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把冷汗
程咬金在听到王鹏说到他背后被装的满满的草药名字叫做“益母草”时,果然是让他大吃一惊。因为自打他记事起,为他老娘请来瞧病的不下五十位的郎中,他们每次都在一张五寸方正的纸条上,写了满满当当的诸多药物,但还从未没有听到过“益母草”这一味如今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的草药。暗自惊愕了片刻后,不但觉得这个药名不仅好听,而且还很感人。 不过,王鹏带他去寻来的这一味益母草,非但没有花上一文钱,还一次就可以采摘了那么多。程咬金越想越对王鹏刮目相看起来。只是,他又暗自觉得以前那么多的郎中开了那么多味的药,都没能够把自己老娘的这个病给治好,而今只靠这单单的一味药,不知道是否可以治好自己的老娘的病否。程咬金念及至此,却又不好当着王鹏的面儿,怀疑起他的医术来。 “咬金兄弟,你别看就益母草这一味草药,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准保程大娘不三日,就定能使病情好转。在七日之内,便可让程大娘药到病除,不再遭受这常年的病痛之苦。”王鹏看到程咬金在问完他药名后,走在回程的路途上,一言不发略有所思的样子后,从程咬金板着的一副面孔上,他读出了他似乎有些怀疑自己医术的意味,便就随即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我心中所想,果,果然瞒不住王鹏大哥的眼睛。”程咬金的那点小心思被王鹏识破之后,脸上露出了窘迫之色,面上很是挂不住。左思右想了之下,他终于拿定了主意,还是相信这个在这十几日之内为众多乡民看好各种疑难杂症的王鹏。于是,待他想通了之后,便停下脚步,朝着王鹏供着双手,深表歉意地说道:“王鹏大哥,我方才由于一时糊涂,竟然对你高超的医术产生了怀疑之色,大哥你在这短短十几日之内,就已经为我们十里八乡的不下百余命乡民们解看好了疑难杂症,我起了怀疑之心,实在是有些不应该,还望大哥莫怪。” “咬金兄弟,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在没有为程大娘看好病之前,你怀疑我是很正常的。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程大娘很快就会病情痊愈的。”王鹏摆摆手说道。 “王鹏大哥,今后一定要把你当成我最信赖的兄弟,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再像今个儿这样无端对大哥起疑心了。”程咬金听到王鹏大度地回复后,心存敬佩地说道。 程咬金也就是从此刻开始,才真正地拿王鹏当作兄弟,而且,还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尽管他们结识了也才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可是,在程咬金的潜意识里,每当看到王鹏坚定的眼神和诚恳的表情,他都深深地觉得这个医术高超比自己长六岁的郎中,是他这一辈子所倚重的好兄弟,就像在他儿时一直都把叫他“阿丑”的太平郎,埋藏在心底,珍爱一辈子一样。 “咬金兄弟,这日头马上就要挂在正南方了,午时应该过了将近一刻,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争取在午时两刻赶到你家,不要让程大娘一人在家为你担心。”王鹏看到程咬金很是认真地对他说出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儿之后,暗自庆幸不已起来,不过,当他抬头看了一眼即将挪移道天空正南方的日头后,便赶紧催促起程咬金抓紧赶路,争取早点儿返回到他家中。 “吱呀”一声,背着满满一箩筐益母草的程咬金站在自家院落的大门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后,便伸手推开了大门,并风风火火地朝着院里喊道:“娘,我跟王鹏大哥回来啦!” 在程咬金和王鹏出门片刻后,程母就步履蹒跚地走进了低矮并稍显狭窄的厨屋,做起了她最拿手的韭菜鸡蛋疙瘩汤。在厨屋里三尺来长的案板上,摆放着早晨就已经洗涤好的一小把韭菜,虽然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这一把绿嫩嫩的韭菜上还残留着几颗湿润的水珠,透过洞开的小窗户照射进来的一束阳光,显得是晶莹剔透,金光闪闪起来。而大清早从西厢房墙边下的鸡窝里摸出来的两个暖呼呼的鸡蛋,也摆放在了案板的一角,旁边是仅有的一瓢白面。 也就是说,摆在程母面前的就情形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待她用打火石往锅底下生了火,便就开始往小铁锅里两大瓢水,待盖上锅盖后,她便是快速地切好了一小截一小截的韭菜,并在一个粗糙的大瓷碗里打了那两个还留有几丝温度的鸡蛋,减半均匀后,倒入了几把白面,在搅拌了几下后,再把切好的韭菜给倒入进去,继续搅拌起来,直至锅中的水沸腾。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香喷喷的一小锅韭菜鸡蛋疙瘩汤就做成了。