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拈花法印 大叔留信
苏鱼和三娘子随在潮水人流之中下了山去。 三娘子有些好奇的问苏鱼道：“你在纸上写了什么？极恶在搞什么玄机，跟世俗里的神棍差不多了。” “你听说过前朝末年起兵逐鹿，曾打下半壁江山的大西闯王吗？闯王曾留下一碑文，可惜后来被大肃皇家捣毁了，凡间还流传着这些： 君不见，竖儒蝗蠹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善。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古来仁善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看破千年仁义善，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敢有骂我人。 放眼神州五千年，何处英雄无恶名。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人之生矣有善恶，善我者为天恩眷。 人生命运不由已，恶我者代之天谴。 苍天已死谁当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大西王曰杀杀杀！“ 苏鱼有些失神，口中慢慢吐出大西闯王的天杀碑文，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娘子听到苏鱼诵读出来的蕴涵滔天暴戾、凶虐之气的天杀碑文，眉头微皱，暗道“这大西闯王好大的杀气，好大的威风啊，若是让他修炼魔道煞气杀意法诀一定事半功倍，修为一日千里，生在修仙界一定会成长为魔道枭雄巨擘的人物，可惜了。” “不知道你写了什么，我一直在注意着你，好像你一直没有动笔。”苏鱼有些疑惑的朝三娘子说道。 “我根本就没写，你以后深入了解修行之后，就会发现每位修士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道意、信念，此道意、信念无关善恶仁义，还有修为高低，而是直指本心后个人心性的纯粹与升华，所以要改变一位修士的心意比杀了他还难，而一旦他改变了自己的心意道念，”说到这里三娘子略一停顿，用郑重的语气继续接道，”修为恐怕就再也没有提升的可能。” “我不写就是不想在自己的心性里掺入杂念，而极恶禅师可能陷入了疑障，才想从其他人那里得到启发。” 不多长时间夫子案山就又恢复了原先的清冷静谧，所有人来去匆匆，但山还是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苏鱼下山后就与三娘子分开了，三娘子的秘密牵扯太多，苏鱼在见到极恶禅师筑基修为不借助法器就可以凌空虚度，法力几乎能够劈山崩岳时就打定主意，自身修为没有提上来时，不要与他们有过多的纠缠。 在山顶时三娘子没有发现的是，极恶禅师粉碎纸张施展法力把众人一起笼罩在缤纷炫丽的幻影里时，苏鱼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前都各自射来一道璀璨耀眼的金光，两道金光分别包裹着两本薄薄的册子。 不过，苏鱼并没有看清另外一个人的面孔身形，只看到了那道晶莹的金光，连那人的所在位置都有些模糊，否则在迷离幻影消散时就可以认出那人来了。 苏鱼骑着赤焰马准备回青衣湖看看大叔回来没有，在颠簸的马背上自己又回想了一下极恶禅师在把书册送到自己身前时传给自己的密音。 由于极恶禅师极为中意另一位的解答，并称他还有仙缘，所以赠给他一部仙家法诀《大庚金剑章》，而自己的想法虽然不合禅师的意念，却也是众多回答中最为特殊玄妙的一份，因此禅师把他以前得自一位异人传授的神功《拈花法印》送给自己。 既然苏鱼已经接触到了修仙，极恶禅师简单的几句话又怎么会让苏鱼信以为真。另外一位幸运儿说是有仙缘，怕是拥有仙根才这么说的吧？而《大庚金剑章》恐怕只是一部炼气功法，而自己的《拈花法印》虽然没看，肯定也高级不了哪去，还冠以“神功”之名，果然够“无耻”的。 不过，自己已经有了聚水诀和先天甲乙玄功，至少在筑基以前并不缺少修炼功法，等自己拜入五台山混元剑宗应该不用为后续功法问题为难了，想到这里苏鱼就开始祈盼着大叔早日回归了，最好等自己回到青衣湖大叔就已经在等着自己。 不管有没有五色混元剑令，自己都要去那个修仙界的，虽然不舍与大叔之间的情意，但有些事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苏鱼已经与白薇仙子交恶，又和三娘子有了瓜葛，自己还修炼了聚水诀和甲乙玄功，这些都注定了自己与江湖渐行渐远，与大叔在一起反而会牵连到他。 