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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269节家族基金

    荣飞从省委大院回到家,真有几个客人,其中有从北新回来的魏福常。

    跑来给大姨拜年时正好荣飞在座,刚问了句好就被荣飞训了一通。荣飞警告他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要打着自己的旗号招摇撞骗。这话说的很重,而且很少见荣飞如此声色俱厉。让魏福常与跟随他一起来的许宝忠有些害怕。

    魏瑞兰不知就里,便问荣飞福常犯什么错了,荣飞冷冷地说,如今他出息了,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女朋友也换了,风光的很。

    魏福常知道是李玲告了他的状。看表哥生气,连院长的交代也不敢说了。魏瑞兰却知道老大对感情问题很看重,当初还整过逸,今天生气,八成是嫌福常换了女友。

    道,“福常你和那个姓楚的女孩真的断了?”

    “是,我们性格不合。”魏福常嚅嗫道。

    “滚你的蛋吧。性格不合?少拿这些借口糊弄人。今天可以甩第一个,明天你继续达还会甩第二个”荣飞骂了一句,起身走了。

    许宝忠在93年夏考了个中专,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大姨出的,和魏福常一样。他第一次见荣飞表哥作,吓的不敢吭气。

    最受打击的当然不是许宝忠而是魏福常。听学院讲,今年国家将结束毕业分配的政策,改为毕业生自由择业了。他也向陈玉婷许诺过她毕业后进联投,而且可以选择企业。认为那就是表哥一句话的事。

    陈玉婷又想去麒麟汽车,又想去天择通讯,正拿捏不定呢。陈玉婷比他高一届,今年就毕业了,明确表示过愿意到联投工作,魏福常也拍了胸脯,大包大揽。能找到陈玉婷这样多才多艺的漂亮女友是魏福常最为自豪的事。他已经带陈玉婷回过了枣林老家,父母都对陈玉婷非常满意,陈玉婷也满意。魏家虽在农村,但新修的院子和家里的陈设足以证明其家境的殷实。在舅魏建军陪同下参观了颇具规模的枣林建材更让陈玉婷感到联投的实力。这不过是联投的一个子公司而已啊。

    魏福常将陈玉婷曝光在老家的亲戚面前,却没敢带她到大姨家。荣飞教训荣逸的事大姨是跟他说过的,只想着以后再说。没想到荣飞已经知道了他的事,真的很生气。

    现在挽救他的只能是大姨。荣飞走后,魏福常可怜兮兮地跟大姨解释了一番,也讲了刘院长的的要求。魏瑞兰却管不了荣飞的事,要他自己跟荣飞讲。

    “在感情问题上你们真要学你表哥不要三心二意。”魏瑞兰教训福常,“那个姓楚的姑娘挺文静知礼的,性格不合,她的性格变了还是你的性格变了?不要有点钱就花花肠子,你想想你上学靠的是谁?难怪你表哥生气。”

    上学当然是靠的荣飞表哥。他在学校里如今的一切也是靠荣飞。这个魏福常心知肚明。荣飞今天生气,让魏福常心里非常害怕。

    魏福常来也不只是拜年。还有一个任务,他姑姑家要盖房子,来向大姨借钱。这几年,魏福常充当了父母与大姨的联系人。

    “借1o万?”魏瑞兰一听就生了气,“你妈是不是以为我的钱是刮风刮来的啊?开口就万没有,回去告诉你妈,基金会的钱花完了。”

    基金会确实没多少钱了。三年光景,荣飞建立的家族基金会的3oo多万已经花出去七七八八了。最先的资金是2oo万,后来荣飞又补进来近2oo万。大部分被荣之贵借了鼓捣他的古董了。东西买了不少,却卖不出去,就在那里搁着,成了真正的收藏了。其次是魏瑞兰枣林的姊妹们,每家都从基金会要过钱,包括大哥魏建军。几个在老家的姊妹这几年盖房娶妇嫁女做生意用的都是基金会的钱。最多的是明兰和新兰,连魏瑞兰也觉得她们有些不知餍足了。

