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张桂治军(四)
猪圈被推倒填平,没用的武器全部扔掉,所有宿舍全部重新粉刷一次,两天的功夫让狼窝焕然一新。从张桂到狼窝的第四天开始,紧张残酷的训练正式开始,从队列、阵型、单兵技艺再到长途拉练,每天的日程从天亮开始一直到天黑,没有丝毫的空闲。 晚上,有老兵在宿舍里抱怨为何黑白二蟹这两个衙内的训练强度减半,难道他们不是一个营的战士吗?被巡夜的执法队闻知报告二帅,一个“Shit”之后吊起来打,不去和侦察兵相比,偏偏和小孩子较劲,没出息! 老兵在休息时唱十八-摸,又是一个“Shit”,吊起来打!张桂决不允许自己的军队里有任何杂质。 老兵们渐渐失去了生活的乐趣,只有紧绷绷无休无止的训练。所有人都在猜测二帅嘴边常挂着的那个“Shit”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在咱们的地面上没这个词吧,终于有个来自江苏的兄弟解释了出来,江苏松江府的老百姓也说这个话,应该是“西特了”,意思是“死的了”,得到答案的狼崽子们浑身哆嗦,敢情二帅拿自己当死人练的啊,难怪这么狠! 猴儿山上没有猴子,兔子倒是不少,一个星期的紧张基本训练之后,狼崽子们被张桂撵到山上抓兔子,所有人又开始懵了,二帅咋和兔子过不去呢? 张桂绝不是跟兔子较劲,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每天的队形训练和二十里越野,锤炼士兵的体力和耐力,到猴儿山抓兔子则是为了提高士兵们的身体协调能力和灵活性。 第一天上午,只有五十多人抓到了兔子,黑白二蟹两个二衙内每人提着一只小皮兔站在队伍最前面,那表情别提有多么的得瑟,因为张桂答应传授他们武功和枪法。张桂见狼多兔少,改变了命令,抓野鸡野鸭野猫野狗都行,反正你到猴儿山不能空手回来,否则晚上喝凉水充饥! 一天野外训练的时候,书生表现的不错,张桂赏了一块烤rou,书生吃过之后便开始落下个毛病:一到吃饭的时候就会唠叨一句,“二帅烤的rou啊,啧啧,那叫一个香啊!”慢慢地,吃过张桂亲手烧烤的东西的人越来越多,狼窝里开始流行一句话,“二帅……,啧啧,那叫一个香啊!” 大伙发现这个二帅也有温柔的一面,那天白螃蟹施玉麟在抓野鸭时不慎摔倒,被石头刺破了小腿,鲜血直流,白螃蟹的小脸更加白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二帅亲手上前包扎,然后将小螃蟹驮下山,一路温言安慰,让白螃蟹得意了很长时间。这让一旁的花旦禁不住羡慕嫉妒恨,过了几天也故意摔破了腿,结果二帅过来便是踢上几脚,“你一个四年老兵居然还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Shit!”不消说了,可怜的狼窝宝贝花旦,不但跌破了腿又挨了一顿打,这个二帅真是又精明又狠哪!偏偏花旦一点抱怨都没有,看向二帅的目光更加痴情了。 又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不大的猴儿山上走兽飞禽几乎绝迹,抓来的都成了狼崽们嘴中的rou,现在看到都觉得恶心。不知不觉间狼崽子们被折腾懵了,体格也开始慢慢恢复了,动作也灵活了,最重要的是,学会了服从,但还是要抓,要到对面的献桃山去抓。狼崽子们这才知道,几天前南湾镇干事带领一帮乡亲到这里来,在猴儿献桃山两座山之间架起的两根胳膊粗的铁索,是让大伙训练用的。 站在悬崖边上看去,两根铁索一上一下,如同穿梭云间悬在半空中,一眼看下去,底下便是深渊绝壁,山风从两山之间呼啸而过,不到六十米的铁索似是在风中摇摇晃晃,令人望而生畏。 王八的伤势已经完好并归队,老老实实做起了一连的连长,据说二帅在他卧床的时候经常去找他谈心,王八的单人宿舍里有时半夜里会传出哭声。现在的王八又恢复了往日的威风,凶神恶煞般站在二帅身边,再也不像大哥了,倒是像二帅的保镖。 张桂巡视一眼在自己面前排好队伍的狼崽子们,道:“你们现在缺乏的还有一种东西,那就是自信!