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不怀好意的道歉

    听到这一声怒斥，在场的许多人都转过身，惶恐的低下头。

    “师傅！”

    “师傅！”

    来的正是那几个在看台上的前辈，他们注意到底下的弟子们居然不认真参加测验，反而聚在一起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

    出声的这个是池二，他一脸严肃双目直视着刚刚说程意是阴间jian细的女弟子，“你这丫头入门下也有两年了吧，怎么居然如此言行无状！”

    女弟子身体一哆嗦，差点就站不稳。

    “池师兄，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徒儿吧。”一个下巴尖尖的中年男人开口道，眼睛扫了林芒和宗越一眼，笑眯眯道：“毕竟这热闹不是我徒儿弄出来的，她顶多就是嘴巴笨了一些，说错话而已。”

    中年男人瞥了女弟子一眼，女弟子得到师傅的暗示立刻低头认错：“前辈责备的对，我说错了话……”

    女弟子分外乖巧的走到自己师傅面前：“师傅，弟子做错事给师傅丢脸了，请师傅责罚。”

    中年男人转头看向池二：“你惹恼了池师兄，为师可不能擅自做主原谅你，不知道池师兄是不是要同你计较……”

    这话说的，明眼人都听出来他是嘲讽池二偏心自己徒弟，对其他人的弟子过于苛刻。

    “百师兄这话说的可就错了，我门族里弟子众多，这年轻人们血气旺盛偶尔起了嘴角之争也是难免的，我们做前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说什么计较不计价呢。”

    那边被扶着的燕青青眼眸微微动作，说话的是她的师傅池三。

    不过池三是池二师伯的亲弟弟，他帮腔可能会遭人非议。

    果然，池三一开口圆场，刚才的中年男人便哼了一声，“池师兄是我们几个的师兄，可对于池三你来说可不是仅仅是师兄这么简单，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自然向着他说话了。”

    池三面色一顿，露出受到侮辱的表情，瞪大眼：“百师兄你这是污蔑！”

    “什么污蔑……”中年男人很想说，这分明就是事实。只不过边上的其他前辈纷纷摇头。

    有人皱着眉头看来他一眼，说：“百师弟你话过了。”

    中年男人心头咯噔一下，很快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原先他把自己徒弟的话归结为说错话以及前辈不要同小辈计较，其实已经成功转移以及弱化了阴间jian细这大逆不道四个字的影响。

    偏偏听了池三的话，他忍不住指责他偏帮兄长池二，好好的一手牌被打乱了。

    真是可恶。

    百前辈蹙眉，看了池三一眼，这家伙是故意的。

    那头池三面色不变，依然带着受到侮辱的愤恨和隐忍，只是在不为人知的视角里，他的嘴角有一丝上扬的弧度。

    愚蠢，这么容易就掉进了自己的坑里。

    不过，这件事情可不能再闹大了，池三看着狼狈又不安的林芒，再看看了略有些局促的宗越，就是简单的看了这两人一眼，池三就可以判断出这件事闹大了没有胜算。

    更何况……那个东西。

    池三扫了人群里某个粉嫩衣裳的影子一眼，那边的燕青青似乎是感受到师傅的目光，身体微微颤抖，然后悠悠地睁开了眼。

    “小芒……小芒……”

    前辈一出现发觉事情超出自己控制的林芒战战兢兢的，此时听到偶像的叫唤，不由一个激灵立刻奔到她身边。

    “青青姐！”林芒眼里泛着泪光。

    燕青青装作无力的倚在她身上，在她耳边道：“认错。”

    林芒眼睛瞪大，什么？！

    偶尔看到燕青青的眼神，看似柔弱实则满满都是强势的目光，林芒只觉得脊背发凉嘴唇颤抖了几下，立刻做了决定。

    回头噗通一下双膝跪地。

    这个突然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钱馨儿直接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我去，她真是演得哪一出？”

    程意眼眸微微闪动，心想还有哪一出，苦rou计么，哦，顺便加上声东击西。那个开口的前辈不简单啊，听百前辈说，那是池三？

    程意远远看了一眼，发现池三和池二两兄弟五官上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给人的气质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池二身材厚实，为人稳重宽和，而池三偏文弱，苍白的面容下眼神里的光芒太过流动，程意立刻察觉出这个人肚子里的心机只怕不少。

    怪不得两个徒弟都不是单纯的，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师傅，各位师叔师伯，是我错了……我是在异空间里被人暗算，出来后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误会了程师妹和馨儿师妹，都是我的错……”

