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风云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现拳意
漩涡之中无时间，当林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星空已经不是刚才那片星空。天空之中，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挂上了一轮明月，漫天的星斗，在这轮明月之下，都显得黯淡失色，难见踪迹。 就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许多，没有了那种隐隐约约的都市气息。而且在那空气之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其间，让整个环境显得格外静逸。 林进放眼望去，只见八卦亭仍是那个八卦亭，青羊宫也仍是青羊宫，只是看上去，要远比刚才所见的八卦亭和青羊宫要新，也没有了那些五光十色的电灯泡，只是隐隐从大殿内传来几点似明似暗的***，在这空气中静静地发着光亮。 好在月光还很明亮，在银白色月光的照耀下，那几处大殿却显得更加雄武了。 林进神念往四处一扫，只见在一边一棵十分高大的梧桐树下，一名老道静静站在那里。其模样，与自己于拳印意念中见到的影像毫无二致，只是看上去，要比那个影像飘逸得多。 只是这棵梧桐树，先前却是没有见到的。 见到这名老道，林进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你来了！” 待林进走到他面前，只听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老道口中发出，望着林进，嘴角含笑。“林进见过前辈！”见到老道，林进心怀感恩的向老道行了一礼，又道：“林进得受前辈于天道感悟之传承，一直对前辈心存向往，如今得见前辈真颜，不甚欣喜，只是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还望告知！” 老道笑了笑，却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道：“道友既然到了此处。便陪老道走一走吧！” “嗯！”林进不知他是何意，只得点头。 老道轻轻了抚了抚衣裳，带着林进往青羊宫深处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你既到得了此处。于天道领悟上。想必与老道亦无多大差别，同是修道人，我们不需什么敬言，至于名号。老道我已忘了很多年了，非要称呼的话。便叫我无名好了。如此也正合我道真意！” 林进不觉笑了笑，没想到，这老道倒是与自己当初的心念相合，当初把他当成无名老道，如今老道亲口说出来，仍是叫无名，这或许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吧。 顿了顿，老道继续说道：“道友此刻心中恐怕还存有一些疑问吧？” 林进点了点头。问道：“无名前辈。突然进入此处空间，林进确实有不少疑问。只是不知道，前辈是如何引我进入此处的，前辈真身又在何处？不知能否一见？” 原来，他一进入这里，便发现此处环境与自己当初为杜青青所布的意念空间有许多相同之处，因此看起来这些都像是真的，实际上，这却应该为那无名老道布下的一处意念空间，而不是自己真地穿越了时间，来到几百年前与老道相会。 听他此言，老道却并没有露出惊奇之色，只是道：“道友既然已经发现，此处空间乃老道意念所布，至于老道之真身，当然早已不在此处，至于去了何处，现在不便告知。至于道友进入此间，自有其中的道理。我留下此念头，让后来者进入，一来，为的是在这条道上行走，有同道者，不至寂寞；二来，也是想与后来者印证一番，希望能有所收获。而拳印中存留的意念，便是引与吾道相同者进入的引子，若要与老道存留之意识相见，需得意念能力不下于老道，才能触发拳印中引子，与老道相会。可以说，能见到道友，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林进这才明白，自己为何一触摸到拳印，全身地精神意识便被吸引来此处了，不过确实也是一种缘分，这个拳印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却只有自己，能在数年前，因为某种原因接受到其中存在地意识，而又在数年之后的今天，精神力大涨之下，又重到青羊宫，再次接触到这个拳印，最终引发拳印中老道留下的精神力引子，与这位修为高深莫测的前辈古人相见。 能见到他，虽然仅仅是一缕意念，但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地缘分了。 “不过道友也不必疑虑，吾真身虽然不在此处，可吾化身所悟之道，与真身一般无二，见我化身，当与见我真身无异。”说到这，老道话语一转，突然向林进问道：“道友，不知现在是什么年间了？老道一直身处此处空间里，不觉光阴岁月，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少年了！” 林进问道：“敢问前辈留下意念之时，是在什么时候？” 老道想了想，道：“我留拳印之时，正是徽宗即位之时。” 徽宗？那应该是宋朝了，林进对于宋朝出了些什么皇帝不太了解，然而受谈老爷子兴趣影响，徽宗这位书画大家，他还是知道一些的，算了算，至少也有差不多一千年了。 于是回道：“外面地世界，已经过了千年了！” “千年啊！