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血战漆水（五）
初平四年（193年）三月二十二日黄昏武功县漆水大营紫凤头 “将军！将军！”我费力的睁开双眼，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已经星空漫天了，喊我的是亲兵营统领昭武校尉杨芳。 推开他们盖在我身上的大氅，望楼上负责守望的十个亲兵过来几个把我拉了起来，打仗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休息，就感到特别地累，要起来真是太难了。 “怎么回事？”因为没有听见各处报警的号角声，我知道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也不急，马韩刘大军经过四天四夜的血战，损失十分惨重，可能也需要修整一下。 “郭将军带着左翼骑兵回来了，正在北门，要求进营，守门的第五（复姓）司马请示您是否开门？” 呵呵，我心里暗笑，步兵们对于郭汜的左翼骑兵意见十分大，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我们四万多人的队伍，这些天几乎面对着整个马韩刘联军八万五千人的围攻，如果不是郭汜的左翼骑兵不见人影，我们至少可以和敌人反复争夺，绝不会这样被动挨打的。否则友军回营，开门就是了，何必请示我呢？他们是故意借请示我这个步兵都督的时间，让郭汜在外面多等一会，让他难受一下。 “派人去命令他们立即开门，放左翼骑兵进营。并向李、樊两位将军报告。同时告诉高校尉带领我们的骑兵归建，不再接受郭汜的指挥。”我用皮囊里的水洗了洗脸清醒了一下后，对着杨芳下达了命令。 杨芳不乐意的带着我的命令下去了。 我也随后从望楼上爬下来，对下面值宿的徐陵命令道：“让子英、文才、伟长立即起床，挑选三百精锐亲兵，现在跟我到苏坊去。叫醒各位校尉，请宋校尉暂代我指挥****所有兵马”徐陵惊讶地看看我，不敢细问，赶紧回头去执行命令了。 他的惊讶是有道理的，就在一个营里，相距不过几里地，又是到李傕中军去，何必兴师动众带这么多人过去，以前我有什么事情去请示商量都是带着十几个人快马来去。而大家作战都累了几天了，今晚难得敌军不来进攻，除了轮值守夜的士兵，个个都象死猪一样在军帐里睡觉，整个营地里此起彼伏的鼾声在夜空里远远传去好像打雷一样。 哎，如岳那里知道啊，郭汜闹下这样大的事情，李傕、樊稠两个今天晚上要不处置他，我把杨字倒着写，而郭汜也有自己的亲信部队，闹不好就要发生火并，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啊。 宋大哥、原绩、张既和亲兵营辎重营几个重要军官起来后来到土岗上，我简单交代了一下，就赶紧下岗带着李奇、徐陵等骑兵策马向苏坊小跑过去，一边走我一边吃胡饼，这他娘的，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简直饿死了。 等到了苏坊李傕中军，我对李奇、徐陵两个副统领使个眼色，李奇带着鲍出、杨干等五十名亲兵随我进去，徐陵和苻键等人则带领剩余的二百五十名亲兵在李傕中军外面等候。 我进到李傕中军的大堂时，李傕、樊稠、贾诩以及十几个中郎将和校尉（三位将领麾下的二级将领可不是每个人都晋为中郎将的，好多都是校尉。）基本都到了，有几个还在垒壁上防御没有过来。因为我离的比较远，而且安排队伍用了时间，所以才最后一个到的。李傕坐在上座的一张胡床上，樊稠、贾诩陪坐在左右手的席子上，其他将校则雁次坐在两边席子上，郭汜被安排在左手的第一个席子上。 “子云，就差你了，赶紧坐吧！”我拱手见礼后，李傕不耐烦地指指右首第一个席子，我也不客气，对着其他将校点点头快步过去坐下，鲍出和杨干则随着站在我身后，李奇带领五十名亲兵在堂外守候。 “大家都到了，看怎么处置郭汜？” “啥？处置老子？老子犯啥法啦？我看谁他娘的敢？”郭汜本来以为是开军事会议，没想到李傕一开口就为会议定了性，郭汜本来侧着身子在那里想事，一听这话就火了，差点跳起来。 “你他妈吵吵啥？”李傕的外甥骑都尉胡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带领五个膀粗腰圆的彪形大汉奔着郭汜就过来了，郭汜麾下的高硕、夏育、杨定、卢颀、赵岑、夫蒙触（羌人）、伍习七个将领也都手按刀柄迎了上去，十几个人脸对脸站在大堂中间对峙，郭汜坐那也不说话，轻蔑地看着胡封和几个大汉。说实在的以郭汜的武艺，胡封几个根本就不是对手，别看几个大汉的体型比较彪悍。胡封、李暹经常在郭汜手下一起行动，郭汜对他们的底细清楚的很。 “封儿，干什么，给老子退下去！”李傕喝骂了一声，樊稠和贾诩则不露声色地坐在两边。 “郭将军，根据大家战前的安排，你率领的左翼主力骑兵应该掩护大营的后方，并且是攻击敌方骑兵的主力，请问你这几天是如何执行这个作战规划的？”贾诩倒是绵里针，看郭汜部下将领坐下后，才轻轻问道，对于他们的争吵，我们这些李傕、樊稠麾下的二级将领都只是在下面仔细听，反正你就是对主将再不满，这时候也必须支持自己的主将。 “老子是在执行，我一直在外围和马腾、韩遂两个王八羔子的骑兵鏖战啊。” “你他娘的放屁，这些天他们的四万多骑兵全部跑到原上来了，我们厮杀了四天才好不容易把他们杀退，今天晚上他们才撤离原上，到渭水扎营去了，你他娘的还鏖战呢？你跟谁鏖战啊？” 樊稠作为右翼骑兵主将，对郭汜特别恼火，郭汜一跑，主动出击对付敌骑兵的任务都落在他所部八千骑兵身上了，这几天连续血战，损失惨重，几乎死伤一半，他对郭汜简直恨死了。 “老子跟谁鏖战管你屁事？要给你汇报嘛？”郭汜咽口唾沫也回声骂道，但气焰已经没有刚才嚣张了。 “我问了回来的军吏，他们说你小子就是带着人跑到长安、好畤转了一圈，还鏖战呢？我看你整个一懦夫，他娘的，长安大战时吕布是伤了你的胳膊还是割了你的老二啊？你现在简直******比阉人还没胆气！”樊稠气乎乎地痛斥郭汜。 “你他娘的才阉人呢！”郭汜已经没有多少声气了，有气无力的回击。李傕只是在旁边皱着眉头，对他们的互相辱骂不加理会。 “事实和樊将军说得差不多，郭阿多（李傕要处置郭汜，现在连郭将军这样的尊称都免了，而是直呼其名。）作为左翼骑兵主将这些天消极避战、临阵脱逃，大家看应该怎么处理啊？”李傕想了一会，转头对着寂静的将领们问道。 “怎么处理，这样没种的货趁早拿出去砍了以明军法，省得丢人现眼！”郭汜下手的李利厌恶的瞪了郭汜一眼，狠狠地转头对着十几位二级将领说道。 “你个兔崽子说什么？我家将军和你叔一起上阵厮杀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敢在这里放肆？你算老几啊？”郭汜的亲将杨定也对着李利骂了起来。一听这话，李利抽出环首刀来，郭汜的将领也都手按刀柄怒目而视。 看着会议的气氛一触即发，贾诩赶紧站起来摇摇手，“大家少安毋躁，少安毋躁，郭将军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千万不要胡来！” 对他们的表演我表面上不加理会，暗里却提了十二分的小心，悄悄把刀柄往右边挪到趁手的位置，借着手按额头皱眉的时候，扭头对着后面的鲍出、杨干使了个眼色，杨干悄悄退了出去。 在刀口上滚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李傕的几个外甥侄子这样跳出来辱骂郭汜这样的高级将领，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即使郭汜罪恶滔天，但如果没有李傕的指示和怂恿，他们是根本不敢这样做的。对我而言，问题是今天晚上李傕几乎把所有二级将领都召集过来，仅仅是为了处置郭汜嘛？还是想把我们这些不十分听指挥的将领一网打尽，彻底控制漆水大营的所有部队，反正现在是在李傕中军，周围都在李傕亲兵营的控制下，我虽然带了三百亲兵过来，都让堵在营门外面了，进来的只有五十个人，虽然有阿昌在这里，但一旦动起手来，那也难说的很那。而其他将校更差一点，都是睡梦中被叫醒，匆忙过来的，都没带几个亲兵。 我暗自打定了主意，如果事态不利，我就立即和鲍出两人往外冲，到了院子命人吹****的“三长两短“求救号角，好在蒲俨营三千五百多人马（他们损失较少，死伤四百多人。）就驻扎在苏坊，立即就可以过来增援。而我刚才派亲兵过去传令，想来蒲俨应该也已经起来了，或者说也应该知道这个命令里隐含的信息吧。高见的一千五百骑兵应该很快可以赶到，这样逃命大概没问题吧！ 我警惕地悄悄看了李傕一眼，对着斜对面望过来的樊稠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对视中我和樊稠都看到了对方心里的担心。 贾诩说完，半天大家都不吭气，而是警惕地坐在那里静观事态发展，李傕也感觉到了沉默中隐藏的信息，对李利骂道。 “阿利，不得无礼，杨将军说的不错，郭将军是你们的长辈，岂可如此无礼？” “是，侄儿知道错了！”李利乖巧地拱拱手。 “子云，你是步兵都督，是里面职务最高的将领，你说说怎么办？”李傕看大家都不吭气，只好让我发言。 刚才思考了片刻，我已经拿定了主意，郭汜虽然是个人渣，但现在肯定是不能杀的，先不说火并，就是李傕趁机吞并郭汜的部队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从我和****的角度出发，有个郭汜作平衡，更符合我们的利益，所以我微一沉吟，应声道： “郭将军在前几天的作战中确实表现很不好，但郭将军此前功勋卓著，末将以为如果因为这一次过错而置此前的勋劳于不顾，如此严惩郭将军，岂非令所有将士寒心？”对面的郭汜投来感激的目光，我轻轻一笑以作回应。 听了我的话，李傕皱了皱眉头，问道： “子云不是曾言：治军之要以军令为先嘛？如果不处置如此重大的罪行，还何以令众呢？以后谁还会拼死作战呢？” “末将并不是说不惩治这次的罪行，只是认为惩治应当与罪行相当而已。再说了，郭将军至少保全了一支精锐部队嘛！” “哼，那你以为他不仅无罪反而有功了？” “末将不敢，我只是以为兵如水势，应当善于转圜任势而已！事态已经这样了，再怎么处罚郭将军都已经无济于事，还不如好好利用现在的形势更加重要。” 贾诩比较敏锐，听了我的话，眼睛一亮，立即问道： “杨将军是否有了什么妙计啊？” “呵呵！”听了贾诩的话，我也不置可否，只是一笑置之。 “是啊，我也觉得子云说的有理，再怎么说老郭和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兄弟了，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情自残手足呢，那句话怎么说的，这个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嘛？是不是？” 樊稠虽然对郭汜的行为十分恼火，刚才发了那么多牢sao，但对于李傕要杀掉郭汜更不赞成，现在他和郭汜联合还可以和李傕抗衡，如果李傕再兼并了郭汜的力量，自己只有拱手听命的份了，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而且他这个人比较重感情，也因此才能得到将士们的敬重，刚才痛骂郭汜，并不是说他多么想杀之而后快，而是因为他们以前在董卓麾下的时候就经常这样互相对骂。 郭汜习惯性的张张口还想对骂几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而是感激地看看樊稠。 “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难道不顾及兄弟情分嘛？不过郭将军的左翼骑兵都督的职务要撤掉了，大家没意见吧？” 这个处置是比较合适的，大家互相点点头，都没有什么意见，包括郭汜本人，反正都督这个职务战后即自行终止，也不会影响他的兵权。 “左翼骑兵都督不可空缺，我看就由右中郎将李暹接任吧？” 听了李傕的话，我心说：你开什么玩笑，李暹个饭桶连自己那点人都带不好，还都督呢？而且左翼骑兵二万三千人现在是破敌的主力，要派也是樊将军，就是不行，也是赵岑这些人，那轮到他啊，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叔叔是李傕，他那点水平连个军侯都当不上。但刚才我狠狠驳了李傕，现在再表示反对，岂不摆明了要和李傕对着干嘛？那他以后还不恨死我啊，所以虽然明知这样不对，但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就这样吧！”看看大家都不吭气，李傕就要一锤定音了。 “我们觉得樊将军更合适一点！”我一看是郭汜麾下的高硕、夏育、杨定、卢颀、赵岑、夫蒙触（羌人）、伍习等七位将领齐声说的。说完了他们也不吭气，只是挑衅地看着李傕和李暹。刚才李傕要处死郭汜他们就很不高兴，当场发作。毕竟郭汜是他们的主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而且李利、胡封那样无礼也是对他们的侮辱，现在竟然要让李暹来当左翼骑兵都督，他们一百个不服气，而且说实在话，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那个将领的脾气没有点脾气，就是我这个原来的书生现在急了也不顾斯文对他们骂娘呢。而郭汜身为悍将，挑选的高硕、夏育、杨定、夫蒙触（羌人）、伍习等将领都十分勇猛，当然脾气也比较火爆，要不郭汜就三万人，凭啥敢和李傕对着干！ “你！”李傕眉毛一竖就要发作，贾诩对他轻轻摇摇手，坐下来对我说： “还是子云说说吧！”这一句话把目光全引到我这里了，我心里暗骂，这种倒霉的事情都轮到我头上了。但当此情况可也不能不说。 “刚才受各位的启发，末将倒有个作战构想，或许可以一举解决这些问题。” “哦，子云一到危机关头必有妙策扭转乾坤，快说！”樊稠一听就来劲了，当然他也不愿意在什么左翼骑兵都督这把坐不长的破交椅上纠缠。 “好！”我微笑着目光一转。 答读者问: 1.求求你了作者大人让那名陈留身穿浅绿色裙子，淡黄色外袍，身披朱红色昭君套的女子和主角有个好结果吧。换了是我，那女子就是个残废，无盐我也决不负她啊。求你了盐八斤 答:呵呵.理解读者的心理,我本人也很喜欢那个女子,不过世界上不如意者常十之八九.哎! 但大家会在小说以后重新见到她,她是小说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影响了主人公的一生,也影响了许多人的一生. 2/我这些天在看房龙写的<宽容>,推荐给大家.看了这本书.我想大家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主人公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多少现代人的特征,当然眼界和意识除外. 在几千年的人类历史上,除了个别的时期凡是与当时主流思想形态做对,或者超越时代的人基本上都不得好死. 我们现在能有这么宽松的言论自由和信仰自由的环境,那是无数人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在此作者特地向历史上的先烈们致以敬意,是他们的努力和牺牲让作者可以在这里随意阐述自己的思想/理想和感受而不必受到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