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张灵雀
刚一冲进北山村，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哔哔啵啵的声音，四周的房屋都被付之一炬，耳边不时的响起惨叫呼救之声，间以怒喝、狂笑之声，令人心颤。 早在先前，秦衣已经回忆起大成、少成两兄弟的家在村子的西北角，也是个冬天不遮风，夏天不挡雨的茅草屋。而他们的老娘已经过了天命之年，meimei小名叫做雀儿，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这都是小的时候，跑着给各家的婚丧嫁娶之事打杂哭灵积累下的见闻。 一进北山村，秦衣就直奔西北角而去，一路上看到包括以前的村长家在内，大量的房屋都已经被焚毁，只留下黑枯枯的木头一边冒着烟，一边泛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除了被焚毁的房屋之外，还有到处惨死的尸体，有许多人秦衣都是认识的，眼前的这一幕幕都让秦衣感觉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的慌。 穷人的日子不好过，这些村民虽然没有替他伸张正义，伸出援手，多半却也是无奈之举，整个北山村，真正有权有势的，也就只有村长和郭家家主两个人，其他人都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艰难度日罢了。 现在，眼睁睁看着这些历经艰辛、福薄命穷的村民一个个无辜惨死，横尸当路，面对突如其来的厄运根本无力抵抗，让秦衣更加深切的认识到，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善恶，有的只是强弱，强者才有生命的尊严，弱者只有苟活的权利。 “要怪就怪你们出身不好，实力太弱，生活在这超凡世界的最底层，只能任人欺凌，任人宰割，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吧。”秦衣心中无奈的想到。 可以看出，三大势力的屠村是在有计划的进行，从村口开始，由南向北，整体向前推进，北山村本就是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子，拢共也就几十户人家，方圆不过数里地，可三大势力的队伍却是有着整整三百人，实力的强弱根本没有丝毫可比性，三大势力的人一走一过，北山村就会化为一堆焦土。 之所以屠村的行动现在仍在继续，主要原因就是这些三大势力的弟子，多半也是像秦衣一样，第一次离开宗门，甚至也是第一次杀人放火，原本封存在体内的人性恶被毫无限制的激发，一时间难以把持，将作恶当成了一种乐趣，正在慢慢的享受这种乐趣。 一开始的那些村民，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被残忍屠杀，后来，村子里的青壮年试图组织起来反抗，却发现根本就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紧接着，剩下的村民就开始夺命奔逃，而三大势力的弟子就开始一路放火，一路追杀。 秦衣运转体内灵气，将风烟步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身子轻盈的就像大风中的一缕青烟，很快就看到了那些追杀村民的三大势力的弟子，然后与他们擦肩而过，继续向前奔去，那些三大势力的弟子一个个表情扭曲，乱喊乱叫着，不时地爆发出疯狂的笑声。 “是谁！”有许多弟子都是注意到了秦衣的存在，惊出一声冷汗，等他们定睛细看的时候，秦衣早已跑远了。 等秦衣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找到大成、少成两兄弟的家时，这里也已化为灰烬了，秦衣心中不由的一紧，如果大成、少成两兄弟的老娘和meimei都已经不幸遇害，那自己可就连信守承诺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在，那些三大门派的弟子还在继续向前追杀，显然还有村民在继续奔逃，而且秦衣这一路上看到的尸体，似乎并没有那母女二人。 当然，这一路上许多的尸体都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而且秦衣对于这二人的记忆也已经很是模糊，所以并不能完全确定她们母女二人还活着，但是事到如今，秦衣只能相信她们还活着，才有继续寻找下去的动力。 “兄弟们，跟紧点儿！前面那个小娘们，本事可是大得很呐，这一路上跑的还挺欢实，不过，她也蹦跶不了多久啦，咱们兄弟这一路火也放了，人也杀了，穷山恶水的又没什么好抢的，现在就剩下一件坏事没做了，可不能留下遗憾啊，等抓了那小娘们，兄弟们一起快活快活！”