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刺闪
田伯光令狐冲和曲非烟看到了《南窗幽语录第二篇》。 被困在这里不知多久了，感觉像是过去了两百年之久。 肚子好饿，所带的一丁点干粮早就吃完了，然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有一处洞顶有水滴答下来，我们几人谁渴了便躺在那里，让一滴一滴的水滴进嘴里。 有水意味着我们不会被渴死，而是被饿死。 除了王大刚，因为他注定累死，他还在不停地开辟通道，竟然让他砍出来了一步距离的通道，我们几个也有人尝试去和他一起开辟，可真的太累了，还不如坐在这里等死。 刚才范松用他的判官笔在石壁上刻字，总共是十六个大字：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伤人。 范松是个文武双全之人，和我互相欣赏，他骂人都骂的这么文雅，真是有些迂腐了。 这么骂人和不骂有什么区别，不过骂不骂也的确没什么区别。 别的人没有那么文雅，在那面墙上刻满了难听至极的骂人话。 可恐怕有人看到时，我们已化为白骨了吧。 范松刻完大字后便过来找我聊天，毕竟等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也只好聊聊人生来打发时间了。 他说：“你怎么看待死？”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实话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死，意味着一切都消失了结束了，痛苦烦恼没有了，幸福快乐也没有了。” “不错，接着说。” “人们活在痛苦和幸福之间，在两者之中摇摆，倘若死了，哎，我想不出来太多了，我只知道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想做。” “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归隐江湖，和她在一起生活。” “你是指妙仙仙？” “对，你有没有放不下的人？”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哎，可以说一生孤独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吗？” “当初少年闯荡江湖，一直想着遇到一个白衣女侠，携手天涯，可惜遇到的女侠们都不好看，而且一点也不温柔。后来加入日月神教，女侠们看到我更是拔剑相向。” “唔。”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人来，初次相见，她知我是神教之人，提剑便刺来，只不过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不值一提，我轻轻闪过，她又刺，我又闪，她再刺，我再闪，她还刺，我还闪……” “后来呢？” “后来她怎么都打不中我，我也无意伤她，我们便开始说话。 她：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我若还手，你岂不是要死了？ 她：你不舍得我死？ 我：我不舍得，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她：可我却想你死掉。 我：因为我是魔教？ 她：嗯，或者你退出魔教，当个好人。 我：谢谢你，可是我若退出魔教，必备魔教所杀，这是日月神教的规矩。 她：那我就想你死掉。 我：你想也没用，你杀不了我。 她：我会苦练剑法，这样总有一天会杀掉你。 我：你苦练剑法，我也会苦练判官笔法，你还是杀不了我。 她：我会叫上一些江湖中的高手，来杀掉你。 我：你为什么那么想杀我。 她：我要为江湖除害。 我：江湖那么多坏人，为什么是我？ 她：不为什么，谁让你遇到了我。 我：那是说因为缘分咯？ 她：可以这么说。 我：你走吧，去找人来杀我。 她：我到时候去哪里找你。 我：还在这里吧，两个月后的中秋夜，我在这里等你。 她：一言为定。 我：一言为定。” “那后来她来了吗？” “她来了，却是孤身一人。中秋之夜，万家灯火，我在空旷的荒野等着她，月亮升在中天之上。她骑着一匹马来赴约。 我：你来了？ 她：我来了。 我：我没想到你会来。 她：我也以为你不会来。 我：可我们却都来了。 她：是啊。 我：这两个月，我常常想起你，我常常看着月亮，心中想的却是你。 她：我也是。 我：真的么，你也会想起我。 她：会。 我：好吧，动手吧。 她于是拔出剑来，她刺，我闪，她再刺，我再闪，她又刺，我又闪。 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在中秋团圆之际，我们两个没有朋友和亲人的孤单之人。 刺闪，刺闪。 在无尽的荒野冷风中，刺闪。 我突然抱住她，月光下她的眼眸似水。 我：你为什么没有叫别的人来杀我？ 她：我没有朋友。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我。” “然后咧？” 我问范松后来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却没有回答我。 他看着我微微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望了望洞顶，我以为他会告诉我，但他始终也没说，起身去滴水的石壁下，躺在那里接水喝去了。 我的脑海里想象着那个画面，在空旷的荒野，地上是枯黄的干草，荒野之中或许有一棵古树，月光如水的夜里，她刺，他闪，她又刺，他又闪。 然后他把她抱在怀里。 冷风吹过他们的脸颊。 这使我想起寒梅中的妙仙仙，那年冬天，她便静静地站在一边看我参悟虬枝剑法，竟不顾雪花飞舞，落了她一身白。 或许每个人都有难忘于心的一个画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