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郡皆降

    且说长沙太守张羡，得到孙策领兵前来攻打长沙的消息，自度兵少将寡，又惧怕孙策用兵神勇，只得弃了修、茶陵、安城、酃等十二县，将钱粮兵马都集中在郡治临湘，想要凭险自守。临湘地处湘江和长江交接处，背靠南郡和江夏郡，不仅城池坚固，还有水路为依靠，可以从后方筹措武器粮草，张羡料定孙策定难攻克临湘。

    孙策领军，得了细作来报，遂兵分两路，一路偏师三万，攻略长沙各地；一路大军七万，直扑临湘城下。又将大军三分，一军攻城，一军围城，一军休整，轮番上阵，鏖战三月有余，云梯、冲车等等器具轮番上阵，损兵三千，却也没能够攻克临湘。

    虽然没有攻克临湘，早就在孙策的事前预料之中，但事到临头还不免有些郁闷。他倒不是担忧别的，只是如今内外之敌都慑服在他的兵威之下，不敢妄动，害怕在他兵锋下，玉石俱焚。可他若是只要露出颓势，只怕他们都会纷纷露头，恨不得想要将自己给分食了不可。他不能败，也不敢败，甚至连如今久攻不克也让他隐隐担忧。一切都只因为自己占据江东只有区区几个月，根基虚浮，目前能够立稳脚步，都是建立在自己不断胜利的基础上。孙策心知，这很不正常，世上哪有长胜不败的将军，他也终归会有失败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却不能败，他要为自己的势力争取时间。

    正在这个时候，人报军营外有个叫桓阶的人求见，说是将军故人。孙策一听，大喜过望，撇下手中一切，急忙起身到营外去迎接桓阶。

    孙策一出营门，就见一个身高七尺，面目方正，头戴汉巾，身着青色儒服，却如一杆标枪一样矗立的文士模样的人，立在营门口。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那文士的手，紧紧握住，热情道：“伯绪兄，好几年没见，可想死我了。当初承蒙你仗义直言，我父才能安然归葬家乡，大恩大德，策无以为报。还请入帐，痛饮几杯，聊表心意。”

    原来这桓阶，乃是长沙当地大族出身。当初孙坚任长沙太守的时候，因为才华品德出众，被孙坚举荐为孝廉。后来孙坚兵败身死，桓阶便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拜见刘表，请求为孙坚送丧。刘表被他的义气所感动，就把孙坚的尸首、灵柩让他带走了。

    大营内，桓阶和孙策讲礼已毕，按宾主落座，此时早有从人奉上酒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桓阶这才缓缓道明来意：“伯符，这次我来找你，一来是为了和你叙叙旧情，二来却是向你讨个人情，张太守为官不错，我等长沙之民深受他的大恩，还请您放张太守一马。”

    “哦？”孙策闻言却是很奇怪，道，“如今我和张太守两军对阵，胜负尚且未知分晓，到了最后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伯绪兄为何要如此说。”

    桓阶苦笑一声，道：“我不信伯符这么聪明的人还没看出来为什么，如今张太守苦守临湘，刘表只支援了些兵器箭枝粮草，以作守城之需。这样外无援兵的耗下去，除非伯符你主动撤兵，早晚这临湘还是要沦陷的。”

    孙策却是奇道：“难不成刘表不肯派援兵？可在我看来刘表也不会这么傻啊！我分明探知江夏黄祖就重兵屯集在离临湘不远的长沙边境，只要跨过大江，就能够增援临湘。”

    桓阶无奈道：“非是刘表没派援兵，而是张太守不敢要。如今他是麻杆打狼两头怕，被你击败，和引刘表军入城，结果都差不多。轻则丢了这长沙大权，重则丢了性命。”

    孙策闻言却是眼前一亮，问道：“看来传言是真的，刘表和张羡不和？”

    桓阶叹气道：“还不是张太守性格倔强，才和刘表闹得不和，以至于有今日之祸，弄得是进退不得。”

    孙策却是拜请桓阶道：“伯绪兄，还请您为我屈尊前往张羡处说项，我愿意继续以长沙太守之职相待张太守，同时拜他为中郎将。”

    桓阶没料到，自己前来求情，孙策反让自己去劝降张羡。不过又一想，这样也好，至少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即使孙策退兵，也难保刘表不会事后夺了张羡的权柄。

    于是，对孙策道：“伯符，我也只能试试看，至于这最后成与不成，我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孙策却是安慰道：“伯绪尽管放心，不管最后结果怎样，我是一定要重重答谢你的。”

    宴席散了以后，桓阶就去见张羡，将孙策的条件告诉了他。

    张羡一看，自己还能继续当这长沙太守，又料就是能够击退孙策，自己这长沙太守的地位也是不保。心想还是投降孙策才是上上之选，虽然可能这太守没有之前那么自在，几乎就是一个诸侯，也好过丢了大权，以后生活好坏全看刘表脸色来得强。

    他也不是没有怨恨过孙策，若不是他引兵来犯，自己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可是作为一个有智慧的人，虽然倔强却是不傻，他还是知道自己该怎样选择，如今已经得罪了刘表，难道还要得罪孙策，把自己置于非死不可的境地。一想到这儿，他心下已经做出了决断，自己日后还要在孙策手下讨生活，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反而要不得。

    不能恨孙策，却不妨碍他去痛恨刘表。若不是他苦苦相逼，自己也不会有今天。又想到自己如今只是举一县之地，杂兵四万投降，日后若是有人计较起来，也无法安坐这太守之位。加上自己对刘表深恶痛绝，就想利用自己久在荆南为官，历任桂阳、零陵太守，威信深入三郡人心的便利，说降桂阳、零陵二郡。一者可以让刘表气得吐血，二者作为自己在孙策麾下立身的资本。

    于是，他又通过桓阶这个中间人，和孙策商议好条件，又去信给桂阳、零陵二郡。和他的老部下们摆事实讲道理，告诉他们不要拿鸡蛋碰石头，以为凭着自己几万杂兵，就能对抗如虎狼一样精锐的孙策军。又劝说他们只要投靠孙策，就能保住他们原本的地位，而不是兵锋之下玉石俱焚。就这样，靠着张羡的帮助，孙策不仅全占了长沙郡，还又顺利的接收了桂阳、零陵二郡，二郡官吏都是留任，只是拜陈武为桂阳都尉，蒋钦为零陵都尉，周泰为长沙都尉，秩比两千石，掌一郡兵权。（注：都尉，比校尉低一级，校尉为秩两千石。古代两千石有中两千石、真两千石、比两千石三级之分，一般中两千石相当于州牧级别；秩真两千石相当于刺史、太守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