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姚苌之死
姚苌连续多日饮酒狂欢，本就有病在身，变得越发虚弱了，让弟弟姚硕德镇守李润堡、政府副行政长官尹纬镇守长安、征召太子姚兴前往战地行营，准备交待身后之事。 姚兴动身之前，征南将军姚方成向他提议说：“现在盗匪集团还没有消灭，而皇上又卧床不起，王统等每人都有私人军队，最后终有一天会带来祸患，不如早做打算，将其消灭。” 姚兴迟疑良久，终于点头同意，于是由姚方成出面，把王统、王广、苻胤、徐成、毛盛等人一起斩首。 姚苌得到消息，佯怒说：“王统兄弟，与我同乡同里，绝对没有三心二意，徐成更是前朝名将，我正要任用他们，为什么说杀就杀！” 但他心里其实是默许这项行动的，这几个名将固然有才，但多是从前秦归附来的，万一自己不幸身死，姚兴未必能降服他们，现在早些除掉，实在是防患未然的好计谋。 苻登很快得知姚苌病重的喜讯，焚香禀告苻坚的牌位，大赦天下，并把文武百官全都升级二等，以示庆祝，接着喂饱战马，磨利武器，准备攻取安定。 前秦军队如期出发，距城池90多里的时候，姚苌的病情稍有起色，不顾左右的劝阻，毅然亲自出城迎战。 苻登料定姚苌已是强弩之末，正要发起第一轮猛攻，姚苌却已派安南将军姚熙隆，向着前秦的支营展开突袭，苻登唯恐有失，只得先行撤退。 但前秦的实力仍然雄厚，为了迷惑对手的部署，姚苌当夜率军在侧翼迂回，紧跟在苻登大军之后。 转眼天亮，前秦的骑兵侦察小队报告苻登：“盗贼的军营全空，人马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苻登大惊失色：“姚苌这家伙是干什么的，走的时候我不知道，来的时候我不知道，都认为他快死了，他却活着打仗！我跟这个老羌奴同生在世，真是倒楣！” 实际上姚苌就在前秦大军后方迂回，苻登能保证不露破绽，姚苌就只能一直尾随，一旦苻登露出破绽，姚苌必定一涌而上，对其展开疯狂地阻击。 所幸苻登一路上虽是退兵，但军纪严明，井然有序，姚苌最终无功而返。 但姚苌的行动还是奏效了，苻登一时不敢再轻易出击，一直拖到近一年时间，双方才重新爆发冲突。 393年6月，以讨伐姚苌为己任的前秦政权，多年来并无大功，姚苌更是活得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潇洒，前秦右丞相窦冲，渐渐有些坚持不住了，内心浮躁不堪，请求苻登封他为天水王，不然将不再与姚苌对抗。 遭此要挟，心高气傲的苻登顿觉受到奇耻大辱，断然拒绝了窦冲的无理请求。 窦冲也不含糊，索性自称秦王，完全与前秦决裂。 7月，万般愤怒的苻登亲自领兵讨伐窦冲据守的野人堡，窦冲被迫向后秦求救。 后秦的政府副行政长官尹纬，趁机劝姚苌：“皇太子仁爱敦厚，美名远播，可是英雄威望，尚未建立，最好派他攻击苻登，建立他的英雄形象。” 姚苌认为可行，但也不好让他直接与敌人正面交锋，万一有个闪失，可就悲剧了，于是派姚兴攻击苻登的基地胡空堡。 苻登一时进退两难，经部将劝说，终于解除了对窦冲的包围，回军援救大本营。 姚兴本就只是转移前秦的注意力而已，目标既已达成，立刻在前秦领土大肆掠夺一番，然后火速返回长安驻防。 前秦遭此打击，声势大不如前，苻登的信心也消耗殆尽，前途越发黑暗起来。 种种迹象表明，苻登的复仇大任是难以完成了，但仿佛上天也不忍见他如此惨淡收场，在大军全线溃败之前，还是送他一样厚礼。 12月，姚苌召集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姚旻，政府副行政长官尹纬、姚晃，将军姚大目，政府行政官狄伯支，由五人共同接受遗诏，辅佐朝政。 这几人除了三个姚氏族人，还有两个异姓，也都是姚苌的亲信，尹纬早在姚襄时代就已事奉姚氏，是元老级重臣，狄伯支也很有才华，凭姚苌的眼光选择的人物，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交待完了朝政大事，姚苌又把太子姚兴叫到跟前，郑重地说：“有人打小报告陷害这几位先生的，你千万谨慎，不可听从！只要你能做到对骨rou有恩、对大臣有礼、对承诺有信、对人民仁爱，我虽死无憾了。” 姚兴强忍着哀痛，连连点头，姚晃直接哭了出来，请示消灭苻登的策略，姚苌怒道：“帝王大业就要完成，姚兴的才能智慧足以胜任，何必多问！” 一言落地，双目圆睁，就此撒手而去，享年64岁。 姚兴很快恢复冷静，紧急下令封锁消息，不对外发布姚苌的死讯，另让叔叔姚绪镇守安定、姚硕德镇守阴密，弟弟姚崇留守长安。 没几天，有人挑拨姚硕德说：“你的威望最高，部队也最强，政权转移的时候，一定受到朝廷的猜忌，不如暂时前往秦州，然后等待时间澄清。” 姚硕德信誓旦旦地回复：“苻登还没消灭，而我们骨rou间却先自相残杀，那是自取灭亡，我宁可死，也不做这种事。” 臣属们固然是忠心的，姚兴也谨遵父命，对大家一点不疑，姚苌因死，朝局并没受到半分影响，稳定如昔，平静照常。 几天后，姚兴自称最高统帅，让尹纬担任秘书长，狄伯支担任军政官，准备向前秦发起总攻，以完成其父未竟的事业。 姚苌的死讯终于还是泄露了，苻登得知这一消息，顿时欣喜若狂，虽没能手刃此贼，但这样的结果也还能满意，而且认定姚兴不是自己的对手，吞并后秦的时机已经成熟。 394年春，苻登下诏大赦，然后率所有武装部队东下，让宰相安成王苻广留守雍城，太子苻崇留守胡空堡。为了避免隔壁的西秦混水摸鱼，特地派使节前往西秦，任命乞伏乾归为左丞相，封河南王，兼秦梁益凉沙五州州长，加授九锡。 苻姚二秦的真正决战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