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给我个说服我的理由
一伙士卒拿着绳子如虎狼般靠近，陈忠上前想解释，却被一士卒用刀鞘拍翻在地，沈拓和杨志刚想冲出去，却被老李头死死拉住，眼神死死盯着他俩。 “全部不许动！” 陈忠被打翻，老李头便是主心骨，准备拼死一搏的流民们都安静下来，束手待擒。 蒋子武看到沈拓和杨志的眼神，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催马前冲，瞬间勒住缰绳，战马高高立起，双蹄腾空在沈拓和杨志胸口踢腾，沈拓和杨志双脚生根，不退半步。 战马落地，马躯撞开沈拓和杨志，两人胸口被撞，闷哼一声，眼神未变。 蒋子武呵呵一笑，道：“有趣！” 两百号人被绑成一串，亦如当年进红羊关，蒋子武领兵在前，手中握着一把金刀，笑容玩味。 雁回关，县衙。 县令许庆竹把玩着蒋子武带回来的金刀，舞动间看不出半点书生柔弱，若是披甲，也能上阵杀敌。 “把人带上来吧！”舞弄金刀的兴致过了，许庆竹开口说了一句。 蒋子武对着门外候着的士卒摆了一下手，不消一会，陈忠和老李头便被押了上来。 陈忠满脸血污，血迹干了，脸上却肿起一片，身上的绳子也为解开，老李头比起陈忠来要好太多，身上未被绑绳子，也没有被人痛打的迹象。 “红羊关鼓营伍长陈忠（老李头）拜见大人。” “老李头，你没事跟着这些家伙掺合什么？还是说你已经成为细作了？” 老李头闻言，后背渗出一身冷汗，被人当做细作，那里还有命活着。“大人明察，老李头和蛮子打了一辈子仗了，再糊涂也不会和蛮子勾搭啊！” 许庆竹玩味的看了老李头一眼，将台案上的金刀丢到老李头面前。 金刀啷当坠地，老李头额头瞬间布满黄豆大小的汗珠。 不是蛮子的细作，是前朝余孽的细作！ “大人，我们不是细作，不是蛮子的，也不是前朝余孽的”关键时刻，陈忠开口辨明。 “哦？那么给我解释下，这刀的来历。”许庆竹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要说这刀是捡的！本官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许庆竹见陈忠眼珠有转动，便开口说道，语气有些冷冽起来。 蛮子已是外忧，要是前朝余孽死灰复燃，那便是内患了。 “小人斗胆问大人一个问题。” 许庆竹愣了一下，右手悄悄握住腰间那枚青玉雕琢的‘节节高升’的竹型玉佩，熟悉他的习惯的蒋子武手掌不动声色的握住刀柄。 “问。” “大人可认得我所带的人马为何许人？” 许庆竹抬头望向蒋子武，蒋子武轻声说：“拿着金刀的都是流民，他们一伍人都是军中制式边刀。” “接着说。”许庆竹右手继续摩挲着玉佩。 “这些金刀，说捡的，大人不信，我也不信。这些东西毕竟是前朝的，小人不敢胡乱作答，所以才会如此谨慎。”陈忠抬头望了许庆竹一眼，见许庆竹脸色未变，继续说：“小人受张校尉的军令前来求援，而小人身后的人马都是流民死囚一类，小人有部分人吸引蛮子注意，而跟着小人的这伙人都是在红羊关有牵挂的，所以小人让他们跟着，但红羊关兵器缺少，更不可能将兵刃发给可有可无又可能造反的流民，所以只分发给他们一柄木枪。” 蒋子武对着许庆竹点点头，陈忠说的这些都没有问题。 “小人也是搏命出来的，如果正常和蛮子对面，我的一伍人和那些流民不过是待宰的鸡鸭，所以我听老李头的意见从白骨沟突围。” 当‘白骨沟’三字从陈忠嘴里说出来时，许庆竹和蒋子武纷纷动容。 “要不是有老李头这个曾经从白骨沟出来过的人带路，估计我和我的兄弟能不能走出来都是个问题，即便有老李头带路，也让我们死了几十号人，而且死的莫名其妙。” 蒋子武微微一震，眼神看向老李头也多出一两分敬意。 “本来以为冲过鬼门关，就能走上阳关道，可惜我们遇到隐居在白骨沟后面的前朝余孽，不知是他们的不幸还是我们的幸运，整个村子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拿着刀出来找我们拼命，死了好些流民后，我们拿到了这些金刀，而他们那些余孽全部被我们杀干净了。” 虽为敌手，蒋子武却默默在心中为陈忠杀光的人哀悼。 金刀营，不愧是金刀营！ “大人，陈忠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欺骗。而且那些流民除去拥有完整伤少的金刀外，还有断掉的金刀，他们就是怕手中的刀断了，拿着防身的。”老李头顺着陈忠的话开始补充，谎话编的滴水不漏。 许庆竹沉默不言，右手继续摩挲玉佩，陈忠和老李头跪在地上，心中百般煎熬。 摩挲玉佩的手停了下来，许庆竹一言定论：“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许庆竹对着蒋子武使了个眼色，蒋子武走近陈忠身侧，猛的抽刀，当头落下。 突然来的变故，让陈忠应对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刀光落下。 “哗啦”一声，陈忠感觉身上一轻，一股股绳子掉落在地。 陈忠明白过来后，立马对蒋子武抱拳致谢，”谢大人！” 同时对许庆竹跪谢，“谢大人！” 许庆竹摆了摆手，问道：“既然你是张天赐叫过来的，那打算怎么借兵呢？” 陈忠一头雾水，转头看向老李头，老李头抱拳说：“大人，红羊关被围，如若不出兵，那红羊关必破无疑，红羊关一破，雁回关便独自面对蛮子，一损俱损。” “我麾下的儿郎们，骁勇的紧，红羊关破不破都不会让他们胆怯！只要蛮子敢来，迎接他们的必定是我麾下儿郎们的长枪和劲羽！” 陈忠听到许庆竹口中说出的话，不由感觉心头有些火热，同红羊关宋县令比起来，雁回关的许庆竹更让陈忠喜欢。 “所以，想让我雁回关的儿郎们出战，你们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刚刚火热的心，被许庆竹这一句话，打回冰冷。 说服的理由，这就是变相的拒绝了。 “大人，红羊关危机在即，请大人务必出兵。”陈忠抱拳沉声说道，他虽然可以不在意红羊关关内人员的死活，可不能不在乎那群流民是否会造反，红羊关内的两个兄弟和他的meimei会不会被拖累。 许庆竹充耳不闻，蒋子武目不转视。 陈忠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老李头，老李头摇了摇头，说起来，面对大官时，他还不如陈忠沉着冷静。 陈忠脑海中飞快的转动着，最后，他咬着牙说出最后一份筹码，“大人，此战所有的军功，都归大人所有。” “天大的笑话！军功，难道不归我麾下儿郎，还归张天赐吗？”许庆竹怒声斥道。 陈忠迎着许庆竹的怒意，继续开口道：“只要大人出兵，我等便是诱敌的诱饵，大人麾下只需围拢吃掉我们诱敌过来的蛮子便可。” 许庆竹身体顿了一下，眼睛盯住陈忠，声音低沉的说道：“好大的魄力！有手段！” 陈忠察言观色不差，自然能猜到许庆竹心中所想，沉声道：“小人自认为没有能力掌控这群流民让他们悍不畏死的冲杀，但小子只敢保证身先士卒，不落人后。” 听到陈忠话里的裂金碎石，许庆竹不由赞道：“好一个身先士卒！本官冲你这一句，便借你一千兵马。” 陈忠抱拳道：“得令！” 许庆竹转头对蒋子武说：“带他去雁南郡领一千兵马，助张天赐打退蛮子。”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许庆竹站在窗口摩挲着玉佩，低声自语：“罄竹难书，还是汗青留名？” 许庆竹，罄竹，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