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一样的叶志超
“鸣鸿。” 叶志突然表情又是一暗,神态间也显得颇为意兴阑珊,自顾自端起酒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关于我北洋的兵力,中堂在两月前给朝廷的里,所述最为妥帖。” 叶志背靠到椅背上,一双眼睛也微微半闭上,口中喃喃地轻声默念起来。 “。。。。。。大清可战之兵尽在直隶,计有威海绥巩军八营、护军两营,大连湾铭军十营,旅顺宋庆毅军八营,亲庆军六营,烟台嵩武军四营,北塘仁字营四营,大沽口炮队六百七十名,分驻天津盛军马步十六营,军粮城铭军马队两营,芦台武毅军两营,再有就是直隶及奉天练军,总计53281人。” 叶志轻轻叹了一口气:“至于散落各省其余各部,剿匪维持治安尚可,疆场厮杀则绝无可能。即使这样,也还只是少数。以老夫看来,百万大军中,倒有六十余万一无所用,皆是坐糜粮饷之徒。” 看着目瞪口呆的秦川,叶志不由苦笑着说道:“鸣鸿,朝廷虽有百万大军,不要说可战之兵甚少,就是这些营头都可用,可它们不仅分散各地,朝廷又不早作筹谋,一旦战事危急,多是缓不济事,即便战时远道而至,也是有先后之别,都是添油之举。就好似这次在朝鲜,先是牙山、成欢我军以劣势对敌,再是这次平壤依然如此,相信此战日军兵力定然远我军。” 叶志的话,深深震撼了秦川,虽然他知道原有历史的轨迹,也知道不仅平壤之战清军必败,还知道日军最后不仅侵入辽东,山东,打得清军全无招架之力,更致使北洋水师全军覆灭,可他万万没想到,清朝的军力竟然衰败至斯! 最让秦川惊讶的是,拥有百万大军的大清,竟然只有区区五万可战之兵,和日军甲午一战,竟然处处是以少敌多,以寡敌众! 不过,秦川多少还有一丝不信,日军虽然在朝鲜组建第一军,可日军现在朝鲜的部队最多也就两万,因为日军还要巩固对南部朝鲜的占领,日军能用来攻击平壤清军的兵力也就会在一万六七的样子。而按他所掌握的情况,现在聚集在平壤的数路清军,总兵力也要有一万五六的样子。两相比较,二者兵力应在伯仲之间啊?怎么还会以寡敌众? 看出秦川的心思,叶志不由苦笑。 “鸣鸿,平壤除了我和功亭、江福卿所带来的部队,尚有卫汝贵盛军、马玉昆毅军、左宝贵和分统聂桂林的奉军,再有就是丰升阿奉天练字营以及吉林练军、高继善带来的仁字两营。” “其中,卫达三盛军人数最众,计有中军正营、中军副营、中军前营、中军右营、中军后营、左军正营、左军右营、右军正营、右军左营、右军右营、传字正营、亲军炮队营、亲军马队营等十三营,人数在6ooo余。” “马荆山所部毅军,自大东沟转6路赴平壤,人数为oo,有前军正营、前军左营、前军起营、前军邱营。” “左冠庭奉军共计9营4o26人,计有左营马队、左营步队、右营马队、靖边中营马队、靖边中营步队、靖边前营步队、靖边右营步队、靖边后营步队、靖边亲军炮队。” “丰升阿所率奉天练字营及吉林练军,有正红旗步队、正蓝旗步队、盛字左翼马队、盛字右翼马队、吉字左翼马队、吉字右翼马队等六营,合计1ooo余人。此外,江福卿和高次浦分统的仁字营共有四营2ooo余人,老夫的古北口练军三营12oo余人。” 看着更加有些疑惑的秦川,叶志叹口气:“虽然有营头三十四营,可左、丰两部缺员较多,实际人数只有145oo余。朝鲜乃一半岛,平壤至鸭绿江6路5oo余里,日军随时可在我大军身后登6,断我大军归途。故几处海口均需分兵驻守,以备不虞。靖边右营步队、正蓝旗步队、盛字练军右军正营、盛字练军右军右营、吉字左翼马队,共五营共2o35人驻守安州;盛字练军正红旗步队、吉字右翼马队,两营535人驻博川;盛军三营驻肃州。如此一来,平壤虽有三十四营,可人数已不足万人,大炮也只有二十八门。” 听了叶志的话,秦川不由目瞪口呆。 秦川心道:“日军进攻平壤的兵力最少有16ooo余人,如此看来,日军兵力足足比平壤清军多出百分之六十,可后世那些主流史料却怎么胡说双方兵力不相伯仲。不要说日军人数远清军,就是后是那些胡说向吹嘘的清军大炮,至少在平壤一战中就肯定不及日军。要知道,日军的一个半师团,火炮最少也有四十多门。这还不算,据他在汉城所知,日军在汉城王宫里就收缴了王宫卫队的山炮三十门,这还没算上日军在牙山、成欢缴获的八门火炮。这七、八十门火炮即便有所损坏,或者没有全数带来平壤,攻击平壤的日军大炮总数也绝对不会少于五十门。” 看着神色忧虑的秦川,叶志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 “就是如此情况,在我刚到平壤时,朝廷还一再电催老夫率部南进汉城,若不是老夫反复恳求,回复我军不善野战,而长于固守,若要南进,非有劲旅三万不可。这还要前后布置周密,否则依然难cao胜卷。” 说到这,叶志叹口气接着说道:“牙山、成欢一败,那些别有心思的朝廷大臣以及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痛的清流们,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甚至有的就是无中生有,纷纷上折子弹劾中堂。