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胆的少女
这一箭竟然贯穿了两支马腿，疼得战马扑倒在地，小姐的小半个身子也被压在马身之下。 这全是阿七的设计，他认为骑士没办法眼看少女在发狂的战马身子底下被蹂躏，所以他必须回到小姐的身边。 等她回救之际，便是自己脱身之时。 可是，这个场景并没有发生，骑士双手紧握着巨剑，神情凝重地望着阿七。 骑士竟不想去解救他未来的少奶奶！ “她会死的。”阿七道。 “你也会死。”骑士道。 被压着半个身子的小姐痛苦难堪，眼瞎的战马一点儿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它每一次搐动身子，小姐就会感受到一次巨大的压迫，这种压迫让她窒息。 她听到了骑士的话，可他的话让她rou体的痛苦就消失了。 骑士的话让她再一次体验到了那个极为伤心感觉——她就像是被骑士押送物品，骑士不在乎她的死活！ 他更愿意杀死眼前的敌人，而不是拯救自己！ 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给予人藐视痛苦的力量。 她突然停止了她哀嚎，她甚至开始尝试停止她的呼吸。 骑士感受到了小姐的异常，一咬牙，还是放弃了与阿七对峙，立即回救。 他不在乎少女的性命，但他在乎自己的任务。 阿七见此一幕，又朝着那匹战马射了一箭，战马的性命就如此被结果。 他小心翼翼地退去，害怕回到战马旁边的骑士会朝他偷袭一箭，所以退得很谨慎。 骑士俯下身来，打算将沉重的战马抬了起来。 他离小姐很近，甚至可以听得到心跳，心跳声让他感觉到安稳。 他没想到自己会遭遇强盗的奇袭，这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护送任务。 他更没想到一把锋利的匕首穿入了自己的喉咙！ 正式通过盔甲和胸甲之间的那道间隙！ 杀人者，竟然是他所效力家族的未来夫人。 全身炸爆肌rou、身穿厚实铠甲的骑士一下子倒了下去，压在了战马身上，而小姐则他们身子之下。这时她真的感受到了巨大挤压。 这次，她是真的无法呼吸了，她的眼睛渐渐失去了聚焦功能，大脑也好像开始停止运作，意识慢慢游离出去。 忽然间，一张憔悴的脸庞将她的视界充满。 阿七救下了她。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他向来不是一个会救人的人。 她站起，惊讶的发现自己之时有些骨头挫伤。 “谢谢。” 这时阿七才真正看见了这个少女的脸庞，美的惊人。 “你为什么杀他？”阿七问道。 “我只是想让自己做一次选择。” 阿七并不理解她的话，但是他是一个没有求知欲的人，所以没有追问下去。 “你可以走了。” 阿七的语气十分漠然，可是这个少女却娇弱地说道：“走？你忍心让我一个少女在这丛林行走么？再遇上强盗怎么办？” “与我无关。” 可是少女俏皮地绕上了阿七的手臂，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刚刚临近死亡。 “带我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真的么？”少女将自己精致的脸颊埋藏在他的胸怀之中，并深深嗅了嗅阿七身上的味道。 “就这是男人味么？”少女自语道。 阿七对少女挑逗无动于衷。 “我帮您杀了那位骑士，木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你不知道木家的强大。” 阿七皱起了眉头，就算他并没有多少求知欲，但是对这位少女奇异举动感到惊讶。另外，他比一般人更了解木家的强大，他不想被这个可怕的家族盯上。 “与我无关。” 她感受着来自阿七胸肌的触感，甚至微微用自己的脸颊去临摹阿七身上的肌rou线条。 那所谓的男人味也让少女的呼吸都变得紊乱，心跳加速，“嘭嘭”之声如同战鼓似的鼓励着少女心中原始的渴求。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她口中说发出了一句让阿七始料未及的话。 “要我！” 阿七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具有相当的生活经验，他懂得这两字的意思，他很吃惊。 “我想自己做一次选择，就算只有一个选项，但至少还有的选择，我要你，我不要那个病怏怏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她甚至忘记了被家族压力压迫得苟延残喘的老父亲，忘记了一切，什么财富、什么地位、什么家族，在这一刻显得如浮云一般轻飘。 她不想做一个没有发言权的物品，她想做人，而且是一个自由的人，就算代价昂贵。 从她杀死骑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再也没有退路。 “逃婚么？” 少女点点头。 “值得么？” “值得！”少女面对着阿七，坚定地说说出了这句话。 阿七此刻觉得自己和这个少女是多么的相像。 曾经也有不少人问过他为大小姐这么多付出值得么，他的回答和少女一样——一样的内容，一样的坚定！ “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远离一切纷争。”阿七还是说出了意味着拒绝的话。 “不可能的，我一个人根本逃不出木家的势力，我只能跟着你，至少让我跟着你一段时间。” “不行。”阿七道。 少女一下子如雷劈一般怔住了。 “为什么？我不够漂亮？” “不是，你很漂亮。”阿七忘记了上一次他真心夸赞别人是何时的事。 “我很可疑？突然有一个女人朝你投怀送报？” “我从眼神中读得真诚。”阿七道。 “那是为什么？”少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憔悴。 这句话，阿七也在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带她走？” 突然一个身影，带着光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她神圣！