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拼杀
“二爷，阻截的人回来了。”探马疾驰来报，说完这话，欲言又止。 身穿铁甲，头戴铜盔的陈忠坐在马背上，见探马这般，脸色不由沉下去几分，问道：“伤亡如何？” “五个兄弟，没有回来。” 陈忠握紧了缰绳，点点头，让其归队，整个队伍也沉默了。 瘦猴，刀疤，沈拓，薛狼十余人穿着铁甲，戴着铜盔，默默无声的策马向前，其余人皆披皮甲，默默整理刀甲。 他们所穿甲具都是从响马寨子里搜刮出来的，没有同银钱一起上交给云州县，也是这般，他们才有敢同他人叫板的底气，可现在他们身上只有杀气。 几骑带着尘烟出现在路尽头，陈忠睁开闭着的双眼，用压抑的声音喝道：“抽刀！” 人人抽刀，刀锋如阵林。 “为兄弟报仇！随我冲！” “风！风！风！风！” “风！风！风！风！” “风！风！风！风！” 不动如山，侵略如火！齐声的呼喝声，如春雷绽放，战马卷起的尘烟，如烽火狼烟，地面好似将被马蹄踏碎，铁甲如涌潮一线白锋，冲在最前头。 剩余的几骑面对迎面奔来的涌潮，在领头辅兵的带领下，纷纷让道，如同利刃出鞘。 刘大当家和独眼龙看到对面铁甲对撞而来，心知中计了，想要调转马头，却无奈的发现，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追击这么长时间，人疲马乏的，刘大当家也心知此刻就算是仓促应战也会一击即溃，可还不拼命，到时连拼命的机会都不会有，当即招呼道：“小子们，我们中他们的诡计了！不过不用怕，跟老子冲！他们就那么点人，我们人多，身后还有赤虎他们的援军，他们的脑袋还是会归我们的。” 刘大当家率先冲出阵营，独眼龙紧随其后，有刘大当家的话在前，又有他们身先士卒，跟随在后的人员，高举着刀，呼喊着冲了上去。 陈忠从来没有接触过马上厮杀，可此刻，他目光沉着，手中的边刀，松紧刚好的握着，耳边吹过的风，也不能让他分散半点注意力。 刘大当家的光头在陈忠眼中越来越大，双方相距也越来越短，地面植被因为战马的践踏，轻轻颤抖着，场面一触即发。 双方相距不到百步时，陈忠大喝一声：“趴下。” 以他为首，所有身穿铁甲的人齐齐趴到马背上，划破空气的箭羽，从他们背上飞过，平射进对面冲锋的阵容间。 刘大当家见陈忠等人有异时，就将身子藏到了战马后面，在他刚藏好身子，箭羽几乎同时就射到了他们这个阵营中，独眼狼本是帮派头头，哪有多精彩的马术，即使见到刘大当家动作，他也来不及躲藏，被一根箭羽直接射穿头颅，倒栽下马背，同其他被箭羽射中的人一般，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轮平射，折掉对方冲在最前头人数的一半，若非强弩有限，几番轮射便能将这些人射杀近乎一半。 即使箭羽只夺走前头人数的一半，可也让后面不少人摔马坠地，本来尚可一看的阵型，好像被人打中七寸，扭七扭八的，一团浆糊。 第一轮平射过后，陈忠等人依旧趴在马背上没有起身，随着战马的颠簸，右手拖刀而行。 跃马撞阵！ 马匹和马匹撞到一起，纯力量的碰撞，差点将陈忠抛下马去，好在陈忠在关键时刻稳住身体，蓄势依旧的一刀，也随着相撞而过的瞬间，上挥而出。 和陈忠相撞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忠的边刀划过他座下马匹的脖颈，然后从他下巴处削开，速度快的连给他思考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刀疤正好碰到刘大当家的，两人相撞瞬间，皆挥刀砍向对方，两柄钢刀在空中相撞，相互咬死，犹如定在空中一般，两骑擦肩而过，两柄钢刀摩擦出刺耳的响声，激起的火星如同一条燃起的火线。 瘦猴倒是有些郁闷，迎着他的是两个人，瘦猴仗着有铁甲护身，直接忽视一人砍向他胸口的一刀，举刀劈向另一个脸色有些发虚的家伙。 “额。。。”瘦猴闷哼一声，手中边刀的准头也缺了几分，只堪堪削掉那人几束头发。 相同，不同的场景都在同一刻上演，陈忠等人如同一柄钢刀凶猛的扎进刘大当家等人的阵营中，为身后的人撕开口子。 即便漏过的人，也会被拿着强弩的人一番箭羽招呼，如若这般都还能冲下去，那后方的金刀便会狠狠招呼到身上。 刘大当家侥幸躲过射向他的箭羽，可手臂还是被带走一大块血rou，还没等他暗自庆幸，一柄金刀便砍了过来。 提气架住砍过来的金刀，却防不住紧跟过来的金刀，一刀便被开膛破肚，肠子散落满马背。 坠马的瞬间，刘大当家的贪婪的望了眼蓝天，然后一只马蹄落到他脸上，整颗脑袋都被踩碎。 