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到林进地回答，老道长长的叹了口气，半晌，才悠悠向林进问道：“不知道友可知，在这千年中，又有多少人飞升成仙呢？” 对于这个，林进却是不知，只得摇了摇头。 “没有吗？”见到他的回答，老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失神了，只是仰望天空，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林进说话：“天道，什么是天道？当年老道修道达到世间顶峰之时，对于世间万物无不了然于心，然而于飞升一事，却是更加困惑不明，世间传言飞升者，老道未曾见过，老道修道到达巅峰之时，却感飞升只不过是一句笑话而已。然而正是有感于此，老道心中却更加困惑。修道乃是为何？无它，只想超脱而已，既然超脱不了，神通再大，又能如何？只可惜。老道苦苦寻思数十年。却参透不了此事，又有要事须得离开这个世界，因此只得借所悟天道留下意念，盼后来高人为老道解答。” 对于飞升成仙。或可说得上是人心中最大的一个谜团了，林进虽然修道。而且相对于常人来说。也有了不小的成就，只是对于这个遥遥而不可触摸的飞升成仙一事，心中却同样也存在不小的疑问，只是，因为是散修出身，虽然所见道家典籍中，有不少人都是飞升成仙地，可在他看来。那些所谓成仙者。应该也是像自己一样，具备特异能力地修道者。至于是否真的超脱了这个世界，是否真正地明白了天道地真意，却是不得而知了。 他原以为，是不是真的有飞升一事，这个问题，那些修道大派中，应该会知道。然而到了今天，遇到无名老道留下的这缕意念，他才明白，就连无名老道这种修为达到了当初修道界巅峰的人，对于是否存在飞升一事，都心存怀疑，乃至于留下神念，以求后世高人帮他解答疑惑。 林进比他晚生一千多年，可却不过比他多了些对时代变迁以及现代科学的稍微了解，对于修道一事上，也只是因为精神力发生那种自己不明白地变化，这才达到触发拳印中意念空间地要求，若是论起对于天道的真正理解，就连比这无名老道，恐怕都有些差距，又如何能解答他这一问题？ 可是，既然曾经受了老道之恩，此刻又误入老道留下的意识空间当中，若是无法完成老道心愿，恐怕非但对于老道来说是一种遗憾，对于自己来说，更是一种遗憾。 想了想，林进问道：“不知前辈对于天道是何理解？可否说来与我听听” 老道笑了笑，却到：“天道真意，只可意会，无法言传，既然道友想知道，老道便演练一套拳法与道友一看吧！我所领悟之天道，便存在于这套拳法之中。” “前辈请！”听到无名老道的话，林进眼睛一亮，不由想起了数年前见到地那段影像。 老道淡然一笑，施施然走入一片空地之中，站定下来。 丝毫没有作势，林进就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老道身上发了出来，与这周围地一切融合到一起。 老道虽然站在那里，然而林进地眼中，却似乎并没有他的身形，而只有一片自然。 林进知道，虽然并没有动，老道的拳意，却已经发出了。 蓦然间，场地中，轻轻吹来了一阵微风，将老道的长发轻轻吹动起来。 这时，随着风的吹动，老道双臂轻舒，终于动了起来。 他的动作并不是十分快，可以说得上十分轻柔舒缓，就像刚才吹过来的那阵风一样，然而每一个动作，每踏出一步，林进都觉得十分自然，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在打拳，而是看到一片小山，一条小河般地自然景象一样。 感悟到此种拳意，林进不由叫了一声好，赞道：“拳如春风，身法自然，此乃自然之道！” 听了林进地话，老道并无反应，显然已是身陷拳意当中，继续舞拳！ 这拳法，并不是杀敌之法，因此并无什么狠手杀招，所存在的，仅仅是那一种老道对于天道地感悟，借以身体动作表达出来而已，虽然无言，却比语言表达得更多更深。 不久，老道的动作，渐渐由轻柔舒缓变得大开大阔起来，恍然间，林进便似乎看到一条大江大河，以及雄浑高山般的壮丽，同时又含有一种夏季般的狂热与激情。 随即，老道的动作又变得萧瑟且凌厉起来，一如凌厉之疾风，一如严寒无情的冬意，一种如秋，一种如冬。 四季变化不绝，老道拳法变化也不绝，四种不同却相似的拳意纠缠其间，渐渐变得雄浑起来，拳法发动之后，引动自然之气与之交融，其中间或夹杂着雨露风霜，雷鸣电闪。在老道身侧不住出现，而又消失。 林进看了，似乎看到一片广阔天地间，在天道之下，不住变幻四季一般。 看到老道此刻拳法的变化。他的整个心胸。也似乎随着这拳法，在这片天地中走了一遭，也变得如同这天地一般，宽广起来。 林进知道。此一路拳法，表达的便是老道对于自然万物的感悟。天道之下这个世界的循环往复。 这一路拳。当年林进在那影像里便见他打过，只是此时使出来，拳意相同，动作却不同，似乎又多了一丝深意，对这自然之道，也表达得更加深了。 看了老道的这一路拳法，林进心中触动不已。对老道所悟之道。又明白了几分，不禁为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感到敬佩。 然而打完这一路拳。老道拳意又是一变，在刹那间变得缓慢起来。同时，一种神秘而又浩大地意念从老道拳法间升了起来。只是，在这缓慢之中，林进却又似乎感到，他的动作甚至比先前展现狂风雷电的景象时还要快速，快得无法用语言来估量。 然而，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在老道的拳意中，却是表达得十分自然。而且其中，似乎蕴含着一种无限深远，而又无限宏大地意念。 