一别数日，苏鱼再次回到了青衣湖，湖边的渔村还是一如既往的恬淡平静，如同世外桃源。苏鱼把赤焰马放开，任赤焰马到处撒野，就准备回碧玉竹林的精舍去，那才是自己与大叔住的地方。 短短的一段路程，苏鱼走的极不安稳，这不到一个月内发生的事都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再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恍如隔世，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真弄不清自己该高兴还是恐惧。 扪心自问，真的是自己身不由已的走上的这条路，还是，自己抵制不了长生以及力量的诱惑？ 走进疏影婆娑，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碧玉竹林里，苏鱼心中竟然升起了忐忑之意，仿佛离家游子近乡情更怯，又好像新婚少女娇羞，犹言妆未成。 临近竹楼精舍，苏鱼见雨花石铺成的小径上没有丝毫枯叶灰尘，内心不由的一喜，除了自己和大叔，其他人不经允许根本不可靠近这里，大叔果然回来了，就是不清楚大叔这趟出去到底所为何事，临走之前还神神叨叨的扯出了“天意如此”的幌子，亏自己曾为他担心了好几日。 不管了，事到临头自己该把这段时间发生的都告诉大叔了，看看大叔会怎样抉择。苏鱼心中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踌躇了，就大步踏进静静的竹舍里，双眼一扫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打扫的却纤尘不染。 难道大叔跑到附近哪里贪睡去了？苏鱼不怀好意的想到，当他正要转身离去到附近寻找大叔时，忽然发现屋里正中的一张精致的桌子上留有一封书信，一方五色剑令压在上面。 苏鱼赶紧靠近一看，剑令正是五色混元剑令，而信封上大叔亲笔写着“苏鱼亲启”四个大字。 苏鱼一阵疑惑，满头雾水。小心的撕开信封拿出了一封短短的信件，苏鱼几眼就把大叔的信看了一遍，却是心情激荡，拿着信件的手忍不住颤抖，又强迫自己一字一字的看了一遍，这才确定无误。 原来大叔一开始就认出了五色混元剑令乃是仙家道门之物，虽然寻常真气很难激发剑令，但大叔修炼了几十年真气之中也炼化了不少了天地灵气，以数量达到质变，使混元剑令在那一刹那露出了本来面目。 而一直以来虽然大叔把苏鱼当做了徒弟培养，亲自传授武功教授剑术，但苏鱼总不想继承大叔的师门还有许许多多的规矩，连一声师傅都不叫出口，叫大叔叫了六年，这让大叔为难不已。 等苏鱼修炼到了后天巅峰境界，江湖之上几无敌手，再也安分不下来了，四处借阅武林秘籍来寻求更高层次的突破，甚至几次都在围攻之下受了重伤。 大叔并没有告诉苏鱼有关仙家道门的秘闻，只是告诫他如何都不能招惹凌剑派、万剑山庄、白月神教、奔雷门、漕帮和药王谷这些有仙道背景的武林圣地。 没想到即使这样，仙家道门的令牌还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大叔不得不感叹“命运注定，天意如此”，所以才匆匆离去，前往蛮荒深处找到自己年轻探险时结识的一位神秘部落的祭祀巫师，向他打听了一下如今修仙界的情形。 不过，他也所知不多，只知道五台山混元剑宗是修仙界为数不多的几大门派之一，并告诉了大叔剑令的作用，开门收徒的时间以及混元剑宗的大概位置。 大叔在信上把这些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让苏鱼务必半年后深入伏波群山赶到五台山拿着混元剑令拜入混元剑宗，这样才能有望进入更高的修行境界。并警告苏鱼以后不许冒用大叔的师门行事，因为大叔在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一名堪称良材美玉的少年，并收之为徒，苏鱼已经不算师门中人。 最后大叔写到他回来之后，见诸多药材摆放散乱占了许多地方，实在看不过眼，就把剩下的药材炮制成汤剂，苏鱼可直接熬汤服用。 看到最后，苏鱼内心翻江倒海波涛汹涌，双眼中多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鼻子里像是打翻了醋瓶，大叔没有说他现在在哪，江湖之大，想去找大叔都不可能了，其实，苏鱼有一句话六年都没有说出口，可惜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自己一直不肯叫你师傅，只是因为我想叫你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