    花的最少的是老2荣之英。基本没有向基金会借过钱。

    年前荣之贵看上一件玫瑰紫釉海棠式花盆,据说是北宋钧窑出的玩意,花盆高147cm,下底直径186cm,上口直径233cm。盆底有五个圆孔,整个花盆都施了釉,呈现出均匀的紫红色,显得富丽堂皇。这件东西是朋友推荐给荣之英的,收藏者是临同人,专门带着宝物跑来北阳找荣之贵希望脱手。开价高的惊人,竟然要价2o万。

    正是这个价格打动了荣之贵。

    这些年他玩收藏,瓷器也是其中之一。钧窑是什么玩意他是知道的,那是“五大名窑”之当时有“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的说法。如果这个玩意真是钧窑的出品,2o万真不算贵。

    玩收藏,淘到一件明瓷就不错了,这可是宋代的玩意啊。算算距今有七八百年的时光了吧?荣之贵跟来人聊起了天,目的是探探来人的底。来人姓石,自称祖上是被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主角之一石守信。后人流落至临同,弃官经商,这件东西却是祖传之物。今年家里出了事,妻子患了重病,手术费凑不齐,无奈只好出让祖传之物了。

    石守信祖籍是哪里荣之贵是说不清的,但直到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其祖如是宋太祖的开国功臣,家里有一两件官窑制品也算合理。宋太祖善待功臣,虽搞了夺权运动,但赏赐巨万,比起明太祖的残暴灭门不知强了多少。

    荣之贵动了心,开始打听钧窑的价格,最后以158万收下了这件古物。跟老婆要钱,魏瑞兰说基金会的钱剩了不多了。荣之贵吃了一惊,他是只花钱不管帐的主,买东西只跟老婆要。闻听几百万基金快没了感到不可思议,魏瑞兰将账本给他看了,顿时无话可说。因为基金会的钱大多被他“挪用”了,干什么去了?主要的还是买了大量的古董。

    买古董是做了魏瑞兰的工作的。古董能升值的理论也是慢慢地让主管家族基金会的魏瑞兰接受的。夫妻俩有个心照不宣的想法就是给老2荣逸置点家业。

    老大的生意已经大的无法想象,老大的财产也无法估算了,但是老2然同。不能奢望老大将来会主动分给老2一部分财产,那些公司理论上都是由鹏鹏继承的,这点荣之贵夫妇非常清楚。

    直接将基金会的钱划出来留给荣逸或者自己是不行的,荣飞搞的那个基金会管理办法放在那儿,荣之英也是成员之一呢。何况还有个对荣飞影响至深的老太太。

    荣之贵的办法是绕开了荣飞的管理办法。既然经商可以资助,那么他的宜古斋收藏就是合法的经营项目。那些古玩究竟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结果就是大量的资金从基金会的账户上取出,变成了宜古斋的收藏。

    这个过程中老太太是清楚的,她经常到南院的铺子里看那些瓶瓶罐罐。但她没问过荣之贵买那些玩意的钱从哪儿来。

    除掉荣之贵的投入,大约3o%的资金被亲戚们借走了。而魏瑞兰枣林的兄妹们是借的最多的,不过也不全是这样,像荣飞的舅魏建军就没有借过基金会的一分钱。

    荣之贵向魏瑞兰要钱买下那个石姓商人的海棠花盆时,魏瑞兰所管的基金会账户上的资金已经不足四十万了。

    “这怎么向飞交代呢?”魏瑞兰有点心虚。

    “交代什么?我们是他的父母,花他的钱不应该?”

    “那是两码事。”

    “不要扯远了,这个花盆我要定了。四十万和二十万有什么区别?过年后跟他说说,让他往基金会里打些钱就是了。”

    “你说的轻巧。你跟你儿子讲?”