一道浑厚而狂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瓮声瓮气的传入秦衣的耳朵，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作呕的狂笑之声。 “小娘们？是她吗？”秦衣多希望这些家伙口中的小娘们，就是大成、少成两兄弟的meimei雀儿。 必须抢在这些家伙的前面过去看看，不能让他们先下手为强，只要她们母女二人还活着，那就说什么也得将他们给救下来，秦衣心中暗暗想到，脚下更是再度加快了速度。 “小子，你是哪家的弟子？赶着去送死啊，还是听见有女人就忍不了了？给老子站住，这种事情可还轮不到你！”就在秦衣从前面那些人身旁经过的时候，先前那名声音浑厚的男子再度出声喝道。 秦衣脚下没停，却是转过头深深的看了那男子一眼，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形壮实的像一座小山，明明是初冬的季节，他却只穿着单薄的黑色皮甲，胳膊和半截小腿都是露在外面，手中握着一把黑漆漆的长剑，有股子霸气。 “不对，刚才那小子好像是道宗的弟子。”秦衣的身影一闪而逝，走在壮实少年旁边的一名灰袍少年说道。 这灰袍少年与壮实少年时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身材高挑瘦弱，头戴一顶高高的长冠，像个书生打扮。 “道宗弟子？你确定？”壮实少年转头问道。 “应该没错，在四大势力当中，只有道宗弟子是身穿白色长袍，这一点很好辨认，除非是巧合，但是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别的人跑到这里来送死吧。”灰袍少年分析道。 “嗯，你说的没错，道宗的弟子现在也的确该抵达这里了，只是，这家伙一个人跑来干什么？和咱们抢人？”壮实少年不解的问道。 “这个我也想不通，按理说道宗的弟子现在不应该轻举妄动，咱们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灰袍少年说道。 “嗯，追上去看看，他娘的，真不知道这家伙是胆子大，还是没脑子，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这颗人头咱们是不收也得收了，走！加快速度！会一会道宗的这位猛人！”壮实少年大手一挥，招呼道。 可以看出，这壮实少年就是这一支队伍的领队，而走在他身边的这位灰袍少年，也是具有着相当的话语权。 实际上，这支队伍就是由黑石盟的弟子组成，壮实少年名叫黑瞳，是黑风寨的少主，而灰袍少年名叫石漠，是巨石山的少主，这二人就是黑石盟这一百名弟子当中的两名领队，其中有以黑瞳为主，以石漠为辅。 黑风寨和巨石山是目前黑石盟实力最为靠前的两大派系。 秦衣越过黑瞳和石漠等人，奋力向前追赶，很快就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在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身上穿着粗布缝制的衣衫，就像一个大麻袋罩在身上，如果不是为了遮羞，实在只能算是累赘。 秦衣几个大步就跑到了这道身影的前面，将其拦了下来。 定睛一看，居然看不出男女，最多只能判断出年龄不大，只因这人穿的衣服宽松厚重，遮挡的毫无身材可言，脸上又脏兮兮的一片，也看不出是什么模样，头发散乱枯黄，更是难以区分性别。 秦衣的突然出现，将这人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接连向后退去。 不过，就在即将跌倒在地的时候，那人的瞳孔深处掠过一道精光，紧接着像是本能的将手伸出，秦衣顺势一拉，将她扶住。 “你是雀儿吗？”秦衣直接开口问道。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人怯怯的开口问道，目光中满是惊疑，这么一出声才能判断出真是个小女孩。 “你真是雀儿？”秦衣暗道一声大事成矣，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居然能够在恶人的屠杀下存活到现在。 “我就是雀儿，我叫张灵雀，你是谁？”女孩儿像是暂时的忘掉了先前受到的惊吓，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问道。 “我叫秦衣，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你娘呢？你娘还活着吗？”秦衣将张灵雀抓的更紧，问道。 “我娘早在几年前就死了，我两个哥哥被道宗的道士带走之后的第二年，我娘就死了。”张灵雀回答道。 “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秦衣简直难以相信像这样一个小女孩，如何能在北山村这种地方生存下来。 “我……我白天藏在坟墓里，晚上出来找吃的。”张灵雀回答道。 秦衣心中一震，觉得不可思议，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