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别碰刘永福
刘摩懒洋洋地睁开眼,窗外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迎来了新的一天。头脑还有些昏沉,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的驻地,抬眼看向房间四处,四周的墙壁用白灰涂抹,显得简洁利索,床前摆放着一张古朴的八仙桌和数个柜子,苏元春自己住的还是帐篷,看来对自己真是没的说。 刘摩慵懒地伸个懒腰,外面已经传出斗志军日常训练的号子声,自己可不能落下,一跃而起,匆匆地擦洗脸庞。“大勇!” 邵大勇应声进门,“大人你醒了,有何吩咐?” “其他兄弟都吃过早饭没?情绪怎么样?” “昨晚苏大人派人送来五十头生猪和十车菜蔬,兄弟们都吃过了。” 刘摩哈哈一笑,正待将毛巾理顺挂起,自言自语道:“这个苏元春为何对我这么好?” 邵大勇瞪起眼睛,傻愣愣地问道:“难道大人不知道?” 刘摩心头一惊,停住动作问道:“知道什么?” “你昨晚不是允诺送给苏大人十五万两银子吗?” “什么?”刘摩睁大眼睛,“我什么时候答应给苏元春十五万两银子的?” 邵大勇挠挠脑袋,憨声道:“就是昨晚你和他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啊!当时我和其他兄弟守在外面,好像——好像——” “擦!”刘摩猛地将毛巾扔到水盆里,哗啦啦溅得一身的水,刘摩恨声道,“难怪这个混蛋情绪反常,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原来是看中我的银子。妈的,花钱比拉屎还容易,赚钱比****还难,一顿酒席就扔了十五万两!我草!” 刘摩在房中来回踱步,思忖一阵,蓦地说道:“不行,这银子不能白白花出去,说什么也要把老本捞上来。” 邵大勇问道:“大人,我去准备早饭。” “还吃个屁,”刘摩怒道,“我十五万两都花了,这顿饭真他娘的糟心,不吃了,没胃口,蔡振寰他们有没有准备好作战指挥室?” “蔡参谋已经准备好了,大人现在就去?” “嗯,前面带路!” 刘摩二人不出房外,校场中斗志军清一水的光头,摆成二十五个方阵cao练,刘摩看向精神抖擞的士兵,满意地点点头。眼角忽然看到胡挚带着军纪队的十来个正与其他部队的士兵争吵,心底纳闷,快步走过去。 刘摩听得胡挚口中怒喝什么校场之类,迎上去急声问道:“胡挚,吵什么呢?” 面红脖子粗的胡挚见刘摩赶来,敬礼道:“大人!”刘摩还礼,在胡挚对面是十余名三四十岁的老兵,个个饱经风霜,目光犀利,不乏面部带有刀痕者,似是身经百战,刘摩心底暗赞一声。胡挚道,“大人,他们是福营老兵,这里原本是他们的营盘,昨天苏大人命他们让出一半的营盘给咱们,福营的管带也同意了,可等下咱们兄弟要进行营内拉练,他们不同意在校场中绕圈跑。” “哦?”刘摩上前拱手道,“本官是琼州宣抚司同知刘摩,不知贵营管带大人在否?本官前去拜访。”都是自己人,是有必要拉拉感情。 为首之人客气地拱拱手,面无表情地道:“我家大哥去找刘长佑大人商议要事,此刻不在营中。并非我等有意阻挠,实因校场地方小,等下我营兄弟也要cao练,无法容纳两军,还请大人见谅。” 刘摩摆摆手道:“没事,说明白了就行,都是为国杀敌不分彼此,若是贵营的管带大人回来之后,请这位兄弟知会一声,本官一定会前去拜会。胡挚!” “是!” “命令各连,上午的拉练取消,就在校场中先练习军事拳和持枪匍匐等项目吧!你让所有连长都到指挥室开会。” “是!” 指挥室内,蔡振寰正带人布置作战地图和地势沙盘,刘摩看到之后非常满意。众人见刘摩进来,纷纷停住动作一齐敬礼:“刘大人!” 刘摩笑道:“你们先忙吧,振寰,会议室准备好没,我现在要开会。” 蔡振寰道:“会议室在里间,大人请随我来。” 二人步入会议室,里面临时用五张桌子拼成一个长长的会议桌,两边摆上十余丈座椅,刘摩走到主席位坐下,点点头道:“不错,振寰,你坐到这里来。” 二人聊了一阵,其他的九名连长和副连长陆续赶到,会议开始。 刘摩双手搭在桌面上,看向九名朝气蓬勃的连级军官,笑道:“诸位兄弟,到了这里能不能适应。” 谢二虎大咧咧地道:“大人你放心,咱们一连只要你招呼,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决不在话下。” 众人大笑一声,皆是信心满满。刘摩笑道:“得了,我最近听这个刘大人心底有些别扭,从现在开始,一律叫我总指挥。” “是!”众人齐声应答。 刘摩道:“大战在即,我会尽快请战,这段时间日常训练强度减少一半,让兄弟们养精蓄锐,好给洋鬼子们狠狠一击。祖黄,你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三连长马祖黄皱眉道:“总指挥,校场现在两家共用,我们的射击训练怎么办?” 刘摩点点头道:“唔,这个问题我刚才在看沙盘时注意到了,在我们营盘后面是一座小山,各连轮流到那里进行射击训练吧,还有,尽量不要和他们产生冲突矛盾,我不是让你们躲着他们或者绕着他们,大伙都是来前线杀敌,还是以团结为主。如果他们欺负咱们,”刘摩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我绝不会让自家兄弟吃亏。” 