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吴彦刚之死
吴彦刚已倒在了地上,他的口中还沁着鲜血,他尝试着想要再站起来,可是他的胸口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的双脚已经变得虚浮,他的头脑也变得晕晕沉沉起来,他努力的用手扶着地面,双脚一阵蹬踏,却还是倒在了地上,他的牙齿啃到了地上的泥土,泥土的腥气呛得他咳嗽连连。 马小山已不急着出手,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吴彦刚,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等待着吴彦刚爬起来再战,可是吴彦刚已爬不起来,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地面上,口鼻之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口的疼痛传进他的大脑,疼得他几乎不能思考。 风,吹过树林,吹过马小山的发梢,也吹过吴彦刚的面颊,吴彦刚吐出的鲜血也在风的吹拂下慢慢的凝固了起来,时间似是已经静止,马小山没有动,吴彦刚也没有动。 马小山想起了他的父母,若是他们泉下有知,见到自己的儿子为他们报仇,他们又会作何想法。他们会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高兴,又或者会替自己的儿子感到悲哀。复仇还要继续,马小山只有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可是,事情的真相又是怎样,终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那时的马小山是否还承受得起? 吴彦刚终于攒足了力气,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脚步依然虚浮,他的胸口依然疼痛,可是他不得不站起来,他还要为了活命而战斗。 马小山豹足一点便冲了上来,吴彦刚竟已来不及反应,只见马小山一把抓住了吴彦刚的衣襟,右手的拳头已砸向吴彦刚的肚腹。拳头一拳一拳的落下,每砸出一拳,吴彦刚便喷吐出鲜血,他的身子也会被拳头带着跳起,然后再落回地面,马小山的左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襟,使他不能够飞出去。 拳头就这样砸在吴彦刚的肚腹间,砸了整整有一十八拳,马小山只觉得左手提着的吴彦刚越来越重,终于还是松开了那抓着衣襟的手,吴彦刚已是慢慢的倒在了地上,身体扭曲出奇异的曲线,口鼻中却已是没有了喘息。 吴彦刚死了。 这位十二连环坞的总寨主终于结束了他的一生,他的生命辉煌过,也卑微过,他曾带着十二连环坞名震江湖,可如今,他就这么静静的死在京城南面的树林中,没有棺木,没有葬礼,他死得如此的安静,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也会渐渐的淡忘他。 若是可以重头选择,他会不会选择放过马大山夫妇?他会不会宁愿苟且也不要那辉煌的岁月?因为这辉煌便是毒药,血债总是需要以血来偿还。可是这一切都已无法知道答案,因为吴彦刚也已经死了,对于死人来说没有“如果”。 马小山似是觉得乏力,慢慢的坐在了地上,坐在了吴彦刚的尸首旁,看着鲜血慢慢的从吴彦刚的口鼻中溢出,流淌在地上,然后再风中慢慢的凝固成暗红色的血块。他只觉得疲累极了,好似就想像吴彦刚一般的躺下去,再也不起来。可是他毕竟不是吴彦刚,他还要活下去。他忽然看到了吴彦刚套在手指上的手指虎,顿时觉得有趣,便拿了下来揣在怀里,人便起身向着京城走去。 马小山回到了尚书府,杨密等人正在等马小山回来。 “那吴彦刚死了?”梁绪问道。 “死了。”马小山答道。 “你有没有问到那幕后指使的人是谁?”梁绪问道。 “没有,”马小山答道,“可是他说出了另外一个人。” “是谁?” “是那日的引路人,金城孙家的大少爷。” “他既引得路,当然知道那天的人都是谁。”梁绪说道。 “我也是如此想的。”马小山说道。 “所以你要去往金城?”梁绪又问道。 “正是。”马小山答道。 “我便不与你去了,我需在京城协助杨尚书往嘉峪关增兵。”梁绪说道。 “梁绪留在京城,所以我也要留在京城。”狡花说道。 “那我这便走了,免得官府发现了吴彦刚的尸体纠缠不清。”马小山说道。 马小山二人当下收拾起行李,雇了马车,便向金城的方向赶去。 紫裳与马小山坐在马车中,马小山兀自闭目养神,紫裳望着马小山,心中却是一片纷乱。