忙活了大半天的程大娘,便一屁股坐在了锅底门前的一把小木凳上,等待着外出为他寻找草药的程咬金和王鹏。这不,屁股还没有坐热,程大娘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她儿子咬金熟悉的脚步声,以及稍后推门而进时喊她的大嗓门。于是,程大娘便拍了一下大腿,缓缓地起身,蹒跚着挪步到厨屋门口。 “娘,你,你咋不在堂屋里好好地歇着,咋还跑到厨屋里去了呢?”程咬金刚推开家门,就远远地闻到了从厨屋里飘出来的饭香味。不过,当他看到程大娘步履蹒跚地走到厨屋门口后,方才肚子还一阵子“咕咕叫”的程咬金,打不走上前去,伸手扶着程母,关切地嗔怪道。 “娘在堂屋里一直坐着对身子骨也不好,还不如在厨屋里给我家咬金和你那王鹏大哥做点儿饭食呢。”程母伸出瘦骨嶙峋的一只手,擦拭了几下程咬金额头浸满的汗珠后,看到了程咬金背后一竹篓绿嫩嫩的青草,便略显失望地问询道:“咬金呐,方才,你跟王郎中不是说要给娘去村南边的荒山寻找一味草药去了么,怎么半个时辰的功夫,装回来一竹篓青草。” 听到程母的这番话后,惹的笑点颇低的程咬金忍俊不禁起来。面对自己老娘的这个疑问,光顾着偷着乐的程咬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向已经认定了他背后满满一竹篓的益母草是喂食牛羊马的青草。不过,程咬金在遭了自己老娘的一个白眼后,他便迅捷地收敛起笑容。 “程大娘,这不是一般的青草,这就是小侄为大娘您寻找的那一味草药。”王鹏解释道。 “娘,王鹏大哥还给这一味草药取了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叫,叫什么来着。”收敛起笑容后的程咬金,赶紧随声附和起王鹏来。可是,忘性比记性还大的他,却把这药名给忘记了。 “程大娘,这一味草药的名字叫‘益母草’。这是小侄初始学医时,从一个云游四方的郎中那儿听到的,一般的郎中是不知道这一味草药和药名的。这一味草药在春末夏初季节,生长在荒芜的山坡和农田,看起来跟普通的杂草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这就是为何程大娘您,方才就把它误以为是普通的青草而已。”王鹏伸手从程咬金背后的竹篓中,拿出一棵益母草来,缓步地走到程母的面前。待他定了定神后,对程大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解释说道。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老,老身老眼昏花,方才一时眼拙,错把这么好的草药当作普通喂食牛羊马的青草了,还望侄儿你不要见怪呐。”程母这时才恍然大悟,对王鹏抱歉说道。 在王鹏在程母讲述他编织的关于益母草的谎言时,感觉身子有些乏了的程咬金,便把后背上沉甸甸的那装满益母草的竹篓卸下来。待他甩了几下手之后,便朝厨屋里面张望了几眼。 “娘,你这是做的啥饭呐,我闻起来,怎么感觉那么香呢。”程咬金扶着程母,问询道。 “你这孩子,平日里除了编织竹耙子,生下的时间就是知道吃了。”程母在听到程咬金的问话后,满脸笑容地嗔怪起来。待她抬头望了一眼,日头已经挂在天空正南稍微朝西的方向后,道:“咬金呐,娘就告诉你吧,今晌午呢,娘为你跟你王鹏大哥做的韭菜鸡蛋疙瘩汤。” 站在一旁的王鹏在听到从程母口中说出“韭菜鸡蛋疙瘩汤”后,突然之间,触动了他的心弦,抑制不住地让他热泪盈眶。因为在他还没有穿越到一千多年前的隋朝末年时,他的母亲平时待他回到家吃饭时,经常的饭就是他吃了十几年都还没有吃腻的韭菜鸡蛋疙瘩汤。远离亲人跟着一千多年的时空,他再一次地听到跟他母亲年纪相仿的程大娘说出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时,怎能不让他的思念亲人的情愫涌上心头呢。真的是才下眉头,却上了心头哇。 “王鹏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啊,咋还哭了呢?”程咬金看着热泪盈眶的王鹏,问道。 “咬金兄弟,没,没什么,方,方才有一阵风,眼睛不小心进了沙子。”王鹏搪塞答道。 “好了,好了,你俩也出去忙活半天了。咬金呐,你带着你王鹏大哥去净一下手,洗一把脸,娘给你盛饭去。”程大娘看到这两个早已经饥肠辘辘孩子说个没玩没了,便忙催促道。 不大会儿的功夫,程母就把盛好了两大碗韭菜鸡蛋疙瘩汤,一碗给了程咬金,一碗给了王鹏,而她自己却盛了一小碗吃起来。在堂屋不大的八仙桌上,三个人默默无语地吃起饭来。 “程大娘,您做的这个韭菜鸡蛋疙瘩汤真好吃。”王鹏吃了几口后,发自肺腑地赞叹道。 “王大侄儿,你觉得好吃,那日后的话,你就常来找我家咬金玩儿,当了吃饭的点儿,大娘就给你做这个饭吃。”程大娘在听到王鹏由衷地赞叹声后,便面露微笑,热心肠地说道。 “程大娘,你放心便是。我日后定会常来你家找咬金兄弟玩儿的,日后我还要跟咬金兄弟一起闯荡天下呢,待新朝建立,咬金兄弟定会封王封侯,程大娘您就等着享清福吧。”王鹏在听到程大娘一改之前对他颇有微词的态度后,兴奋之下,不小心就说秃噜了嘴。当把这番话脱口而出后,他不由地暗自懊悔起来,深深地为自己的这番在当世的人看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而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