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槃凰缘在线阅读 - 第一百回:汉室子孙生分歧;邓禹一旁冷眼观

第一百回:汉室子孙生分歧;邓禹一旁冷眼观

    话说,闻报赵缪王之子刘林出现在帐外,只见刘秀稍显意外。

    一月前刘林离去后本说次日再来帐中献妙计,谁知从此便不见其人影。

    到如今众人已不再提及这事,且也淡忘了刘林,却未料到此人在这个大雪夜突然到来。

    且说王莽称帝后便废了赵缪王尊号,刘林自是不能承袭其父王爵,此时守卫以刘林祖上爵位称呼其是得了刘秀命令。

    也即是说刘秀等人并不承认新莽政权,再则就是初来乍道当以此示谦恭,反正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况且此乃汉室先皇所敕封,刘秀做为刘氏子孙,故而以刘林世袭旧名号称呼其也合情合理。

    “族兄到来怎未言一声?我好出营寨相迎。”刘秀出到帐门外:“寒夜大雪,快快入内暖暖身子。”

    跟随在刘秀身后的邓禹望着刘林,虽不识得眼前之人,但是赵缪王这一称号曾在岛上略有耳闻。

    蓬莱岛槃凰宫虽小,却也是概括天下,汉室各藩王、新莽诸公侯卷宗也是尽在槃凰盘厅堂‘天下卷宗’。

    刘林拍着身上雪:“天降大雪,大司马一行人皆是世居荆襄,初来赵地邯郸,现又在城外安营,为兄甚是惦记,故而过来看看。”说罢伸开双臂:“你看我来的匆忙竟忘记套外衣,失礼了。”

    说话间已到了炭火旁,只见一名兵卒拿了一件外套。

    刘秀对刘林言道:“这是我的贴身衣物,还望族兄不要嫌弃。”

    刘林稍作犹豫遂笑道:“那里的话,我正想着找件衣物驱寒。”

    刘秀遂亲手将外套披在刘林身上,却见刘林眼里闪过不易察觉厌恶。

    刘秀未发现,依然是满腔热情为刘林穿衣。

    倒是一言不发的旁观者邓禹似乎看透了,其心中思着:或许在刘林眼里刘秀永远都是那个耕田农夫,即便是被草寇出身的布衣皇帝刘玄封做大司马也难入其‘法眼’,其似乎觉得穿平民旧衣辱没其高贵身份,。

    三人在炭火旁坐定后,一名兵卒端来姜汤恭恭敬敬放在刘林旁边的案几上。

    刘秀招呼道:“今夜天寒地冻,故令将士们煮了不少姜汤,为族兄也端上了一碗,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刘林抿了一口便放下,脸色甚是难看:“我常以高丽参沐浴,这平民汤我还是第一次喝,却是不习惯,还望大司马见谅。”

    刘秀与邓禹面面相觑,一时口塞,稍作沉默遂笑道:“族兄金玉身,弟倒是疏忽了,不过来河北前御寒吃食只准备了姜,还望族兄不要介意。”

    刘林把姜汤碗推到了案几边上并笑道:“我早有耳闻大司马家境,也知道大司马终日以种地打量养家糊口,自然是不知王公府第是何等气派,这不能怪你。”

    刘秀面红耳赤,却又强作笑容:“族兄毋须称我大司马,你我乃是宗族,当以兄弟相称。”却是不再提出身之事。

    刘林不屑一笑:“你是陛下遣派来此,我当以大司马称呼你,不然就乱了礼法。”

    刘秀欲再言语,却被邓禹打断:“赵缪王所言极是,公私当以分明,国事重于亲情。”随即拱手:“阁下不愧为赵缪王,果有王者风范。”

    刘秀豁然大悟:“赵缪王见谅,我竟一时疏忽忘记了礼法。”

    刘林乐得合不拢嘴:“你我皆是高祖子孙,大司马毋须多礼。”只见其是喜上眉梢,态度可谓是瞬息大转变。

    刘秀不自然一笑:“赵缪王此次亲自出城,冒着风雪来此,不知是有何见教?”语气中似乎透着怒气,却又是敢怒不敢言,在人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况且眼前之人还是地头蛇,而自己却是穷途末路,决然不是强龙,岂能客压主?

    刘林闻言却是很受用,自从王莽篡汉后再无人尊刘姓皇族。

    上到化作金凤凰的新贵王姓皇族,下到摇身一变的新朝县吏差役,不约而同踩踏曾经风光无限的高祖子孙,越是爵位高的刘氏越是跌的很重。

    多少年未曾有如此受人尊敬了,且还是一位钦派抚慰河北的大司马,怎能不让刘林飘飘欲醉。

    “赵缪王!赵缪王!”刘秀喊着。

    刘林从恍惚中回过神:“前次临别时说过为你出一策,当时本想着第二日早早来此,却不料在城里有要事缠身走不开,竟耽搁了这么多日,让大司马久等了。”

    刘秀一愣,这个刘林随机应变能力确实非同凡响,编瞎话更是罕有出其左右者。

    邓禹业已听出了眼前之人乃是彻头彻尾投机者,若与此人深交则必然暗藏隐患,而若以此人为己所用或许可得意外收获。虽是如此,也当明白这等人如同带毒暗器,无论如何不要与之恶交,却也要时刻警惕、防备之。

    “赵缪王乃河北名门望族,自是百事缠身、要务繁重,我之志,而虽是如此却不忘区区在下,深夜顶着寒风大雪亲临简陋营帐,让我情何以堪?”刘秀露出感激之情、一脸愧色,言语里尽是奉承之话。

    刘林很是受用,只见其大笑道:“大司马奉旨抚慰河北,本王理当相助,只是不知我前次所言计策可否细细想过?”言语中满是自豪,好似大贤为弟子讲学一般。

    刘秀不解,随口而出:“何计策?”

    刘林甚是不快,遂收敛笑容,过了片刻便端起稍有些凉了的姜汤倒在炭火上。

    ‘嗞’的一声,白烟过后只见火势稍加暗淡,片刻又旺起,水渍不见踪影,刘林冷冷一笑:“杯水车薪,倘若是列人水决堤滚滚而下,休说炭火,就是最大敌人赤眉亦将化为乌有。”

    刘秀一头雾水:“赵缪王前次说列人决堤淹赤眉是试探我,并言另有良策,今日为何又是此计?”遂强作笑容:“莫非不放心,再次试探?”

    刘林面露愠色,欲发作,却又咧嘴笑道:“大司马果真只认死理?”

    “水淹赤眉则下游黎民必遭罹难,万家百姓家破人亡,此乃滔天大罪,况且赤眉军杀贪官拯难民、开官仓救饥民,如此义军若以大水淹没,休说民众,就是苍天亦不容我等。”

    便在此时,邓禹忽觉气氛不对,这个刘林绝非仅仅只是为献策,似乎是有备而来,且其神情认真,语气坚决,决堤列人水淹赤眉毫无商榷余地;而刘秀坚持仁义为本,亦是不做一寸让步,如此下去两人必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