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守护使御风娘子
萧良砺悬在半空，定定地看着滚滚黑烟消失在桦树林和天际交界的尽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一下子瘫在麋鹿的背上。 麋鹿抖抖四蹄从云端降落到地上，香儿飞快的跑过去，她实在太矮小了，还不到麋鹿的半腿高。 萧良砺忽然问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像是幽谷的兰花，又像是绽放的蔷薇，还像是山野的雏菊，不浓烈也不张扬，沁人心脾，格外舒爽。 他贪婪的嗅着，生怕错过每一缕芬芳。 “多谢义士救我柒翎庄老幼，老身这厢有礼了。” 萧良砺这才从芳香之中回过神来，见老婆婆已经率众孩童来在他的跟前。他忙从麋鹿背上下来，一群孩子欢快的围着他笑着、闹着，流露出童真本色，似乎刚才经历的事情与他们丝毫没有关系。而他一时不知怎么浑身酥软，精神迷离，只能怔怔的立着。 这时麋鹿又恢复到最初那个小小的模样，此刻正伏在地上和那个叫香儿的小女孩亲昵。这一次，小麋鹿也是用尽了全身气力，它喘着粗气，把头温顺地靠在小香儿身上。小香儿心疼地抚摸着小麋鹿的头，说“谢谢你，小飞曲，带天神来就我们。” 见萧良砺还没有清醒过来，老婆婆笑了笑，那手中的手杖一指屋里，说了声，“义士，请跟我进屋里坐。” 萧良砺醒过神来，已经是坐在屋中的实木椅上，近旁的桌子上有一杯泛着丝丝热气的香茗，屋外回荡着孩子的欢笑声、嬉闹声。 “这是桦嗣谷产的留香茶，请品尝。” 这是莽林，有了之前凝魂聚魄散的教训，萧良砺自是不敢轻易尝试莽林中陌生人给的食物或其他什么，这里面太复杂，太恐怖了。 老婆婆似乎是看出了萧良砺的犹豫，她轻轻的笑起来。 “你不敢喝？喝吧，你毕竟救了我们，我是不会害你的，三皇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萧良砺吃惊的问。 “你一定很好奇吧，你不知道我是谁，而我却知道你是谁？”婆婆神秘的笑笑，“而且我知道，你这次进莽林的目的，是想把我们四大家族一一灭族，对吗？” “没，没，没有，我，我”萧良砺见自己已经被戳穿了，下意识去摸幽冥三叉戟。 “三皇子，你是想用你的幽冥三叉戟逃跑吗？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吗？你现在感觉身上是不是很累，很乏？”老婆婆饮了一口茶，淡淡的说。 “刚才你闻了小香儿身上的香味，凝魂聚魄散的药效已经散去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觉得有能力和我对抗吗？” “什么……”萧良砺顿觉浑身无力，刚才精魄聚集一处时的那种强大感荡然无存。 “我老太婆活了九百年了，别的本事没有，读心术到是无人能及。尤其是读人族的心。” “你活了九百年？难道这莽林中真有长生不老的仙方。” “长生不老？哪有？我这不都成了老太婆啦！” 萧良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瞬间感觉此刻自己听到、看到的一切都是在做一场梦。 “你现在内心里很多疑问吧？这是哪里？我是谁？赤族为什么逼迫我们，却不杀了我们？” “也罢，飞曲能带你来这，说明你跟白族是有缘人，我来解开你心中的疑问。” “飞曲呢，就是载你来的麋鹿，它是白族源地的守护灵兽。没有它的允许，任何人是休想通过无极之门来到白族源地的。除非能得到万名人族的新鲜血液凝成的八门玲珑血珠，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因为人血只有在到达无极之门一刻钟的时间内才有灵性，超过时间则无效，这就是为什么赤族要想尽千方百计把你们骗到这里再大行杀戮的原因。” “这里呢，就是白族的源地，四大家族都有本族的圣地、尊地和源地，从源地到尊地再到圣地，意味着在族中地位的飞升。源地之中藏有本族之中的魂穹，魂穹为历代先祖之精魄凝成，是族根，拥有无上灵力，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此，源地是最安全的，外族即便是入侵源地，也不敢在这里大开杀戒，除非他想葬身此处。凡是本族之中新生的有灵性的孩童都要在源地成长修行到十岁，方可出源地去其他地方修习，这也是出于对本族灵性子嗣的保护。” 见萧良砺一脸的疑惑，御风娘子缓缓地说。 “看来，对于莽林，外界的确是知之甚少。莽林之中青赤白黔四大家族的后裔，在各自的领地里吐纳山林中的灵气，繁衍生息，修成半仙之体。而同时因同在莽林之中受一样的日月精华，所以家族修习越深，就越发的盘根错节，环环相扣，互利共存，如果一旦有一家族被灭族，其他三家也不能独活。可叹，利欲熏心者以为拿到各族魂穹，就可以不受灭族牵连，独霸莽林，其实是痴人说梦罢了。” “最初四大家族就是因为守护人族，维护世界秩序而获得天神所赐的灵力，是人族的守护使者。所以，四大家族是敬畏人族的，尽管我们身上拥有人族难以企及的灵力和法术，但四大家族终究是要以守护人族、维护和平为己任的。一旦邪念开启，最终只能自食恶果。” “三皇子，时间有限，我不便与你多说，休戚与共同样适用于莽林和人间，无休止的征服欲望是魔鬼，可以吞噬人的心智，还是让莽林与人间彼此相安无事的共存吧。请回去转告你的父皇，莽林，人类是征服不了的。当然，莽林之中也休想有人独霸人间。” “回去？你放我走？”萧良砺若有所思的点头。 “当然，你帮助我们化解了一场危机。一报还一报，飞曲会送你回你的地方，等熙儿他们赶来，封住无极之门，只怕他们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还是马上离开的好。” 这时，小香儿带着小麋鹿进来了。“天神叔叔，谢谢你帮我们解围。”说罢竟“咯咯咯”的笑起来。 萧良砺一见小香儿，想到闻到她身上的异香，便酥软无力，便下意识的往后撤了撤身子。 御风娘子看出了萧良砺的这个小动作，笑着说：“三皇子，你是人族中少有的至尊血统，所以不惧凝魂聚魄散的毒，不过香儿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香味，是可以化百毒的。她化了你身上的毒，所以才会使你感到无力。现在，你身上无毒，她对你并无影响。” 萧良砺看着小香儿那忽闪忽闪，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还是把头扭开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女孩，如果长大了会迷倒众生。 因为那眼睛太过迷人，更甚身上的迷迭之香。 萧良砺又一次骑到飞曲身上，他拍拍飞曲坚实的颈背，飞曲温顺的摆摆头，喷出暖暖地鼻息。 御风娘子递上一个包裹，萧良砺打开一看，不禁一颤，竟是刚才被砍落得赤岸的头颅。 “这阴翳岸是阴翳渡灵，要挖出他的眼睛，凝成魅瞳石，才能助你出莽林。”萧良砺依话用随身匕首剜出了他的眼睛。 瞬间，魅瞳石发出的精光，形成一条通天的甬道。飞曲向天空嘶鸣一声，向甬道疾驰而去。 御风娘子的声音如同山谷回声，回荡在他的耳畔： “三皇子，还有一事，老身透露与你，你以后会成为人族的王，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战胜欲望，休戚与共，方能永世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