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了因果
东方欲晓、晨曦初露，星将府的大宴终于散去。 玄藏和秋儿回到了隐灵轩，稍事洗漱，玄藏便吩咐秋儿不必再忙，马上休息。 玄藏回到寝室，躺到床上，不及片刻，便沉入了梦乡。 昨夜是他重生此世之后，第一次熬夜通宵，有规律的生活了近二十年，突然改变，自是极累。 “吱吱——”、“啾啾——”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将玄藏从梦中唤醒，他睁开双眼，看看窗外，只见已是日上三竿，大概九点多了。 他这一觉大概睡了四五个小时，精神已足，不想再赖床，便爬了起来。 洗漱完毕，他走出寝室，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事。 修炼？ 尚未确定方向！ 生活？ 已经衣食无忧！ 玩乐？ 意兴阑珊！ 他在客厅来回走了几圈，猛然想起一事：三姐失踪，曾总管找到自己，自己临来时，将谋生工具放在道祖庙的精舍里。 如今自己有了固定的住处，开启了新生活，也该去了结道祖庙的这一桩因果了。 他动身下楼，来到大堂，只见秋儿正好从右厢房出来。 “秋儿，你怎么起了？不再休息一会？”玄藏关心地问道。 “四公子万福！秋儿休息已够，不碍事了！”秋儿甜甜一笑。 玄藏点点头，正要离开，秋儿又道：“四公子，早餐想吃点什么？” 玄藏道：“昨夜吃太多了，有点腻，不想吃！” “要不公子喝点菜粥吧，清淡，去腻。”秋儿道。 玄藏想到熬粥要花费不少时间，不想再等，便道：“不必了，我出府吃吧！” “哦！”秋儿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看到小姑娘神情不振，玄藏想到自己出去，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是无聊乏味，心中一软，开口道：“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出去？” “啊？要，当然要！”秋儿一怔，随即大喜，忙不迭声的同意。 “那好吧，咱们走！”玄藏不再拖延，举步便行。 “公子出府，要不要叫两个侍卫随行？”秋儿跟在后面问道。 玄藏犹豫了一下，想到昨夜府中，不论下人、侍卫，全都通宵，累得够呛，不想再麻烦别人，便道：“不必了，咱们悄悄出去！” 两人从东侧门出府，来到了侧门街。 早晨的天慧城，熙熙攘攘，充满生机活力。 阳光普照，马路上，古朴的青石路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过路行人的身上，仿佛都披上了漂亮的银衣。 穿过侧门街，走进东西向的太康大道，只见大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店铺，传统风味的食馆，一间挨着一间。 半空之中，五彩缤纷的幡旗，迎风招展，色彩亮丽的广告，夺人眼目。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两人选了一家粥馆，进去吃了早餐。 出来后，玄藏领着秋儿，继续往东而去。 “公子，您要到道祖庙广场玩吗？今儿不是初一、十五，不是庙会的日子，只怕没那么热闹。”秋儿一边看着周围街景，一边和玄藏说话。 “不，我是去道祖庙，有事！”玄藏对街道上的繁华早就熟悉无比，并不为街景停留。 不止一刻，两人出了太康大道，穿过庙前街，来到道祖庙广场。 道祖庙广场，人影稀少，除了几个零星的算命经卦摊位，再无闲人。平民百姓，此刻都忙于生计，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庙会时的管弦之盛，丝竹盈耳，歌舞繁华，平日里都没有，只留下庙宇万年矗立的身影，骄傲却安详。 庙前猎猎作响的经幡，将万年的故事都幻化为风中的舞蹈，轻声的叹息。 这才是真正的朴实，是历经沧桑、繁华落尽之后的真淳与平静，毫不矫饰造作，置于阳光下，和谐与温暖。 “这里好安静！”秋儿看着空荡荡的广场，有些不适道。 “我就在这广场，风雨无阻，日复一日的坐了一年！”玄藏有些感慨的说道。 一街之隔，那边是人声鼎沸，车如流水马如龙，商家吆喝声此起彼伏，这边则是遗世独立，人迹罕至，时光静谧，不紧不慢。 “公子好厉害！”秋儿突然道。 玄藏哑然一笑，道：“有什么好厉害的？” “不知道，秋儿就是觉得公子好厉害！”秋儿摇摇头，认真道。 “走吧！”玄藏看了一眼秋儿，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举步穿过广场，走进了寂静无声，庄重肃穆的道祖庙。 