她知道马小山已经接近了真相,却不知道这真相马小山是否承受得住,她只觉得他们似在陷入一场更大的阴谋,可这阴谋是什么,她却不知道。 紫裳在心中默默的祈求佛祖保佑马小山,让他知道的那真相不会太过残酷,让他复仇的道路快一点走到尽头。她不知道那司徒柏为何要帮助马小山与那十二连环坞寻仇,可她知道,司徒柏绝不仅仅是为了吞并十二连环坞而帮助马小山,在那阴暗处,他一定隐藏着什么诡计,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到司徒柏,紫裳的心更加慌乱了起来,她本就认识司徒柏,马帮的军师他又如何能不认识?他总是像一条蜷伏在草丛中的毒蛇,等待着人拨开草丛,然后猛的咬上一口,将那见血封喉的毒液送入人们的身体之中。 紫裳只知道马小山越接近真相,便与司徒柏的目的越是接近,待得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司徒柏是否也会像毒蛇一样,咬上马小山一口?马小山会不会在那恶毒的噬咬中死去? 可是马小山的仇还需要报,便是知道那最后的真相是一个陷阱,他也要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有的人本就是为了仇恨而生的,仇恨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使他们无法看到陷阱。紫裳所幸马小山尚未疯狂,她只盼着马小山能够承受那真相的陷阱。 马车仍在吱溜溜的走着,前边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像马小山复仇的道路一般。车上的人却已说起话来。 “小山,我有点害怕。”紫裳对马小山说道。 马小山睁开了眼说道:“怎么了?” “我害怕你在复仇的时候再受到伤害,现在梁绪不在你身边,我又不会武功,你却少得一个照应的人。”紫裳说道。 “这次不会有事情,那孙家大少爷根本不会武功。”马小山说道。
“不会武功?不会武功他如何杀得你爹娘?”紫裳问道。 “所以他只是一个引路人,他们截杀我爹娘,他却并没有出手。”马小山答道。 紫裳一颗悬着的心微微的放了下来,知道马小山不会受伤,她便已是心满意足。 二人的马车到得金城,马小山未及回家,便已到了金城孙家的门前,孙家大少爷已是孙家的家主,十五年光阴过去,他早已不再年轻,他今年已是四十余岁,当是算得孙家大老爷了。 马小山当下叩门,门开了,一个家丁开了门,问道:“来者何人?” “边城马小山,特来拜访孙家家主。”马小山道。 “所为何事?”那家丁问道。 “十五年前的一场恩仇。”马小山答道。 “你且等着,容我去通报一番。”那家丁说着,关了门,向内院走去。 过得片刻,那家丁又打开了门,对马小山说道:“你们进来吧,老爷在大堂等你们。” 马小山与紫裳二人进得院内,在家丁的代领下走入大堂,只见大堂正中坐着一名男子,有一股柔弱的书生气,一身青色的绸缎袍子,头上扎着一块方巾,正是那孙家大老爷。 大老爷的身旁站着一个人,二十来岁的样子,手中提着一柄钢刀,这人生得甚是魁伟,穿着一件白布褂子,露出两条如生铁一般的臂膀,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下身穿一条皂蓝色的裤子,脚上踩着一双布鞋,显是那孙家的护院。 孙家大老爷见马小山与紫裳进来,忙说道:“二位请坐。” 马小山与紫裳便在堂下坐了下来,孙家大老爷朗声道:“看茶!” 那家丁便即下去,过得不多时便端了两碗茶水,放在马小山与紫裳身旁的方桌上。 “敢问两位如何称呼?”孙家大老爷问道。 “边城马小山,”马小山答道,“这是我的内人紫裳。” “却不知阁下与十五年前的那对夫妇有何渊源?”孙家大老爷问道。 “他们是我的父母。”马小山说道。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孙家大老爷叹息着,慢慢陷入了沉思,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显是那回忆让他痛苦不堪,只怕他已不再面对,可是今日,面对马小山他又不得不提起了那件事情来。 “我自不会杀你,却要你回答几个问题。”马小山说道。 “请问。”孙家大老爷道。 “你既不会武功,却为何成了那日的领路人?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那人与我家有恩,十八年前,我孙家被贼人所害,强占我家生意,那人出手帮我们除了贼人,所以我定不会告诉你那人的姓名。那日他们在边城吃酒的酒肆乃是我家生意,所以我便做了那引路人。”孙家大老爷答道。。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