    林芒低着头，嘴唇紧紧咬着，现在的低声下气只是暂时的，她日后一定会从这两人身上讨回来。

    林芒的道歉来得太别扭，有不少弟子吐槽：“林师妹你也太奇怪了，刚刚还信誓旦旦指责程师妹给你下了邪术，还对症她和馨儿师妹连同间婆为难你，这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这分明是见情况不对，要借口开脱了。

    朱珠眼眸动作，想要张嘴插上一句，身边稳重的师姐拉着她，摇摇头。

    朱珠满心的不甘心，也只能压下去。

    师姐的意思她明白，现场这么多前辈在场，谁是谁非这件事如果判断，只怕他们心中早就有了定数，其他人说什么也只是给这场风波多添一些料，起不了作用。

    只是，不甘心呐。

    果然，林芒一开口认错，池三脸色就涨成铁青：“混账！”他几步上前来对着下跪的林芒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徒弟！”

    林芒吃痛，双眸垂泪：“师傅！”

    饶是她委屈愤懑，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把戏演到底：“是徒儿的不对，师傅你不要气坏了自己啊……师傅……呜呜呜……”

    池三甩完巴掌，又立刻走到百前辈跟前深深一个鞠躬：“刚才师弟我多有得罪，还请百师兄见谅，这不孝徒弟居然当真做下错事我无话可说，百师兄要惩罚她就随意吧。”

    百前辈噎了一下，这池三一招接一招啊，先前自己的确占上风，不过现在林芒都说了是误会，自己这个做师伯的嘴巴上教训几句也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越权处罚她？

    说到底，林芒也是池三的徒弟，而不是自己的徒弟啊。

    百前辈脸色难辨的抖了抖说：“池三师弟严重了，我看既然是误会，也是丫头们在测验的时候受了惊吓，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疏忽啊。”

    没办法，到了这一步百前辈绝对不能落井下石，只能帮着开脱。想想都生气。

    百前辈这么一说，立刻有其他前辈附和：“对，是不是这一次的异空间里面有意外的情况发生？刚才林芒这丫头说什么间婆……”

    “对对对，林芒丫头你过来把事情说清楚……”有前辈立刻朝林芒使眼色。

    林芒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燕青青，那边燕青青心里骂了一声蠢货，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弱声弱气的跟她说：“小芒，你不要怕，把事情说出来就好了……咳咳。”

    宗越心疼的不行，立刻走过去扶着燕青青，“青青！”

    把事情说出来，意思就是说圆过去就好了。林芒的眼睛动了动，立刻明白燕青青的意思，于是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叙说异空间里发生的事情。

    程意和钱馨儿是当事人，听着她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间婆身上，不由挑眉对视了一眼。

    “看来她不傻。”钱馨儿低声，扁扁嘴，林芒还是隐藏了事实，不过眼下她只都说是中了间婆的计，没有提到她们，她此时也不好跳出来说什么。

    真是好计谋啊。

    程意也低声说：“记住之前的话。”

    钱馨儿眼睛动了动，嘴角上扬，眼睛也亮亮的，“我知道，君子报仇。”

    程意接下去：“十年不晚。”

    事情风头很快就发生变化，有前辈露面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热闹的弟子们精明的早已看透事情发展，而稍微脑子慢一点的还在愤愤不平。

    “这明明就是胡诌吗，刚才林芒明明是准备攀咬程师妹的，欺负新来的干什么……”

    很快就有精明的提点她：“你傻不傻，新来的那个是哪个师叔的徒弟？他跟那几个又是什么交情？”

    哪个师叔，自然是胡桃师叔啊，等等胡桃师叔因为脾气不好不会来事，能力又高，一向受门主的庇护，所以其他前辈多少都有些嫉妒。

    额，这个似乎，是有点弯弯道道。

    脑子再慢那终归还是有脑子的，弟子们渐渐住嘴，静观前辈们处理事情。

    前头有池三的痛骂，和百前辈的大气宽容打圆场，林芒这个小辈只等着认错，燕青青这个宠儿又出面求情。

    气氛也酝酿的差不多了，池二终于开口：“好了，这件事还要看受委屈的那一方什么意思，她如果不原谅，林丫头你自己斟酌吧。”

    原本一直站着没有什么发言权的程意挑眉，这么快就把矛头对准自己了。

    朱珠冷哼一声，师姐问她气什么，朱珠说：“这个池二师叔不提馨儿只单单挑出程小师妹，你说着是不是巧合，或者池二师叔故意的？”