她圣洁！如同黑暗中照亮世界长灯！ 她就是阿七的大小姐。 这并不是出于那种叫zuoai情幼稚玩意。 对阿七来说，大小姐意味着他的信仰，他靠信仰而活。 “我心中有一个身影挥之不去，我不爱她，但是她在我心中犹如圣主一般，她是我的信仰。”阿七鼓起了勇气，对怀中的少女说道。 “这样么？那真是可惜。”少女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笑容，“你说的真像才子佳人小说里写的那样。” 阿七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不过，有一件事你一定不能拒绝我……” 还没等阿七说话，少女的嘴唇就亲吻上了阿七的嘴唇，不仅如此，少女的舌头如一条小蛇钻入了阿七的身体之中。 她的寂寞是一条长蛇，静静地没有言语，它是她忠诚的伴侣，心里害着热烈的相思；它想着茂密草地中突然树起的山峰。它月光一般的轻轻飘过，再把阿七的梦境衔了来，像一只绯红的花朵。 此时，两个灵魂开始了深层次的碰触。 阿七如同触电了一般，他想退后，但少女的玉手早就缠上了他的脖子，他无可挣脱，或者阿七此刻也本能地放弃了挣脱。 “这就是接吻么？感觉好奇怪哦，你觉得呢？” 阿七一脸通红，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对方。 “好了，不难为你了。” 这一刻，二人似乎有点恋人的感觉。 “多谢——”阿七一时不知道要谢谢人家什么，无意之中竟然差点要说出“谢谢款待”一类之语，这惹得少女笑出了声。 “那么，我走了。”阿七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他知道自己有些无法自拔了，他必须早点离开。 “再会咯！”少女俏皮地说道。 阿七带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离开。 他心中如同蜘蛛网一般复杂，一门门心思都交织在一起，他难以静心。 直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 是血！ 阿七不知道看见过多少次鲜血从人的血管中喷张出来的场景，就连鲜血的炙热感、鲜血的气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这些记忆是镌刻在他灵魂之上的。 他不怕血，他甚至有些嗜血，他会享受鲜血在他身前流淌，但是现在他有些不敢回头一看。 杀手有着惊人的感知能力，他是杀手之中的佼佼者，他知道在他走出的这十几步之中，没有人靠近过那个吻她的少女。 阿七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到少女身边的，他似乎被人精神控制一般，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少女，他拼命地挣扎，经脉都虬结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血感到恐惧，他怕了。 害怕让他清醒，他的意识像是附身在自己身上似的，再次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的手不断抖动的，着急地从纳戒之中拿出疗伤的丹药，然后支撑起了少女的上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少女苍白地微笑着。 这微笑让阿七颤抖不已。 “我……是……是不是……很傻？” “是，你很傻。” “你……胸怀，比……之……之前……温暖，呆瓜……” 阿七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那把杀死骑士的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少女的心脏。 阿七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理解。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你叫什么名字？”阿七终于发现自己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谢……谢……你。”少女没有回答阿七的问题，她的一只手开始抚摸起阿七的脸颊。 “真……羡慕……你……这么强……可以做……选择……希……望……下辈子……我不会弱……弱者……没有……自……” “自由”二字并没被少女完全说出来，就被她带入死亡，这似乎也象征着一个巨大的讽刺——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到最后竟然连说都说不出来！ 阿七一脸惊恐，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死亡状态。 在他的认知中，所有的死者都带着一脸惊恐，带着无限的恨意，带着滔天的不甘。 可是，这位少女——已经死亡的——却是一脸安详，还带着微笑。 她不怕死么？ 可她抗争过了，死而无憾，就如她自己所说的，如果她够强大，可以自己做决定，那么她现在也许不用死。 或者她不是面对的强盛的木家，那么她也用不着自尽。 阿七突然站起来，拔出了她胸口的那把匕首，鲜血也跟着撒在了她的衣服上，阿七用自己穿着的锦袍把血迹擦净，然后细看起来。 这把匕首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辉熠熠，上面写了一小段文字。 “送给我亲爱的女儿——青青。” 青青！这就是少女的名字。 阿七脱下了锦袍，穿上了他最习惯的黑袍，将脑袋埋在黑袍连带的帽子里，他那把精致的匕首收入了纳戒，同时收入的还有青青。 纳戒只能收入没有生机的东西，尸体在拥有真空空间的纳戒之中永远不会腐烂。 阿七离开了，他要去找大小姐。 可当他才迈出一步就停下了。 大陆这么大，去哪儿找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