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他乡故知
“这位官差大哥,我看你桌上有菜有rou,却并不是动筷子,而是一连饮下了几大碗酒。我便猜想,官差大哥,你定是在借酒消愁。你若如此这般地喝下去,这一壶酒下肚的话,定会酩酊大醉的。”这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到了秦琼的身侧后,微笑着关切地说道。 在酒菜还未上桌之前,饥肠辘辘的杨琼便就想着,待那五斤牛rou上来后,就先吃上二三斤再说。可是,待酒菜上了桌之后,看着摆在桌子近前的那一壶酒,杨琼便的饿意就被抛在了脑后,一时之间,内心愁苦的他,便酒兴大发。于是,便拔开酒壶上的塞子,一连饮下了三大碗酒。在此期间,摆放在盘碟上的那一双崭新的筷子,却一直静静地安放在哪里。正当杨琼去吃刚斟满的第四碗醇厚的高粱酒时,一直注视着他的这位白衣男子便走过来劝说道。 “呃。”正欲端起刚斟满的第四碗酒的杨琼,突然听闻身侧有人跟他说话,便扭过头来,定睛一瞧,此人十分面生,不用多想,便知他是一个陌生人,便惊住了一下。不过,毕竟,这位陌生人是出于一番好意来劝说自己,杨琼便从碗边收回手来,朝着身侧的白衣年轻男子拱着手,感谢道:“这位好汉,多谢你及时地好言相劝,不然的话,我真的就要一醉方休了。” “官差大哥,既然你是一个听劝的话,那么,我就实言相告了。”白衣男子觉得杨琼颇为友好和善,便想趁着这个机会,结交了这个朋友也不错。待他顿了顿,思忖了片刻后,也拱着手,对杨琼说道:“官差大哥,你我二人,之前并不相识,只是一个过路的陌生人罢了。既然,今个儿,我们萍水相逢,又意气相投,咱们不妨交个朋友,喝喝酒,谈谈心如何呢?” 听到这位前来劝酒的白衣男子,想要跟他结交为友后,这让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杨琼,心生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再者,心中颇为烦闷的他,由于在潞州人生地不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法向别人倾诉一下心中的苦闷。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好汉说要与自己结交为友,一时之间,这让清琼自然感觉到心怀舒畅起来,满脸的愁容也渐渐消退了不少。 “兄弟,你的这个提议不错。赶紧把你桌上的酒菜搬来,与我同桌而坐,咱们把酒言欢如何?”杨琼在颔了颔首之后,便扭头看了几眼,白衣男子所在的位置,便拱着手提议道。 “官差大哥,所言极是,我便照做便是。”满脸笑容的白衣男子,拱着手,深表认同道。 于是,白衣男子便把走到自己的桌前,把桌上的酒菜一并都搬到了秦琼的桌子上,又把他的那张硬弓和钱袋也顺便拿了过去。此时此刻,白衣男子和杨琼两个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官差大哥,我姓王字伯当,刚及弱冠之年,日后,你见了我,叫我伯当便是。不知官差大哥,可否通报一下大名呢?”王伯当坐过来后,便先是自爆了一下家门,并向问秦琼道。 “呃,兄弟,你莫非就是那使得一张大弓,射术精湛,可百步穿杨的勇三郎王伯当。”杨琼在听完王伯当自报家门之后,便先是吃了一惊,怔住了片刻后,有些不置可否地说道。 “回官差大哥的话,小弟愧不敢当,这只不过是江湖中的好汉们抬举我罢了,官差大哥,可当不得真呐。”王伯当听到杨琼叫出了自己的江湖中的绰号和自己的身有长物,谦虚地道。 “伯当兄弟,这那里是江湖中的朋友抬举你,这分明就是事实而已。若真不是如此的话,恐怕江湖中的朋友们也不会记得有你这一号人物的。”杨琼见到王伯当十分的谦虚谨慎,心中便颇生好感,禁不住对王伯当夸赞了一番。待他顿了顿后,便自报家门道:“对了,伯当兄弟,方才,光顾着说了你,我还没有通报大名呢。我姓秦单名一个琼,字叔宝,二十有四。” “你,你就是那孝母似专诸,交友赛孟尝,神拳太保,双锏大将,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威震山东半边天的秦琼秦叔宝哥哥。”王伯当听到秦琼通报大名后,大惊失色道。 “这,这只不过是江湖中的朋友抬爱我罢了。”秦琼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摆手道。 “秦琼哥哥,我早已久仰你的大名,赝本还想改日有空去山东济南府专程拜会一下你。让伯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个儿,我却在这潞州城里遇见秦琼哥哥你了。这,这对伯当来说,真,真是深感三生有幸呐。”喜形于色的王伯当,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秦琼,激动道。 “伯当兄弟,我也早已听闻你的大名。若不是我在齐州济南府有公务在身,正想抽空去拜会一下伯当兄弟,跟你讨教一番射箭之术呢。”秦琼的情绪也颇为激动,满面春风地回道。 紧接着,这两个意气相投、说话投机的好汉,便俱都斟满大碗的酒,畅饮起来。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都已经是醉意朦胧。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心中深感颇为苦闷的秦琼,便对着刚刚结交为友的王伯当倾诉衷肠了一番,把耽搁路程,身无分文,卖马筹集盘缠等一系列遭遇不幸的事情,这次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作为聆听着的王伯当,在听到秦琼说,跟随他多年的坐骑黄骠马卖给了二贤庄的庄主单雄信,觉得单雄信在此事上做的有些不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王伯当跟单雄信的交情。其实,他们二人很早就认识,互相引为知己故交。这次,王伯当来潞州,也是专门前来拜访一下他这个多日未见的故友。