    师姐动了动嘴巴：“不会吧，也许是池二师叔忘记了，何况程师妹和馨儿师妹是一组啊，她们是搭档，说了程师妹自然就是提到馨儿师妹的意思。”

    好一个自然，殊不知这说出来和藏在肚子里自己猜测完全是两回事，朱珠心里明清，不过眼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看看那个新来的天赋极高的小师妹如何应付吧。

    池二一开口，林芒虽然极其不情愿，还是咬着牙慢慢走到程意勉强，深深一个鞠躬：“程师妹，是我太过急躁没有弄清事情真相就冤枉了你，你心里不会怪我吧。”

    这么一来，在场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集中在这几个人身上。

    钱馨儿也明白过来池二师叔的意图，心里恨得牙痒痒，好你个池二师叔啊，这招也太损了，这众目睽睽之下的道歉就跟裹挟没什么两样。

    说真相么，林芒的确是污蔑和篡改事实，可是因为异空间发生的事只有她们四人知道，不能同别人说，这真相如何也就没有要紧了。

    可是林芒的示弱和示好是千真万确的，在这么多同门弟子和前辈面前，程意如果不答应不原谅一定会被人指责心眼小，不大度。

    可是硬生生要她咽下这口气，别说程师妹了，钱馨儿自己都觉得怄气。

    凭什么啊，在异空间里林芒不顾同门轻易狠心准备把她们两个推下去，现在又简简单单要求得她们的原谅，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林芒弯着腰，头低下，眼底都是恨意，她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种众人瞩目是林芒最喜欢也最渴望的，只是现在她只感觉屈辱。

    程意，都是你……

    程意看着面前的林芒，神色非常淡，她没让林芒起来，也没责怪，同时也没说原谅。

    她就大大方方站在那里，承受着林芒的歉意，却又什么都不说。

    这么僵持了一分钟，林芒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这个程意是故意为难自己的吧，可恶，等着，这件事过了以后她一定会双倍奉还的。

    燕青青也看着程意的动静，对她不作为的态度有些发笑，她以为什么都不做端着架子就能挽回面子了么。

    未免太天真了一些。

    师傅和师叔是不会放过她的。

    果然，池二略微蹙眉，对林芒说：“你做的错事伤了小师妹的心，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转身，对几个前辈说：“这些小辈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

    前辈们当然不愿意蹚浑水，一个个说好。

    只有池三见状，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林芒！肯定是你的歉意不够深，所以小程才不愿意接受，你拿出点诚意来，为师也用不着去跟胡桃师叔请罪了！”

    来了，还是搬出了胡桃师叔。朱珠心里头说道。

    钱馨儿也暗觉不好，这脏水又要往胡桃师叔身上泼了。

    只有林芒得到师傅的暗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抬头眼泪汪汪：“程师妹，你若不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

    说着就要双腿下跪，钱馨儿脸色微变，要知道在场的人里面这么多前辈甚至还有林芒自己的师傅，她却对程意这个新来的小师妹行如此大礼，传出去损的只会是程意的名声！

    可恶，这——

    “小意，不如你……”紧急关头，钱馨儿准备叫程意不如咽下这口气，只是她侧头看去，程意的面容清冷如月光，淡淡的，不为所动。

    那样的好容颜和好气度，又让钱馨儿觉得不忍，程师妹这样的人凭什么要迫于压力委曲求全。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程意倒没想太多，她也明白林芒跪下去会引来不少麻烦，不过她暂时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心想着跪就跪吧，就算此后她因此遇到麻烦，那她也会亲自讨回来。

    众人的眼睛都盯在林芒的双膝，只见她缓缓下落，似乎是要给谁一个制止的机会。

    众人的余光又都打量着程意，这个新来的小师妹太过淡定，那清冷看起来和胡桃师叔的桀骜如出一辙，大家心里纷纷猜测，这个小师妹大概是不想轻饶林芒，起码这面子上的功夫是懒得给了……

    “小意，小意——”就在关键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阵疾风迅速吹来。

    林芒只觉得身后有风，然后自己就被撞了一下，原本的下跪姿势顿时变成人仰马翻，面朝天摔在地上。

    “哎呦！”林芒痛呼一声。

    程意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家伙，只觉得嘴角抽搐，“师兄，你头上的那些是什么？”

    林刑天白色的短袖和深蓝的裤子上头沾满了稻草和泥土，看上去风尘仆仆，不过奇怪的是这么狼狈的他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盯着程意的时候依旧火热。

    看得程意忘了眼下的情形，只觉得脸颊发烫。

    “小师妹，师兄我刚刚过了测验三，我在里面捡了一个宝贝，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