这种拳意，林进从未见过，此时见到老道使出，顿时将眼睛睁得大大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感悟得更深一点。 然而，这样似乎还不够，即便把所有的感觉器官全部用上，似乎也不能完全体会老道此时的拳意，那是一种包容一切的感觉，不但是春夏秋冬，就连整个世界，在这种拳意中，似乎也被包容了进去。 这是一种什么样地拳意？林进动容了。 既然用看的看不懂，那就不看！ 刹那间，林进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把眼睛闭上了。 然而就在眼睛闭上，心沉静下来地那一刻，他却感悟到了，老道拳意中，蕴含地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念。 他看到了整个宇宙！ 浩大，而又无限深远的宇宙。 老道动作的缓慢，便如星辰运转的缓慢，似乎千万年都只能移动一段小小的距离。而那种快速，却又如星辰运转的真实速度，瞬息万里不止。 平静中蕴含着狂暴，浩瀚中存在危机！ 感受到这一幕，林进这才真正明白，老道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到达了哪一步。 对于宇宙地探察，即便是现在，也是所知不多，更何论在古代，没有各种科学仪器地探索的情况下了。 在此种情况下，老道能对宇宙有如此深刻地理解，甚至融入到自身拳意之中，借拳意表达出来，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 在这一刻，林进终于动容了，睁开眼，看着老道缓慢而又坚定的身形，他不禁想：老道对于飞升存在如此大的疑问，而且还说不要离开这个世界，因此留下一个意念以问后来人……这代表着什么？ 要知道，一般人以为的飞升，都是飞到天上去，进入另外一个世界。而在古人心中，天上飞过一段极其遥远的距离以后，便是仙家居所。可是对于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来说，飞上天空便不是什么难事，更别说像无名老道这样的巅峰存在了。莫非，当时老道便飞离过天空，到达了太空之中？而且正因为飞离大气层以后，感受到天上并不是什么仙界，所以老道这才对飞升产生了极其巨大的困惑？ 而他对于宇宙的这种感悟，恐怕也是由此得来的吧！只是不知道，当时他在太空中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居然感悟到星辰运转的迅速，以及宇宙间蕴含的那种大凶险。 只是，老道的困惑，却得由自己来解答，其中的答案，恐怕还要从者宇宙中去寻找。 想着这些，林进的心神，也不禁被吸引到那天外的宇宙当中，不知不觉地回忆起当初在星辰镜中经历过的那段似乎经历了无数年，又似乎无比短暂的经历来…… 渐渐地，老道将自己所悟宇宙之意展现完毕之后，缓缓收拳而立。诸多拳意幻象消失不见，场中依旧是一人而已。 然而这时候，林进却在途中早已不在看老道打拳，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眼神中一片迷茫之色，似在领悟什么东西。 老道见到林进这般模样，却不责怪，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林进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进常常的出了一口气，眼神中显露出一抹了然之色来。 “道友，可是有所领悟？”见他醒来，老道连忙向他问道。 林进淡淡的笑了笑，道：“正是！” “可否说来一听？” 林进缓缓点了点头，道：“正是从前辈拳意中看出一些东西，细想之下，这才有了些感悟，不过要说，却是难以说得明白，既然前辈以拳示道，我便学前辈，也用别种方法表明我刚才所悟吧！只是，无法像前辈一样，用拳法来示意我所感悟到的道理了。” 听了林进此话，无名老道也不禁有些动容了。原本他留下此意念空间以及一个意念化身，是想借后辈高人所得的经验来解答自己的困惑，却不想等了千年，终于等到的人，还是对自己的困惑无法解答。 只是，虽然无奈，他也不想失了前辈高修的风范，便借林进之言，将自己所悟之道用拳意表达出来，也算是对于修道后进的一种提携，并没有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却不想，林进居然从自己的拳意中，似乎真的领悟到什么。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解答自己的困惑，但就凭着他观看自己打拳，不到一小时便能领悟到些什么，便可知道，他的悟性是何等惊人了。 这时，只听林进道：“前辈，请放开六识，容我一现刚才我所悟之道！” 若是真实世界当中，除非是无比熟悉且对自己无害之人，否则，任何一名修道者也不敢在另外一名修道者面前放开六识。 因为放开六识，也就是意味着自己的一切都对对方敞开了，如果对方想要入侵自己的身体，乃至占据自己的身体，在放开六识的这一刻，绝对就是最容易的时候了。 然而林进此时说这话，却是什么都没有想，直接凭着本心说出来的。 虽然只是一缕意念，然而听了林进这话，无名老道还是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林进几眼，然而在林进眼中，无名老道却只看到一种无比真诚的眼神。 凭感觉，老道知道，林进对自己应该并无恶意。 “好吧！”无名老道缓缓点了点头，放开了自己的六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