不曾想,在一个寻常的酒楼里,却遇到了之前虽从未谋面但在心中却神交以往的秦琼。对于这次来潞州的王伯当来说,真可谓是一举两得。不仅能见到故交,还十分荣幸地结交了秦琼这个新友。 惊闻此事的王伯当,精神为之一振,醉意顿时便消减了一半。不过,当他看到对面而坐的秦琼有些微醺了,在不知不觉间,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地睡去。于是,王伯当便赶紧招呼店小二弄些醒酒汤来,并再三叮嘱,待此人酒醒之后,一定不要让他离开,让他在此等候我的归来。在王伯当出酒楼之前,把他跟秦琼的酒菜钱结了账,并颇为大方地赏了店小二十文钱。 王伯当出了酒楼的大门,便解开了拴在大门前近处一根碗口大小树木上的他骑乘的高头大马,翻身一跃,便就坐上了马背,赶着马儿,用了一刻用的光景便就行到了潞州城西门外的二贤庄。未经家丁们的禀告,他便就急急地进了二贤庄,直奔客厅。由于王伯当一年来到庄上少则四五次,多则十余次,负责看家护院的家丁们,早就与他混熟了。再者,单雄信也向二贤庄的家丁们吩咐过,只要是王伯当来庄上,不必通报,直接放他进来,自由出行庄内。 待王伯当赶到了二贤庄的客厅,走到了客厅大门处,定睛一瞧,此时,客厅之内,单雄信竟然跟一个胖乎乎的年轻汉子正在饮酒吃菜。有些气不过的他,便擅自闯入进客厅,起初,在没有打任何招呼的前提下,身为不速之客的王伯当,便冲着坐在当门位置上的单雄信,不由分说,便是劈头盖脸地说了单雄信不仁不义之类的一番话。这让单雄信始料未及,并深感一头雾水。平日里,他的这位故交王伯当,在他面前都是好言好语的,今个儿却恶语相向了。 这在单雄信看来,实在是不知所谓何事得罪了王伯当。在单雄信的求问下,王伯当便把秦琼在酒楼对他倾诉衷肠的一番话,原本不动地照本宣科给了单雄信和程咬金听。王伯当的话音刚落,已经了然于胸的单雄信便暗自叫苦不迭道:这一开始,我便猜想他就是秦琼哥哥,可是,他却对我隐瞒了真名实姓,说是秦琼的同班捕快,我还就此信以为真。今次,伯当兄弟在酒楼遇到了秦琼哥哥,把他的遭遇说于了伯当兄弟,伯当兄弟这才来到我的庄上找我兴师问罪。我若是早知他就是秦琼哥哥的话,说什么,他的那匹良驹,我定然是不会留下来的。
可惜的是,事实已经发生,就摆在自己的眼前。现在对于单雄信来说,唯一能做的便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自己的过失。好在,秦琼并没有离开潞州城。于是,单雄信赶紧向王伯当解释了上午自己在不知秦琼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才答应买下了他的那匹良驹——黄骠马。并再三地强调,他若早知那个前来卖马的人就是秦琼哥哥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夺人所爱的。不仅不会留下他的那匹良驹,别说是几十贯钱,就算是几百贯钱,他也是舍得相赠的。 义愤填膺的王伯当,在听完单雄信这一番有根有据的解释和深明大义地悔过后,心中冉冉升起了没多久的怒火,便就此慢慢地给扑灭掉了。不过,既然,单雄信此时已经识得秦琼的真实身份,定然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秦琼离开潞州城。与单雄信对面而坐的程咬金,在王伯当和单雄信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之间,几乎就成了一个透明人般的存在。不过,他身在山东地界,却早已经久闻了秦琼的大名,这次得知秦琼就在潞州城,便也想跟着见识一下。 于是,在王伯当的引领之下,单雄信和程咬金便一起来到了酒楼。当三人并肩走进酒楼后,早已经吃过醒酒汤的秦琼,便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不告而别的王伯当归来。等来等去,大抵都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还未见到王伯当的踪影,急于要赶回山东济南府的秦琼便心生了告辞之意。不过,正当他准备要起身离开时,抬眼一瞧,突然就看到了三名大汉正朝他走了过来,其中,就有两个熟人,中间的那一位便是上午重金买下他黄骠马的单雄信,而左边的哪一位,就是刚结识没多久的王伯当。至于,右边的哪一位,却唤起了秦琼儿时的记忆。 待并肩而行的三个人中,身居右边的程咬金,迎面朝坐在酒楼一个角落位置的秦琼走来时,定睛一瞧,觉得这个人十分的面熟,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见过似的。可能是由于时间太过于久远,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程咬金又很难想起这个颇为眼熟的人,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于是,程咬金便打开记忆的闸门,赶紧回忆起了他儿时的结识的好伙伴儿来。 “你,你,你是太平郎。”待程咬金走到了秦琼的跟前后,迟疑着叫起了秦琼儿时小名。 “你,你,你是阿丑么,”秦琼在被程咬金叫了一下小名后,他有些不置可否地说道。 “我,我,我就是阿丑,你是太平郎么?”感觉恍如隔世的程咬金在应了一声后,问道。 “你,你,你真的是阿丑,我,我,我是太平郎。”大喜过望的秦琼,深感不可思议道。 紧接着,端坐于长条凳子上的秦琼,“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程咬金的跟前。接下来,秦琼和程咬金便想失散了多年的兄弟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这两个失散了十余年的儿时的好玩伴,今日得见并相认,实乃是好事一桩。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还真是多亏了单雄信在上午买下了秦琼的黄骠马,也多亏了王伯当在这个酒楼遇见了借酒浇愁的王伯当。当然,若是程咬金不来相见的话,恐怕真的就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