蔡振寰笑道:“总指挥你放心吧,在这里没有人敢欺负咱,咱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苏大人已经发话了,谁得罪了总指挥就是得罪他亲爹!”众人哄堂大笑。 刘摩尴尬地干笑一声,摆摆手止住众人道:“娘地,昨晚我喝醉了,被苏元春套去十五万两,这个混球,老子要他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他不是答应给我军械吗,等下一连的兄弟给我前去讨要,对了,志弟你也跟去,你小子玩枪没人能比,等会专拣好的拿。”当下对各连要求先期适应环境,快速提升状态,做好战斗准备。 …… 一连二百六十人和侦察队的士兵全部集结完毕,在营盘中的另一支部队也开始cao练。咚咚咚的阵阵鼓响,那支部队快速形成一个大方阵,每名士兵身背或刀或矛,行动干练精神振奋,让刘摩眼前一亮,暗暗再次这支部队叫好。 又听得大喝一声:“举旗!”站在方队之前的旗手快速竖起面面旗帜,全是黑底三角旗,上面或绣北斗七星或绣八卦图,刘摩目瞪口呆地指向那些旗帜,边上的林志弟等人吓了一跳,谢二虎叫道:“志弟,总指挥是不是魔怔了!?” 刘摩转眼狠狠瞪向谢二虎,谢二虎顿时缩了脖子,讪笑几声。刘摩再次盯向那些旗帜,眼神里充满了狂热,敢情自己是和黑旗军一个营盘啊!福营,不就是刘永福带的营嘛,晚上说啥也要去拜会刘永福。 蔡振寰问道:“总指挥,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吗?” 刘摩道:“好吧,出发!”边走边还在留恋那些在营盘中不断舞动的黑色三角旗。 …… 苏元春听闻刘摩前来取军械,再次迎出大营,见斗志军来了近三百人,不满地对刘摩道:“怎么地,兄弟还是瞧不起老哥哥啊!?只要你看中的,随便拿,哥哥派人给你派人给你送过去都行,何必这样劳师动众哪!”
刘摩看到那张面皮如槐皮笑rou不笑的老脸,止住心头的恶心,拱手笑道:“多谢老哥抬爱,兄弟实在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哈哈哈——”苏元春大笑一声,将众人带进营中,边走边与刘摩寒暄,见刘摩只字不提饷银之事,心底如同被数十只小猫胡抓乱挠般难受,试探着问道,“兄弟啊,哥哥这里马上就要断炊了,你看?” 刘摩心底暗笑,装傻充愣地道:“我看?我怎么看?若是军中无粮,找冯大人或者张中堂啊!” 苏元春霍然变色,又连忙换上笑脸道:“兄弟昨晚不是答应支援老哥哥一些军饷的嘛,莫非兄弟忘了?” “哦,是这个事啊!”刘摩哈哈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些银票,苏元春顿时两眼放光,喉咙连连干咽,刘摩将银票递给苏元春道,“老哥哥,这里是五万两,我已经派人回去通知宣抚司再送些银子来,你放心,兄弟能支持的一定支持。” 苏元春将银票快速塞到袖子中,献媚地笑道:“好说好说,兄弟真是爽快啊!老哥哥我这辈子能认识兄弟,真是三生有幸啊!兄弟若是有何难处,尽管说来,老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摩停住脚步道:“兄弟确有一事请老哥哥协助,不知老哥哥能否帮忙?” “哦?”苏元春胸脯拍的啪啪响,连声道,“兄弟说吧,就算把我这百十斤的老骨头卖给你都行。” 日,你这百十斤的酒糟骨头就怕连狗都不吃。刘摩笑道:“哥哥言重了,兄弟倒不至于如此。是这样,我在沿途看到大量边民逃离家园,流离失所,心中有所不忍。琼州地广人稀,我打算将这些边民都迁到琼州,但又怕当地的官员阻挠,老哥哥在两广的地面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所以请老哥哥出面襄助一二。” 苏元春挑起大拇指,赞道:“兄弟真是心系苍生爱国爱民的真汉子,好,哥哥等下派人给几个府都打声招呼,兄弟尽可放心迁徙。” 刘摩拜谢道:“如此有劳老哥哥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兄弟,走,看看我的军械库去!” 当一排排落满蜘蛛网灰尘遮盖的枪支映衬到刘摩眼中时,刘摩诧异地问苏元春道:“这些武器老哥为何不下发到营中?” 苏元春不经意地道:“兄弟有所不知,我军将士多用弓箭刀枪,洋人的这些火器犀利倒是不假,可是却不能用的长久,隔个三五天便要拆开清洗保养,我等烦不胜烦,哪里如刀枪来得利索。若是兄弟喜欢,尽管搬去。” 嘿,那老子可不客气了!刘摩当下命人搬出八百支1871式马梯尼后装枪,八百支曼利夏后装枪,一千二百支林明敦后装枪,五百支柯尔特左轮枪,还有做梦都流口水的诺登飞和加特林机关炮也被各取了十门,弹药不计其数,至少也有一百五十万发,刘摩心底暗暗道发了大财。靖边军的军械库被清空了一半,就这苏元春还连声道谢,因为枪支摆放在这里,每个月光在枪支上的保养费用至少要倒贴数千两。 靖边军中滇马千余匹,也被刘摩要了五百匹,苏元春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要刘摩要的,一律双手奉上。在军械装车的时候,刘摩提到黑旗军的事情,苏元春连声道:“老弟,不是哥哥不提醒你,这个刘永福,你千万别和他搅在一起。” 刘摩诧异地道:“这是为何?” 苏元春嘿嘿一笑,将原委说出,刘摩只觉得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