只有恢复了自信,我才能带你们上战场!想找回自信很简单,就从这道十八丈的铁索上跨过去!到献桃山去抓飞禽走兽去,任何人都必须通过,我先示范一遍给大家看看!” 张桂转身踏上铁索,一手握住,双脚踏稳,来来回回走了一遍面不红气不喘,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张桂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伐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难道铁索真是如此简单?“目视前方,呼吸均匀,手掌握住,脚底踏稳,这是过铁索的要素!侦察排第二班先上!” “是!”七名侦察排的士兵匆匆而过,没有一丝停留。 张桂满意地点点头,“第一连上!” “是!”王八大叫一声,“兄弟们,怕死不是二帅的兵,上!”说完便第一个踏上铁索。别小看王八这句话,这是将自己百十斤的骨头都交给了张桂呢! 两百多人陆陆续续踏上铁索,凝目慎重的,抖抖索索的,紧张万分的,六十米的悬空铁索如同鬼门关前路。忽然一人“啊——”地大叫一声,双手紧紧抱住铁索,站在铁索上的十余人皆是面色煞白,都赶忙死死抱住铁索,两根铁索禁不住晃起来。 “Shit!”若说张桂不紧张不可能,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怒声叫道,“不许向下看!只管前进,最后四个退回来!” 待这四人退回来,前方之人也到了献桃山,张桂登上铁索,走到正闭着眼睛浑身瑟瑟发抖的士兵面前,拽住他的衣襟,喝道:“松开手!”那人抖抖索索地松开手,被张桂一手提起,拎到献桃山扔到地上,骂道,“全连就你一个软蛋!Shit!”侦察队的人再次扑了上来,绑起来便打。
“第二连,上!” 七百多号人过铁索用了两个多小时,盛留明在过来时曾偷偷向下看了一眼,我的亲娘啊,风从档间过,鸟在脚底飞,怎一个悬字了得!若不是后面的施玉麟连连催促,怕是黑螃蟹还在那里驻足失神。 就这样第一个月过去,狼崽子们被张桂提溜得如臂指使,张桂也彻底赢得了狼崽子们的敬重,从心里往外的敬重。 十一月底,盛宣怀与一帮支援的干部带着枪械和新军装来到斗志狼窝,原本盛宣怀不愿意来,却又挡不住家中河东狮的怒吼,只得前来看看,这天恰逢盛留明在营门前值班。 “小三子!”大老远看到自家那个不省心的黑螃蟹,盛宣怀着实心疼一番,一个多月没见,从小麦色变成了黑芝麻,名副其实的黑螃蟹。 却不料盛留明目不斜视,只是向盛宣怀敬个礼,大声道:“请进!” 注重孝道礼仪的盛宣怀劈头就是一巴掌,怒声骂道:“你个小混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现在见了老子连爹都不会叫了!?” 盛留明眼中溢出泪水,仍旧保持立正敬礼的姿势,一言不发。 盛宣怀正欲再打,张桂从里面迎了出来,叫道:“盛大哥!”盛宣怀冷哼一声,上前抱拳道,“二帅!” 张桂笑道:“大哥切勿怪罪留明,这是我定的军规,他若是多说一个字,那要到执法队领军棍的!” “啊?”盛宣怀瞪大眼睛看向自家的小衙内,依旧挺直身板站在那里,眼角似是有泪痕,心底顿时涌出怜惜,但那个脱胎换骨的样子又让他慰藉,叹道,“这个小混球终于长大啦!” 张桂哈哈一笑,道:“走,大伙都请进,我为大伙准备了烧烤,让大伙尝尝咱们斗志狼军的手艺。” 张桂与盛宣怀边走边聊,当聊到刘摩时,盛宣怀叹口气道:“大帅现在正怒发冲冠呢,已经发布了全军******。” “全军******?”张桂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待盛宣怀讲出因果,张桂亦是火冒三丈,跳脚大骂,狼崽子们纷纷睁大了眼睛,因为自从二帅到了这里,对他们至多说一句西特再无其他脏话,原来二帅发大火的时候也是cao爹日娘地。跳脚的张桂落在花旦眼中,让花旦迷情万分,骂脏话的二帅还是那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