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殇

    朱棣并未让覃宇乾跟随着自己巡视，而是让他继续坐镇中军大帐，指挥着兵马调动免得群龙无首。而且自己刚带来的两千兵马也需要安置。

    朱棣只带着武原和秦离及几个亲卫便乘马前去查看，并未多做防备。而一路过去，朱棣的确感到相当满意。只见各大山门口都架设着一排排巨大的八牛弩，时刻都在警惕着。

    八牛弩这种武器威力巨大，两百米内可将敌人穿插而过，甚至连插几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这样的武器需要五个人一起cao作才可以完成，是防守攻城的不二之选。

    朱棣本想调集一些火枪及弗朗基和三眼火统，这样的话也可以减少自己这边的损失。要知道在整个明朝的火器都是领先于世界的最高工艺。但是满清鞑子入关之后好像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信奉的是战马长刀，所以大明的辉煌工艺也就逐渐消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让西方国家领了先。

    无奈兵部的那些老匹夫并不批准，理由就是耗费多大，军中还有很多人不会使用这些火器！而且对付这种低水平的山贼根本不需要这种大杀器！

    这个理由朱棣也没办法，毕竟兵马钱粮的调动需要兵部批准，自己贵为亲王领军也没有特权，所有都是需要按规矩办事！

    而且朱棣仔细一想也确实有道理，这些武器在军中还没有大规模的普及，就算有，也没有时间训练了，还不如真刀真枪的干实在！

    朱棣抛开了这些无聊的想法，放眼看去，覃宇乾所言非虚，果然是十米一哨岗，一环紧扣一环，而且大规模的兵团都是驻扎在各大要塞之上，敌人绝对没有办法突破这样的一道防线！

    朱棣催动着脚下的大宛马，打算继续深入第一道防线查探，就在朱棣进入山谷之后，异变陡生！

    几个黑衣男子看样子也是突围出来的漏网之鱼，一直潜伏在第二道防线与第三道防线之间。而此刻看着华美战甲的朱棣便知道这肯定是个大鱼！知道自己也肯定跑不出去了，于是便打算袭击朱棣！

    黑衣人没有多少弩矢了，所以使用的必须小心翼翼，务求一击必杀。黑衣人持有的是常见的手弩，这种弩虽然个体娇小，但是威力不可小觑，五十步内射中要害定然有死无生。

    朱棣一行人戒备之心不高，根本不会想到这里会有几个人埋伏，所以也不做隐蔽，便大摇大摆的骑着高头大马迎头而进。

    就在朱棣骑在马上与一旁的秦离聊得正酣的时候，“嗖”，一道箭矢带着破空的声音飞驰而来。朱棣还没反应过来，武原便直接用提在手上的长刀挡了一下。“砰”，武原并没有完全挡住，箭矢划过了刀鞘，又斜着飞了过去，给朱棣的臂膀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容朱棣反应过来下令，武原便带着其他的几个亲卫冲向了草丛之中。而此刻丛林中的几个黑衣人见自己一击失败，也不再隐藏，直接提着刀便与武原等人厮杀起来。

    而正在激斗中的武原等人并没有看见还有另外一个人手持手弩悄然的躲到了一边，继续对着朱棣瞄准着！

    秦离一心保护着朱棣，并不离开朱棣半步，十分警惕。秦离虽然没有与人厮杀过，但也是在是在军中混迹了多年，可以说是老油条了，保命之道自然不少。

    刚才那一下可把这个老家伙吓个半死。秦离虽然没什么能力能帮助朱棣，但是也是手把手的带大了朱棣，两人感情如同爷孙。所以此刻秦离便将朱棣护在了身后，依托着战马的掩护躲避着，不敢放松警惕，说不准就会有未知的冷箭继续射来。

    这些袭击的人武艺并不高，武原三两下便干掉了这三个人。还以为解决了战斗，便大摇大摆的朝着朱棣走去。嘴里还兴奋的吆喝着：“王爷，这些人都被我干掉了，快出来吧！”

    朱棣本来就十分讨厌这样缩头乌龟的样子，奈何自己武艺不佳，否则定要冲上去亲手诛杀贼寇！不过听到武原的话，朱棣便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战马后边，朝着武原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已经放松下来的朱棣并没有发现还有一个弓弩手已经迂回到了自己的背面，还自顾自的快步朝着武原走去。准备询问一下。而秦离一把年纪了，所以行动也较为迟缓，就一直在朱棣的身后慢吞吞的走着。

    而秦离也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朝着背后一望，只见那个弓弩手已经举着手弩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准备扣动扳机，而目标就是朱棣！

    “小心！”秦离和武原同时惊呼道，武原手中的小刀呼的一下就朝着这个弓弩手甩了过去，但可惜，弓箭已出！

    秦离在发现这个弓弩手的第一时间便不顾一切的朝着朱棣扑了过去，头脑中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就是这样，奋不顾身的也要救下自己的小主！

    已经忘记了闪躲的朱棣，呆呆的看着眼前缓缓倒下的秦离。朱棣敢发誓，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张脸。

    这一张脸是什么脸啊！只见这支弩箭从背后穿插着秦离的胸腔而过。秦离的嘴上鲜血横流着，而倒下时的时候居然对着朱棣在笑！笑的一如往日的慈祥，只是眼神中仿佛还有许多话要说！

    朱棣这一刻呆滞了，见惯生死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身边的人就会这样的离去。上一刻还在和自己嬉笑的至亲，在下一刻竟然就永远的逝去了。原来死亡，如此简单！

    朱棣模糊了自己的双眼。朱棣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自己蹒跚学步，自己吖吖学语，自己尿裤子的时候。这个老者永远都是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自己，从来没有带着一丝的功利，就这样一个人，居然就这么去了？

    朱棣想不通，在这一刻朱棣对人生的很多事都有了无数个奇怪的怀疑。

    “为什么，为什么！啊！”朱棣只是一个孩子，任凭他智计百出，老辣如斯，但是他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怪物。他也会痛，他也会哭。只是在帝王家中，他过早的学会了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掩饰与心机。

    再苦再累，也永远不会写在脸上，这就是朱棣的痛苦！也是所有帝王的痛苦！但是在此刻，秦离这个可爱的老人的离去，让朱棣没有任何的犹豫抛开了自己的伪装，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小孩抱着秦离的尸体嚎啕大哭着。

    武原一行人也是束手无策，毕竟他们只是武夫，还干不来安慰人的事情。只得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干看着。

    武原这样的武夫很难理解朱棣此刻的举动，但如果武原换一个角度去想，如果自己从小也没有父母的疼爱，在乱世之中，也只有这样一个单薄的老人永远都不离不弃的保护着你，从来不为功利！也许武原就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