玄藏留在道祖庙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除了一些衣物，就一张招牌白幡。 至于桌椅，当初就是从庙会里淘来的，现在不需要了，就留给道祖庙吧！ 玄藏让秋儿替他收拾衣物，自己则去找道祖庙主持慧贤说话。 在一间偏殿厢房里，玄藏找到了正在独自品茶的慧贤。 慧贤是一位银须白发的老道，身材高大，面目慈祥，头顶上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 两人坐下叙话，玄藏说了自己这两日的景况，道明了自己的去处。 慧贤点点头，脚下一踢，叹道：“好，你这小家伙有了好归宿，我也算去了一桩心事！不知道昨夜大宴与你有关，不然我也会去瞅两眼！” 玄藏心中一动，低头看到茶桌下露出一个盒子，里面堆着一沓请柬，最上面一张，赫然正是星将府昨夜大宴的请柬。 “长老缘何不去？”玄藏好奇问道，能得星将府发请柬，是城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这老道居然不当一回事？ “老道性喜清净，最烦与达官贵人打交道，特别是这样的宴会，人物复杂，礼仪繁琐，去一次等于要了老道的半条命。所以，老道一向是不去的！” 慧贤头摇得像拨浪鼓，长须飘飞，煞是有趣。 “多谢长老这段时日的照顾，以后长老有什么事需要用到小子的，尽管让青云带一句话，小子随传随到！” 玄藏起身，向慧贤躬身长揖，感谢他一年来对自己的照顾。 “行，你去吧！你这小家伙福缘深厚，说不定哪天老道就会有事求到你头上，你别忘了青云就行。”慧贤摆摆手，让他自去。 这青云是服侍老道的童子，今天出去了，玄藏并没有见着他。 玄藏心中失笑，这老道连星将府都不买账，只怕对自己也是敷衍了事，这样说，不过是给自己一个面子。 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长老，不知小金刚符，您老手上还有吗？” “滚蛋，你以为这种珍贵的东西是大白菜吗？”慧贤笑骂道。 “行，小子就滚！”玄藏也是一笑，转身离开。 带着秋儿出了道祖庙，秋儿手上提着一个小包袱，是玄藏的衣物。这包袱皮，却是玄藏的那面招牌白幡。 玄藏欲自己提包袱，秋儿却不肯给，道：“公子，您是主人，若是这等小事都不让秋儿干，让别人看到了，知道的，说您体恤下人；不知道的，只怕以为秋儿恃宠而骄，要飞到天上去了！” 见她如此说，玄藏便罢了自己动手之心，反正这小包袱也不大不重，就几件衣物，由着她吧！ 两人穿过广场，迎面就见一个青衣小厮过来，一看到玄藏，便高兴地冲上来，开口嚷道：“玄藏大师，太好了，小人找了您两天，总算是找着您了！” 玄藏和秋儿停下，不解地看着这小厮，难道这小厮要寻找东西？ “这位小哥，对不住，贫僧已经歇业，以后不再替别人找东西了！”玄藏开口道。 “不是，不是！大师，小人不是找大师寻人找物，是咱府老爷，想请大师赴宴，感谢大师的指点！”这小厮听了玄藏的话，赶紧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贫僧谢过贵府老爷！只是贫僧尚有要事，无暇赴会，请小哥帮带句话，请贵府老爷原谅则个！” 玄藏并不想去听别人感恩戴德的话，所以委婉的推辞。 “这可如何是好？没见到大师则罢了，如今见到了，却请不回大师，回府小的只怕要被老爷打死！”小厮一听玄藏拒绝，哭丧着脸蹲了下去。 秋儿看得心中不忍，看看玄藏，却不敢劝，便开口问那小厮：“小哥，你家老爷是谁？” 那小厮道：“咱家是城北的贝府，城里‘一粟商行’，就是咱府的产业。老爷的名讳，小的不敢提，不过想来大师应该知道，人称老爷为贝八爷。” 玄藏闻言，点点头，这贝八爷他知道。一粟商行经营的是粮食，在天慧城里，也算是一大商人了，但在上流阶层，却也还排不上号，昨夜的大宴，他就没资格参加。 没想到，秋儿竟也知道这贝八爷，扑哧一笑，道：“原来是贝紧掏，你家老爷一向小气，今儿为何要感谢大师？” 这贝八爷还有一个外号，就叫“贝紧掏”，是城里百姓给他起的绰号，讽笑他为人抠门。这贝紧掏，原名贝锦韬，风传为人精明严苛，一厘一毫都不吃亏，只有他掏别人的钱，没有别人能掏他的钱。 听到秋儿的笑声，那小哥苦瓜脸更苦了，老爷的名声不好，只怕玄藏大师更是不愿去了，但完不成任务，只怕自己更要吃管家的排头。 “大师还记得吗？您去年底说咱府如夫人肚子里怀的，一定是儿子，后来如夫人果然生了小少爷。现在小少爷已满百日，老爷高兴，就要大排流水筵酬宾。 “当时如果不是大师金口铁断，一言救了如夫人，只怕这小少爷就没了！所以如夫人说，要谢，首先就得谢大师，故所以，老爷一定要请大师去！” 那小厮口齿伶俐，三言两话就将老爷为何要请玄藏说了个清楚。 但秋儿还是听不明白，那如夫人当时出了何事，小少爷为何要没了，玄藏又是如何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