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
“哥们有事找我？”楚河急忙转身跑到中年土老帽身边。 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热心肠的骗子，怎能当作没听见。 同时他也觉得土老帽说的有理，桥上这么多人都没到下面街道医院门口去卖药，显然有潜在危险等着他们。 作为职业骗子，显然他们经验丰富，不是初出茅庐的临时工所能比拟的。 听人劝吃饱饭，这话很有道理。 他略微弯下一点腰，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拎何首乌的中年人比他还土气，这样做谦虚点，能让土老帽获得部分满足感，从而多透露几句行业机密。 “小兄弟也是挑汗的？你挑的啃我怎么头一回见到，是人参还是萝卜？师傅是谁？” 中年土老帽打扮虽土，但说话一点都不蔫声，反而底气十足，冲楚河问话瓮声瓮气，不经意间流露出做惯了领导习惯指使人的气息。 我晕！ 楚河连连摇头，心道这土老帽说的是啥？说的都是华语普通话，但是俺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啥是挑汗？啥是挑？啥是啃？卖个东西还有师傅？ 见楚河一副呆头鹅的模样，土老帽微微一笑，明白了眼前跟他撞衫的小伙子是没听懂江湖术语。 “空子啊。” 他又嘟囔一句楚河依然没听懂的江湖术语，伸手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给自己点上一支后，再递给楚河一支。 楚河摆手道：“我不会，那个我手里的是人参。” 他谢绝了土帽的好意，马上将自己唯一听懂的那段问话告诉对方。 “哦……”土老帽撇了一眼人参，说了一句“做工还不错。” 大概他以为楚河手中的东西与自己手中的东西都是人为套制，马上不再对大人参好奇了。 那只被楚河拒绝的香烟依旧往楚河手里塞，“吸一根，再等五六分钟城管就下班了，我们就能到下面卖了。” “对了，小兄弟，你干几回这买卖了？” 他开始对楚河说能听懂的人话了。 “谢谢，不吸，我这是头一回卖人参，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请大哥多多指教？” 楚河谦虚说道，心想别看对方貌似土气，但谈吐之间的气势高人一等。 起码他刚才那几问话，俺就不懂，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江湖高人？ “什么不稀抽！”土老帽故作生气的将香烟继续往手里塞，“给老哥一个面子。” 好吧，俺今天也熏陶一回。为了拉近同行之间的感情，楚河无奈的接过黄鹤楼，对着火也吞云吐雾起来。 “咳咳……大哥，你说有城管，可下面那个占道的女孩他们怎么不撵？” 他和土老帽所站的位置是天桥通道头，左右两边是台阶，背后是卖各种奇药的赤脚神医，面前下方是人行道。 此时一个背书包的少女正蹲在人行道，双臂搭在膝盖上，脑袋深深埋在手臂和膝盖当中，看不清年龄和具体容貌。 身前一行粉笔字。 字很大，也很漂亮，比高中学历的楚河写的字要好上许多。 以楚河超过常人的眼力，即使站在天桥上、距离十米的距离，也能看清字迹的内容： 我饿了，借八块钱买盒饭 “呵呵，人家是要饭的，城管只管摆摊赚钱的，要饭不管，不然还能给她钱让她走咋的？” 土老帽跟楚河解释道，看楚河似信非信，又补充一句：“谁让人家是女孩，长得漂亮呢！” 哦——最后这句我信了！ 楚河点点头，将视线收回，再次落到土老帽手中拎着的何首乌上，张嘴想说又不想说，大家初次见面，人家又给他烟抽，他实在不好意思鄙视对方。 虽然土老帽可能是卖假药的骗子，但人家热情啊。 人家也没打算骗他啊？” 骗子也有尊严啊！ 土老帽瞧见他吞吞吐吐盯着自己手中何首乌欲言又止的模样，哈哈大笑，“小兄弟有啥话就问，哥今天高兴，满足你求知的欲望，抽完这颗烟，我可要赚钱去了。” “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 见土帽爽快，楚河于是大大方方问出自己的疑惑。 “大哥你手中是用模具套出来的何首乌吧，现在电视报纸网络都报道过了，这是假的，你怎么还在糊弄人，这能赚钱？现在还有人上当？” 人形何首乌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作为会上网的高中生，他了解这玩意是一种普通山薯类。 人们作出人形模具，让山薯一直生长在模具内，半年以后从地里刨出来，去掉模具，一根四五十公分长、有鼻有眼有四肢的，千年何首乌就大功告成了。 三十几年前有高手人造出千年何首乌时，会让人们大吃一惊，以为真是山林里挖掘出来的宝贝，一根何首乌能卖上几十万天价，甚至还有博物馆买来当作展品供人观赏。 不过，后来网络越来越发达，人们获得信息越来越丰富，很多人都知道千年何首乌是用模具弄出来的，一点都不稀奇，而且它根本不是何首乌，而是一种能长的特别大的土山薯，不仅没有普通何首乌的药性，而且还有微毒。 再加上想暴富的人越来越多，人工种植的千年何首乌也就越来越多，许多大城市和旅游地点及国道两旁都能看到拎着何首乌在道边溜达的，于是人们见怪不怪了。 除非是不会上网、不看电视报纸的傻子，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不会上当。 看此人不傻不苶，反而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他为何不弄点新鲜玩意卖呢？ 比如：天桥里头卖的狼毒，五毒酒，血三七…… 所以他疑惑的问道，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从而为自己卖萝卜人参增长点见识和手段。 哈……多了解一点骗术是现代人必备的知识储备嘛，当然不是为了行骗，而是为了防骗。 君不见，警察还时常在电视节目上介绍各种骗术，让百姓做好防备。 电信企业还经常发短信，提醒人们别被电话和短信欺诈。 工商部门也时常介绍各种假冒伪劣产品的识别方法。 …… 哈哈！土老帽听完仰天哈哈大笑。 一边笑一边看着楚河憨厚模样，心道这小子还真没骗人，还真是头一回出道的空子。 笑过之后，反问道：“你知道渔民出海么？” “见过。” “自古以来渔民年年出海，可大海里的鱼什么时候见少，渔民什么时候空手呢？” 说完见楚河还没明白意思，他不急不慌猛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口nongnong的青烟，又说道：“这世界啊，傻子太多骗子根本不够用！” 楚河正想听他进一步解释，忽然看到他往桥下盯着一辆双排小货车张望，楚河也顺着视线好奇地瞧下面小卡。 只见小卡车箱里扔着一辆三轮车，三轮车倒扣着，一个撕开两半的包裹压在车斗下，不少针头线脑，发梳小镜散漏出来。 土老帽盯着小卡从桥下通过，直到小货车消失无踪才收回视线，手中烟头往地上一摔，冲楚河说道：“城管下班了，该赚钱了！” 说完拎着何首乌急急忙忙走下天桥。 前走几步，他好像又想起什么，站在桥下仰头喊道：“小兄弟，你不用急……先看看哥哥是咋卖的，学着点……等我卖了它你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