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这些北洋的将领们更是当其冲。” “比如,盛军的卫达三,就被人上了折子,说是卫达三引兵赴朝,一路上纵容部下劫掠朝鲜百姓,**掳掠、击杀朝鲜百姓等等罪名。” “哼。” 叶志不屑地撇撇嘴:“卫达三虽然耿直愚钝,御下也甚为苛刻,可总归跟在中堂身后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是断不会有的。只不过常言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些折子一上,卫达三若仗打得好也还罢了,可平壤眼见着就是必输之局,这卫达三恐怕凶多吉少了。” “还比如张士珩,被那些清流们上折子告,说张士珩乃日本间谍,不仅私售北洋军火,还泄露北洋军情。好在这张士珩乖巧,早在七月底,就自上罪己折,承认自己一时失察,受了贱人蒙蔽,将报废火炮私自贩卖,并将所获五万银子上缴,自请解职。并揭日本洋行职员石川五一是日碟,和石川五一有联系的机器局的一个刘姓书办也已招供,证明张士珩所贩火炮,确是北洋报废火炮。有了这个口供,估计张士珩最多也就是免去官职,不会有大的麻烦。” “更有甚者,甚至有人上折子告,说李经方是日本天皇的女婿。。。。。。” 叶志又重重叹了口气:“张士珩倒还好说,可卫汝贵就不一样,那些攻讦中堂的人,知道直接参倒中堂不易,多半会抓住卫汝贵这个中堂的嫡系大将不放,必喻杀之而后快。老夫多次劝导,要王得胜及早解释清楚,以免后患。只是卫汝贵爽直,自以为自身清正,全不把老夫劝告当回事。” “嗨。” 叶志仰头重重叹着气道:“卫达三愚钝,平壤之战胜了还好说,可平壤一败,估计他的那颗大好头颅也就在不是他的了。而朝鲜战事失败的替罪羊,则非老夫这个硬安在头上的总统莫属。” 朝鲜战败,卫汝贵被砍头,叶志被定斩监候,两人也从此在主流史料上背负千载骂名,这些事情秦川是知道的。可他现在已经没心思替这两人惋惜,他现在只关心留在平壤这万余北洋精锐能否安然撤回国内。 “还有。” 叶志叹口气道:“援军不能及时上来也还罢了,可开战在即,粮弹总要储备的充足吧,只是国内动作迟缓,说好的大炮,到现在还堆在大沽,现在平壤储备的弹药只够维持数日,粮食倒是有一些,可也不足一月。一旦日军大军齐至,四面围城,我军危矣。”
秦川记得穿越前的史料上都说,平壤清军储备的粮弹足可维持一月,怎么现在叶志反倒说储备不足? 想了想,秦川有些明白了。 关于甲午战败,朝廷里以翁同龢为的清流们,自然不会说平壤准备不足,那样岂不是为李鸿章的战败寻找借口了。况且,李鸿章也可能真的积极为平壤大军准备粮弹,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北洋没有专门的后勤部队,后勤调配混乱不堪,东西虽然准备了,可一时间运不上来罢了。 关于弹药,秦川比叶志更为担忧。 清军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双方开战,远远的就会开枪射击,不管是否打中,都会以最密集的火力打击对手。这在平定长毛和平捻时到还可以,一顿枪炮,就会把对手打下去,弹药消耗也还算可以。可如果对上训练有素的日军,日军必然不会一触即溃,双方激战一久,清军的弹药消耗就会急剧增加,如果叶志认为能维持数日,那实际情况下,恐怕还要打些折扣。 一想到这,秦川心里不由一阵急。他可万万没想到,平壤一战,清军竟然被动至斯。不要说是叶志,换上谁来指挥这一战,也一样都是必败的结局。 “还有。” 叶志又苦笑着说道:“我这总统是败军之将,那几个人虽然嘴上不说,可老夫清楚,他们心里都是不服老夫做这总统,一旦战事紧急,老夫是否能指挥得动他们,都不好说。。。。。。” 叶志说了一半,停住口,苦笑着连连摇头。 “总统。” 秦川紧紧盯着叶志:“既然总统清楚,将这上万大军留在平壤是下策,而朝廷又不允平壤大军北撤,那。。。。。。总统欲作何打算?” 想了想,秦川皱着眉头又加上一句:“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朝廷保住这上万精锐,以图后举,何不就此把大军先行撤过鸭绿江?” 秦川的话似乎戳到了叶志的痛处,叶志沉默良久缓缓说道。 “不妥。” “鸣鸿,此时若要即刻撤军,不但是老夫的脑袋搬家,中堂也没法向朝廷交代,非得和日军打过一仗才可。” 见秦川一脸忧色,叶志伸手抓过自己面前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盏重重蹲在桌上长身而起。 “鸣鸿大可宽心。虽然平壤一战势在必行,可咱们也不是没牙的老虎,要想攻下平壤这样的坚城,日军没有两万人绝难做到。况且,老夫已经得到消息,日军急于攻占平壤,已经北上的日军只有第五师团的一万三千余人,只比咱们守平壤的大军多出四成,并不占绝对优势。加之咱们又有坚城围堡,和日军周旋几日还是可以的,给日军一些教训咱们再撤不迟。那时,虽然老夫依旧会是平壤一战的替罪羊,可中堂好歹向朝廷也有个交代。” 叶志这明显就是抱着想要为了朝廷保住在朝鲜的这一万多北洋精锐,以图撤回国内,到时再以这些部队为依托,和日军持久作战,哪怕为此丢了官位甚至脑袋,也再所不惜的心思。 看着表情决然的叶志,秦川不由呆呆地愣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