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丧家之犬
足足四天的时间，一路狂奔，终于回到了开封府城。 末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见任何人，哈必赤则是脸色铁青的喝酒，稍不如意就是打骂身边的亲卫，伯颜负责收拢逃离出来的军士，返回开封府城。 六天之后，伯颜终于回到了开封府城，带来的消息，让末哥和哈必赤几乎绝望。 逃回来的军士，不足三万人，绝大部分都是新附军军士，三万蒙古铁骑，几乎全军覆没，而五千的重装骑兵，则是真正的全军覆没。 这样的惨败，大元王朝还没有出现过。 恍如做梦，末哥不敢相信，哈必赤也不敢相信。 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凭着不足三万人的残兵败将，怎么抵挡宋军的进攻，而且宋军还有不为人知的利器，若是这利器轰炸开封城池，怕是没有谁能够抵御。 没有人会主动的提及此事，在他们看来，开封府城失陷，已经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更加让末哥与哈必赤等人心寒的是，四川宋军的战斗力，乎了他们的想象，这个时候，怕是集中朝廷的大军，也不一定能够打败四川的宋军。 何况还有南方那么多的宋军。 大元王朝统一天下的雄心，难道真的要被四川的宋军彻底击碎吗。 闷在屋子里的两天时间，末哥已经写好了奏折，他准备承担所有的责任，作为大军的主帅，作为负责中原一切事宜的蒙古亲王，这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末哥承担的任务，本来是稳住中原的局势，让合丹率领的大军，能够安心的攻打襄阳府城，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要是吴邵刚率领大军，继续朝着开封府城进攻，则整个的大元朝廷，都会被震动的，皇上是不是决定放弃进攻襄阳府城，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破坏了朝廷的大战略，末哥不能够原谅自己，在他看来，不管哈必赤和伯颜提出来什么样的建议，最终做出决定的都是他末哥本人，若是当初就按照皇上和朝廷确定的战略部署和进行，就不可能出现今日的惨败，以及无法挽回的局面。 面对末哥，哈必赤与伯颜都已经无话可说，他们同样清楚此次失败的后果，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如今这溃败的局面。 此时此刻，末哥不能够离开，必须在开封府城等候皇上的旨意，哈必赤和伯颜等人更是不用说了，好在年轻的伯颜，知晓开封府城的重要，派遣了大量的斥候，侦查洛阳府城方向的消息，看看宋军是不是迅的杀过来了。 宋军没有马上展开对开封府城的进攻，这让末哥等人觉得奇怪。 府衙已经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几乎所有官吏都知晓了此番惨败的消息，驻扎在城外军营之中的军士，更是垂头丧气，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宋军什么时候杀过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够活下去。 收拾战场足足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合州御前诸军以及鼎坤军的伤亡不是很大，阵亡和重伤不过五千人，这点伤亡实在不算什么，要知道他们打败了八万的蒙军。 俘获的蒙军接近两万人，这让蔡思伟很是头疼，甄别这些蒙军的军士需要时间。 好在有已经升任为合州御前诸军所属催锋军副统领的藤格勒尔，蔡思伟少了很多的麻烦。 其实在战前，蔡思伟还是有些担心藤格勒尔等人的，毕竟他们是蒙古人，在面对蒙军，或者是蒙古铁骑的时候，是不是会反戈一击，但蔡思伟的担心是多余的，藤格勒尔等人作战异常的勇猛，冲锋厮杀毫不留情面，所以在仔细思索之后，蔡思伟将甄别蒙古铁骑军士的任务交给了藤格勒尔。 一直到甄别进行的差不多了，藤格勒尔才告诉蔡思伟，其实甄别蒙古铁骑的军士很简单，就看他们的出身，若是出身于寻常的家庭之中的军士，大可以吸纳过来，但那些出身官宦之家，甚至是蒙古部落领之家的军官和军士，则不能够吸纳，最好是斩杀。 让蔡思伟吃惊不已的是，交给藤格勒尔的近一万的蒙古铁骑的军士，居然被藤格勒尔生生的斩杀了接近两千人，其余的军士基本都编入到大军之中了。 蔡思伟一阵的后怕，连忙将这个情报禀报给吴邵刚。 