赤虎看着已经插进人群的陈忠等人，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钢刀，鬼花此刻也突然想明白刚才赤虎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虎爷，我们冲吗？”鬼花小声的问道，其实心中更加希望能够撤退。 “冲？冲进去堵住他们？还是他们？”赤虎指着正在厮杀的两伙人问道。 “那我们撤？”鬼花小心翼翼的说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赤虎自嘲的笑了笑，指着被陈忠等人斩杀的人群，说道：“只要我们一撤，这群人立马会跑，跑的比我们还快，到时候路一被这群人给堵住，你想跑也跑不了。” “现在我们堵住他们的后路，他们知道跑不了，还有个盼头，总会认为能够打赢，可惜他们这是在白日做梦！他们唯一的用途就是消耗对方的体力，消耗对方的人，前提是能消耗对方的人才行。” 赤虎说的很散军心，可现场的人却无力也无法不听不看，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当陈忠等人快要扎穿整个人群的时候，赤虎脚蹬马镫，站起身子，对着自家手下喊道：“兄弟们，拼命的时候到了！如果能活着，那我们就一起喝酒，活不下来，咱们来世在斩雄鸡，烧黄纸了！” “和他们拼了！” “和虎爷上啊！” “干死他们。” 鬼花可能不知道风萧萧兮易水寒是什么东西，但她现在却感受到下雪天划船破浪且无声无人的那种悲戚和伤感，看着赤虎领着赤虎岭的响马冲了出去，她深吸一口气，厉声喊道：“他们死了，我们也活不了，和他们拼，我们还有一线生机，都跟我杀，等到我们的人跑过来，他们就会死的。” 许是鬼花的话，让她的手下看到了希望，也许是他们根本看不到希望，只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的心态，嗷嗷叫的冲了上去。 随着赤虎等人的加入，陈忠等人也捉襟见肘起来，毕竟人数上的缺憾，不是靠着几具铁甲和皮甲能够应对的。 “秀才，你还在等什么？放信号！” 陈忠铁甲上新添两道刀痕，劈开一人后，对着队伍最后方的秀才大声喊道。 秀才不敢怠慢，从怀中取出一枚穿云箭，用火折子点燃，尖锐的响声带着尾烟冲向天空，一点赤红在空中炸开。 赤虎见陈忠等人还有后手，心知要坏，一脚将一人踹下马背，举着刀对四周喊道：“撤！撤！撤！” 陈忠怎么可能让他们撤走，不然埋伏在五里之外的蓟州守将士卒不是白白忙活一场了吗？ 自从知道有人要对自己动手，陈忠看似是让秀才和铁匠提着脑袋去县衙兑换银钱，实则是让他们两人同蓟州县令沟通，用这一堆匪寇的人头，换取蓟州守将士卒的参与，功绩全部落到蓟州县令头上，他们只求一个平安。 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忠等人才能拿到那些强弩，也敢正面同人数多他几倍的人马厮杀，若是此刻让赤虎等人逃脱，那他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一个想逃，一个使劲缠着，战况胶着，却没有同刘大当家等人拼杀时惨烈。 不消半柱香时间，一杆大旗迎风飞扬，整整一营士卒奔袭而来，转瞬之间便加入战局。 赤虎本想领着剩余的兄弟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可被新加入的力量压的死死的，近乎转眼之间，便被打倒在地。 赤虎胸口插着两根箭羽，口中吐着血沫，看着死不瞑目的鬼花，惨笑一声，嘴里无声，只有泊泊的血水。 “也许真不该来啊！” 赤虎心头闪过最后一个念头，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还有一群人在后面，都是没有骑马的，你们可以直接碾碎他们。”陈忠望着领头的营头说道，他们却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领头的营头点了点头，拦下准备出头的手下，抱拳说：“你们自己照顾自己兄弟吧！我们这就去灭了蓟州境内的这些杂碎们。” 陈忠浑身是血，铁甲上更是横七竖八的布满了刀痕，如果不是这件铁甲防护着，这些刀痕落到身上，足以要了他好几条小命。 陈忠穿着铁甲都如此，穿着皮甲的人几乎人人带伤，重伤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战下来，几乎损失一半战力。 陈忠坐着望着纯洁的天空，也不知道他此举到底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