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之十 曲奇的奥秘
每个人都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些被人们有意无意隐藏起来的一面往往与你印象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没错，所以说，卫宫切嗣这个人喜欢蘸着牛奶吃奶油小饼干是完全合情又合理的事情——毕竟从没人说过正义使者不能喜欢吃奶油小饼干。 十六夜一边以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拿筷子夹着奶油小饼干在牛奶里泡的卫宫切嗣，一边往自己嘴里塞进涂了辣椒酱的吐司片。而在他对面——餐桌的另一端，远离卫宫切嗣和十六夜这两个男人的位子上，银发赤瞳、精巧可爱宛如洋娃娃般的幼女正以一种极为优雅正规的、堪称是餐桌礼仪典范的方式进食着从附近的中餐店买来的金黄色的名为“油条”的食物。 （油条应该和榨菜豆浆一起吃，不要在那上面撒上白糖啦！！！） （卫宫老爹你为什么要用那么充满童真的方式吃奶油小饼干啊！！!） （这个家里只有我是正常人吗？！） 在自己心里拼尽全力进行吐槽独白的两仪十六夜显然没有发现自己也是不正常人类中的一员。 ...... ...... 距离十六夜被卫宫切嗣收为养子的那天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这三个星期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太多要说的东西。 那天收下meimei（就是正坐在十六夜对面规规矩矩的吃着白糖油条的那位小小只少女）之后，十六夜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病房，而是在医院里四处流窜——当然，他并不是打算看风景，他是想去确认一个人的生死。当看到那个红发少年躺在病床上傻乎乎的看着天花板时，十六夜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抢走了他的父亲。不过，大概这对他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卫宫士郎这个人实在太过于理想又太过于现实，最终面临的结局又是太过于的悲哀，而十六夜不想看到这样的好人会有这样的结局。至于十年之后的那场圣杯战争中的弓兵是谁，剑士又是谁，十六夜仗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倒是完全不关心。对他而言最好的策略就是压根别去管什么圣杯战争，虽然具体的日期记不太清楚，不过多少还是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只要在那个冬天跑到别的地方旅游啊或者干脆搬家躲避不就好了吗？圣杯战争这种东西谁要打谁去打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当他想起来其中一名参战者好像应该算是自己的jiejie的时候，不禁抱着头呻吟起来了。似乎想完全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啊。 何况他也很担心凛和樱还有那个人民教师。 没办法，谁叫十六夜是个好人。 不过总之还是姑且打算参与十年后的战争了。 至于对策......十六夜完全没有想到什么靠谱的对策，虽然说自夸先知先觉，但是实际上他对于十年后将要发生的那个故事并不算很了解，只是通过道听途说而大略的得知一些世界设定人物情节而已，以这种半吊子的水准去进行一场生死之战，无疑是自寻死路。即使是提前知道一点隐秘的情报，但是对于servent这种东西——非人的、处于神秘顶端的怪物——而言，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身为人类的自己，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点破绽，就会万劫不复；而自己精心编织的计谋，却很可能被servent像是挥开蛛网一般轻松扫灭。 然而他有不得不参加这场危险游戏的理由——jiejie，无辜的人，凛，樱...... 虽然只是认识。 虽然只是听说过。 虽然对自己来说她们曾经是只处于幻想之中的角色。 但是对于十六夜这样的蠢蛋来说，做事情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最后抱着头苦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十六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自己的病房。 一个星期之后，十六夜就和神代穹乃出院了。 因为实际上两人都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势，所以只是稍微休养一下就没什么大碍了。 当切嗣不苟言笑的带着两人到新家——那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的容身之处——之时，十六夜和穹乃都吓了一跳。 因为那真的是很大的一间房子。 不，如果说用一间来形容，未免也太过不准确。 那是看起来远比十六夜印象中还要大的多的府邸。 