂这两个知道十六夜身份的“人”之外，恐怕不论是白精灵还是尼伯龙根族裔，都既惊讶又畏惧——一句话就搅散了龙种的吐息与“法芙妮尔咆哮”，这种“言出法随”的现象自神代之后，已有千年未现了。更何况即使是在神代，能如此嚣张又平静的以一句话破开龙的火焰的存在，只有一种存在。 事实上在场的大多数人——包括十六夜自己在内，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王权……吗？”远处，诗蔻蒂喃喃自语。 现代的魔术师是以“七重阶梯表”划分实力，而在神代，实力划分就相对简单一些。 凡人。 超凡。 登临。 以及屹立在云端之上的至高者们，比登临更不可侵犯的，被称之为“王权”又或者是“虹色”的，神祇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