吴邵刚没有责怪藤格勒尔，而是专门见了藤格勒尔，交谈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藤格勒尔离开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很久之后，蔡思伟等人才明白，原来蒙古部落也不是铁板一块，部落里面那些底层之人，生活也是非常困苦的，随时都会遭遇欺凌，甚至家中的女人，也遭受权贵的凌辱，还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否则轻者被殴打致残，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混吃等死，重者被直接斩杀。 藤格勒尔就是寻常部落人家的子弟，家中曾经遭遇权贵的欺凌，内心对蒙古权贵有着冲天的怨气，才会毫不留情的斩杀那些权贵的子弟。 战场收拾结束之后，仅仅过去三天时间，一些战败的蒙军军士进入城池，劝说城内的蒙军军士投降。 天黑的时候，洛阳城池打开了城门，所有驻守的蒙军军士，排列整齐的走出了城池。 吴邵刚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洛阳府城，这座千年的古城，得到了最大的保全。 蔡思伟甄别蒙军军士的事情进展的很快，他认为大军马上就要攻打开封府了，可不要耽误时间，谁知道这个时候，吴邵刚突然决定暂时休战，大军在洛阳府城一带休整，蔡思伟、常明全和张世杰率领部分的军士，前去收复河南路所辖的其他州县了。 这个决定，让很多人觉得难以理解，但不会有人反对，悉数按照吴邵刚的要求去做了。 节度使衙门也接到了吴邵刚的命令，云川学府派遣一批官吏进入到河南路。 李思琦也赶赴河南路，按照吴邵刚的要求，日后他将留在洛阳府城，负责对河南路、京兆府路、临洮路、庆原路和凤翔路的统领。 吴邵刚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就连郝经等人都不是很明白。 洛阳府城，府衙，厢房。 郝经的脸有些红，看着吴邵刚。 “郝大人，该说的你都说了，对我做出的决定很是不满意，这我能够理解。” “大人，下官还是这样的认识，蒙军惨败，已经无力守卫开封府城，大人领军攻陷开封府城，将极大的鼓舞士气，届时天下的豪杰，都将归于大人的麾下。。。” 吴邵刚的脸色很是平静，看着激动的郝经，要知道郝经很少激动。 “郝大人，你说的不错，这些事情我都想到了，若是我们此刻挥师开封府城，肯定是能够拿下的，至于说天下豪杰归心，也有可能，不过，有三个问题，你若是能够回答到我满意，我就出兵攻陷开封府城。” 郝经看着吴邵刚，也不管不顾了。 “大人尽管说就是，下官一定竭力回答。” “第一个问题，我们攻陷了开封府城之后，如何对待这座城池，开封府城乃是我大宋朝廷的都城，当初被金国占据，多少人想着能够收复，可百余年的时间过去，朝廷孱弱，无法收复开封府城，也让百姓死心，我们一旦收复开封府城，是不是让皇上搬迁到开封府城，若是不想让皇上搬迁，那我们是不是公开造反了。” 郝经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二个问题，我们一旦攻陷开封府城，威胁到的是整个的中原，包括山东和大都等地，都无法安宁了，忽必烈会不会坐视不理，会不会派遣大军倾巢出动，与我们决战，若是蒙军选择与我们决战，那我们还能够安然的守卫开封府城吗。” 郝经看着吴邵刚，还是没有开口回答。 “第三个问题，蒙古大军正在进攻襄阳府城，他们战略的重点还是襄阳府城，我可以预计，就算是在河南路惨败了，忽必烈依旧不会改变进攻襄阳府城的决心，只不过他可能再次派遣使者，前往洛阳府城而来，与我们谈判，提出让我们动心的条件，放弃进攻开封府城，这预示这忽必烈将承认我们的力量。” “我们若是马上进攻开封府城，是不是想着逼迫忽必烈将战略重点转移到我们这里，而放过大宋朝廷。” 。。。 郝经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滴。 吴邵刚的意思他完全明白了，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是能够做到见好就收，让另外的两方去拼命的厮杀，则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两方两败俱伤，那个时候出击，岂不是能够得到最佳的效果。 此刻出击，得到好处的无疑是大宋朝廷。 这不符合吴邵刚的利益。 郝经略微思索一番，对着吴邵刚稽行礼了。 “大人的苦心，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会劝解诸多的官吏，不要提及进攻开封府城的事宜。” 吴邵刚看着郝经，神色凝重的点头。 郝经这无疑是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让吴邵刚能够解脱出来。 毕竟这样的心思，是绝不能够泄漏出去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