在占地足有四五百平米的院子中，除了作为主体之外的主宅，还有一栋二层的小型建筑充当仓库、一栋作为客房的木质和式小宅（虽说是小宅，但是实际上大小与一般人家差不多），除此之外还有一间道场——没错，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普通人家绝对不会出现的那个“道场”！ 简直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超豪华住宅。 就算是容纳了如此之多的建筑，庭院仍显得空旷。宽广的中庭空空荡荡的，只铺了一条石板路，虽然切嗣说有在中庭播下草种，不过目前中庭仍然像是荒原一般光秃秃的的。 在冬木市——即使位置不在寸土寸金的新都——想要置办这么一件大宅恐怕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除了巨额的钱财之外，恐怕还需要与当地政府、土地的拥有者去细细的协商交涉。 作为一个从国外来的异国人，切嗣是如何买到这么一间大宅的呢？ 答案显而易见。 这个世界的最里侧，比暴力更暴力，比神秘更神秘的地方——属于魔术师的世界。 而比暴力更暴力，比神秘更神秘，超凡脱俗以至于几乎不可理解的力量，就是魔术。 想必这片土地的上一任拥有者，就是因为中了切嗣的魔术——不管是催眠魔术还是记忆改写魔术或者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魔术——才会将这片大宅交给切嗣吧。 说起来，这片土地的上任拥有者还是自己的邻居呢，是名为“藤村”的本地豪族。 也是被称为“藤村组”的街道自治团体。 简单来说...... “十六夜。” 卫宫切嗣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在本来只响着刀叉交箸声的餐桌上餐厅响起。 “诶？”十六夜暂时中断了自己的思绪，眨了眨眼，“什么事，老爹？” “你......”切嗣一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嗯......” 十六夜心里一动。 难道卫宫老爹想教自己魔术？ 没错，卫宫切嗣想对自己说而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事，大概也只有魔术教习这件事了吧？ 稍微想想也知道，身为一个魔术师，想延续自己的传承是很正常的。然而面对着魔术师争斗的受害者的十六夜，切嗣恐怕又完全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 十六夜的心砰砰的跳着。 自己要不要学魔术呢？ 学了魔术，可能就没法再变成普通人了。 自己所要面对的，恐怕就是神秘莫测、充满了危险与机遇的魔术世界。 自己本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怕麻烦而且又不喜欢不安定的生活...... 但是十年之后的圣杯战争，自己却又不可能置身事外。 十六夜深深吸了口气。 他抬起头，一脸坚定严肃的望向了卫宫切嗣，并发现后者也正深深望着自己。 即使如此。 也不想接受。 神秘与魔术，这种力量，不是他想要的。 那么...... 他抱着莫大的决心开口道。 “我不要。” 十六夜看到切嗣的脸色从原本的平静，变得欣慰与畅怀。 切嗣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把放在桌中间的碟子拉到了他自己面前。 十六夜看向碟子。 很普通的清白瓷碟，上面放的是整整齐齐码在一起的两摞金黄色的。带着厚实的质感的丹麦皇冠奶油曲奇，超市里卖五千日元一小罐的奢侈甜食。 虽然讨厌甜食，不过十六夜承认这些曲奇确实很诱人。 不过......十六夜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切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曲奇隐藏着什么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的魔术细节？ 切嗣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十六夜。 十六夜稍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再次仔细望向碟子中那些金黄金黄、飘散着奶香的小甜饼干，果然，在他细心观察之下，确实发现了曲奇上有着一些古里古怪的花纹。 然后呢？自己发现了这些花纹，然后呢？这些花纹有什么特殊的魔术含义吗？还是说这花纹本身就是一种魔法阵？ 正当十六夜为这些小饼干而大惑不解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银发赤瞳的、好像洋娃娃一般精巧可爱的小女孩已经将自己碟子中的白糖油条吃完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十六夜，又转头看了看餐桌另一头的切嗣，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白痴。” 说罢，她跳下了椅子，踩着小皮鞋啪啪啪的走出了餐厅。 正在潜心研究魔术奥秘的十六夜并没有搭理这个坏脾气的meimei，对于他来说，这会儿把切嗣出的难题解决、搞明白切嗣想表达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十六夜研究的起劲的时候，切嗣再次开口了。 “要吃吗？” 咦？ 十六夜傻乎乎的把头切嗣，而后者正无辜的回望着他。 “早餐吃完了我们还要整理房间，不可以磨蹭哦。” 啊？ “你要吃的话我还是可以给你一块的哦？”