    “这个,”荣之贵尴尬地笑了,“他对我有些看法,你说要好一些。”

    其实最好说的是老太太,但荣之贵和魏瑞兰却无法让老太太开口。

    “你也差不多些吧,”魏瑞兰对丈夫近年的做派有些看法,“瞧瞧你自己抽的烟,喝的酒,消费我看比飞还大。儿子不给你钱,看你怎么办?”

    “我是他老子,他不养我能行?再说了,我能和他比?听人说他那辆奔驰车没有万根本卖不下。”荣之贵嘴硬,但心里也有些虚。

    “拉到吧。那是香港朋友送他的,一分钱没花,我看你现在的朋友蛮多,他们咋不送你一辆?”

    荣之贵现在总在古井巷和那些玩古玩的朋友喝酒,但魏瑞兰的话明显是讥讽,他不高兴地说,“我承认不如他。但我这个当老子的沾点他的光不算过分吧?再说了,你不是替他们看孩子吗?他们雇个保姆话不花钱?”

    “这是什么话?千万别在飞跟前讲。难道我们看孙子还要跟儿子要钱?”魏瑞兰瞪他一眼。

    “我们不是成为失业者了嘛。养儿防老,天经地义。”

    魏瑞兰斗嘴是斗不过荣之贵的。其实家里本不是讲理的地方。

    那个玫瑰海棠花盆最终还是被荣之贵以16万元的天价买下了。这单生意在古井巷传为了美谈。尽管荣飞一直刻意低调,荣家在古井巷一带已经有名气。花16万买个花盆对于月收入数百元的城市平民来说就是个神话。

    魏瑞兰手里可以动用的资金已经不足3o万。当魏福常开口为其姑母家盖房要1o万元时魏瑞兰立即火了。

    你家借钱也就罢了,七大姑八大姨地都管起来,我能受得了吗?魏瑞兰拒绝了魏福常的要求,开始盘算自己的日子。自他们俩不去纺织厂上班,工资收入就可以忽略不计。纺织厂改制后,他们都选择了内退,只拿6o%的工资等待退休。搬入甜井巷后开支日大,靠那点钱绝对不足与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魏瑞兰的办法就是拿出基金会的钱贴补家里,这个是跟家里说过的。反正这个家已经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庭了。荣之英夫妇,荣杰夫妇三天两头过来混吃混喝,有老人在,谁也不能拦着。而且,买这个大院子的长子似乎希望的就是这样的日子,钱放在那里,大家就花呗。

    现在的问题是,钱不多了。

    如果搁在十年前,魏瑞兰手里有二十几万现金,她做梦都会笑醒。但生活就是这样,当你有过3oo万,3o万就成了个数了。魏瑞兰翻看着基金会的流水账,这都是她记的。上面有十几万借给李志梅等老伙计的记录,于是对准备午睡的荣之贵说,“这个事真的要跟飞说说。当初借给李志梅他们飞是知道的”

    “是啊。外人还帮,亲戚间拒绝了也不好。明兰姑子的事是不是少给点?去年曾听逸说他在农机厂个人投资挣了3oo多万,还和他那个当厂长的连襟闹了生分。他挣钱跟玩儿似的,得空你给他说说,基金会还办不办下去了?如果办,就得再往里打钱了。至于亲戚们,该花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帮急不帮穷的。除了盖房娶妇这些大事,过日子我们是不管的。以后的花销肯定没有前两年大了”

    如果基金会撤销了,荣之贵损失的不仅是花钱的自由。还有在亲戚们前特别是枣林亲戚前的尊严。现在他回枣林那是非常受尊敬的。那种感觉确实他**的好。从前大兄哥魏建国一直炕上他,现在他敢吗?

    “你说的也是。李志梅她们一时半会是还不上钱的,我清楚着呢。不过明兰有些过了。当初飞说的可是对直系亲戚才帮的”

    “不要提他那个什么章程了。那是拿来约束你的。就说钱花的差不多了。再不补就运转不下去了。”

    “说是可以说的。今儿飞好像因为福常不高兴。以后找机会吧。”

    魏瑞兰在正月十五前抓住一次机会跟荣飞说了。荣飞要账本看,魏瑞兰不能不给,荣飞看过后便去了父亲的“宜古斋”。

    从母亲的账,账上的资金大部分流向了父亲的古玩,虽然没有列出明细,但他除了古玩还能做什么呢?这个年代的古玩价格肯定不高吧?究竟收藏了些什么玩意呢?

    荣之贵怕长子责怪,但见荣飞只是有些好奇,于是将他这几年的“收藏”一样样介绍,荣飞有些哭笑不得,几次说玩收藏要确立专业的概念,这倒好,从玉器、钱币,印章,瓷器到明清家具,五花八门,无所不包。甚至还有几百张外国邮票。

    “爸爸,你玩邮票也不能要外国的啊?这些邮票涉及十几个国家,门类庞杂,有什么收藏意义呢?”在荣飞眼里,这些邮票的价值几近于零,“不信你试试脱手,十有**有亏损。”

    “它们本来也没花多少钱”

    “要我看就是这件瓷器可能是个东西。”荣飞指着年前巨款买的海棠花盆说。

    荣之贵高兴起来,“是呀是呀。这件东西花了16万呢。这还是我硬跟人家将价格砍下来的。不是急等着用钱,他也不会急着脱手。”荣之贵于是将这件瓷器的来历说了一番。

    “石守信的东西?”荣飞也感起了兴趣,“他是临同人?石守信好像不是咱省的人吧?”把玩着瓷器,荣飞产生了疑虑,“15万不是个数,要是真的是北宋的物什,倒也值。我给你找个人问问。”

    “行,你妈跟你说基金会的事了?”

    “嗯。爸爸你说,基金会还办下去吗?”

    “钱确实花了不少。不过基金会还是好处多,至少亲戚都因为基金会沾了光,也是沾了你的光。你回枣林少,你看你姨你舅他们的生活变了多少?”

    荣飞笑笑,起身走了。

    父亲玩古玩花钱很猛的消息奶奶是跟他说过的。他没有很在意。近年总在思考孝道一途,也在反思自己与父母的关系。没错,自己办公司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让家人活的好,活的开心,活的有尊严。当然,开心分精神和物质不同的层面,但物质因素是精神因素的基础。父亲是个寡味的人,自私,不善为人处世。玩古玩交几个朋友好处多于坏处。至于亲戚。姨妈舅父都是至亲之人,花自己的钱改善他们的生活本来就是自己的主张。自己还花钱搞慈善嘛。因此对提醒并未在意。

    母亲给他看的账本让他稍感吃惊,花钱的度确实过了他的预计。那些所谓“借”出去的钱八成都是rou包子打狗也清楚。只要开支不是很出格就可以忍受。

    从南院回来,在中院碰到正在晾衣服的母亲说,“我爸买的那些玩意大部分没什么收藏价值,钱都是瞎花了。不过,他愿意玩就去玩吧。至少没什么坏处。我爸也主张基金会继续办下去,那就办下去吧。不过呢,你还是要有个章程,基金会的制度既是限制你这个管事人的框框,也是保护你的手段。比如刚才你说的福常他姑的事,开了口子后面的事情跟着就来了。这些你都要想好了。这样吧,我手里有点闲钱,打过来2oo万到基金会账上,就这样定了。另外,家里是不是雇几个保姆佣人?做做饭扫扫院子洗洗衣服的,我看也行。哪怕给的工资高一些都无所谓。”

    魏瑞兰很高兴。但对雇人的事还是不能接受,“我又没有七老八十不能动,每天闲着,干点活好。晓敏芙蓉她们也要干活,不能都养成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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