切嗣一边说着一边把碟子推了过来，“别磨蹭了，我的牛奶都要凉了，这样可不好吃啊。” “那个，老爹？”十六夜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发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吃曲奇啊？” “咦，你刚才不是盯着我的碟子入神吗？”切嗣一边咔嚓咔嚓的吃着曲奇一边说，“不过我给你你却盯着它发呆，怎么，是不喜欢奶油曲奇吗？” “谁要吃曲奇啊！”十六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弱智，居然会傻乎乎的研究曲奇，现在想来，那些花纹不就是曲奇本身的花纹吗？！而且话说回来，作为一个咸党，他的信仰也是十分坚定的：“甜兮兮的东西谁会喜欢啊！” “大家都喜欢。”切嗣一边把一片曲奇放入口中一边回答：“就连伊莉......伊丽莎白女王都喜欢吃哦？” 骗谁啊！你肯定是想说伊莉雅吧！ “甜的是好的，所以你也要多吃甜的哦，十六夜。” 吃了就会变成你这样是吗？！从冷酷杀手变成弱智了喂！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想吃曲奇？在你心中曲奇就那么重要吗？！！ 卫宫切嗣再次把小碟子推了过来。 “要吃吗？” “我才不要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心灵受创的十六夜再也受不了了，惨叫着奔出了餐厅。 “咦，叛逆期来的有这么早吗？”餐厅中，卫宫切嗣一边疑惑的自言自语，一边咔嚓咔嚓的吃着曲奇。 ...... ...... “happiness。” “heippnez。” “这地方的发音是ai，不是eis的发音是si，也不是z。” “诶嘿嘿，对、对不起，人家实在不会应付这种奇怪的语言......” 十六夜一脸空虚的看着坐在小圆桌边正在教和学的两个人——卫宫切嗣和......藤村家的女儿，藤村大和。 说不定十六夜之前想的“切嗣是以魔术的手段诱骗来了这座大宅”的想法是错的，真相倒很有可能是“藤村当家的孙女儿被奇怪的男人迷住了，于是送车又送房”——当然，车是没有的，这么说只是单纯的为了押韵。 虽然说自己的养父是奇怪的男人显得有点不太尊重，不过十六夜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话说回来，卫宫切嗣能让藤村大和这种小女生迷上，也确实是有资本的。 以前看动漫还不觉得，现在见了真人才发现——卫宫切嗣确实蛮帅的，不过这种帅和“花样美男”这种形容词没什么联系，而是很硬朗的男性美，并不是说他长相如何如何——实际上卫宫切嗣的五官也只能说是端正，但是配合他本人那种奇妙的气质——经历过战争的铁与血、为了正义不惜一切的理想光辉、破灭了一切的阴郁、看透了往事种种的沧桑以及对妻子女儿的留恋怀念时的温柔——这一切纠缠在一起，便成了他个人独特的气质。 这种气质对女性有多大的杀伤力十六夜不太清楚，不过在医院时就有很多小护士女医生变着法的跑来十六夜的病房——名义上是照顾十六夜或者检查病情，实际上......按赵忠祥老师的话说，那就是“春天到了，又是一个交配的季节”。 而十六夜陪着切嗣去超市或者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有女性——不论是国中的小女生还是三四十的家庭主妇——狠盯着切嗣看，眼神跟男人看到美女一个样，突出一个狠，简直是恨不得切嗣脱光了站那让她们看...... 不过有趣的是，虽然卫宫切嗣大叔确实很帅，但是在面对某个别扭的小女孩儿——银发赤瞳、好像洋娃娃一般的穹乃时，却毫无作用。 后者既不愿意和切嗣说话，也不愿意和切嗣接触......这可是让卫宫切嗣伤透了脑筋。 与之一起伤透脑筋的还有十六夜——穹乃倒是会和他说话，但是说话的内容与情景基本是这样的—— 银发赤瞳的幼女很不淑女的懒洋洋的趴在客厅中央的矮几上看着电视，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命令着： “喂，酸奶。” “喂，pocky。” “喂，苹果。” “能不能不要喊我喂了！”若是十六夜这么建议的的话，穹乃那漂亮的绯色瞳孔便会轻蔑的朝他瞟一眼，樱色的双唇很不屑的吐出几个字：“变态，遥控器。” “你这家伙——！我好歹算是你哥啊！稍微尊敬我一下啊！”十六夜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手里刚削好的苹果递过去：“谁是变态啊！我当时把脸贴在你胸口只是为了听心跳而已！！”——一般到这个时候，恼羞成怒的人就变成穹乃了，银发的幼女便会赤着雪白的双足、冷着脸、挥舞着坐垫满屋子追杀某个口出不逊的家伙。 “啊呀，你们感情真好啊——”通常来说，在一旁围观的切嗣老爹都会这么慢悠悠的感叹一句，要不就是好心的提醒：“小穹乃，跑慢点，别摔着哦？” 你到底是奶爸还是杀手啊？！而且你说感情好的时候很明显是有些嫉妒吧？！喂卫宫切嗣你的角色定位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偏差啊？！——这是竭力躲避穹乃的攻击的十六夜在内心的吐槽。 结果到最后，往往还是身体较弱的穹乃气喘吁吁的先停下，开始对一旁两个嘿嘿傻笑的白痴父子进行无差别的瞪视攻击。 不过对于切嗣父子而言，无论是穹乃充满活力的奔走，还是她气喘吁吁的可爱模样，都让他们心满意足。 “喂喂，警察局吗？这里有两个萝莉控在变态的发笑......”在一旁全程围观的藤村大和眼神冰冷的看着这对父子，开始打电话报警。 今天的卫宫宅，元气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