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小诸天云禁真法
虞元冷哼一声,在众人拦阻下也不多说了,当先纵起一道金光就走,其他人也随后赶上。一个身穿淡绿衫子的女孩子落在最后,她原本不曾开口,见到众人都走了,这才冲着焦飞万福一礼道:“虞家三哥那么好的人,却还要在外门弟子中苦苦挣扎,今年怕是通过不过入门的考验了。他这才对你有些怨言,还请焦师叔勿怪。我们这几家都有交好的朋友在通天峰清修,他们能加入内门弟子的机会都不大,焦飞师叔可知你有多么幸运。”说到这里,这个身穿淡绿衫子的女孩子欲言又止,再度万福一礼后,也驾起一道金光跟上了前几人。 焦飞目送这些三代弟子中的秀出之士飞远,这才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居然使的都是我的天星剑丸!” 他把黑云一卷,重新把自己包裹了起来,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晃眼就落在通天峰下,恰好水盈儿在自己的洞府前习练剑术,见到焦飞忙欢喜的迎了上来道:“焦飞师兄,刚才看你和徐庆师兄门下的几位高徒闲谈,还以为要多聊一会,没想到这就过来了。” 焦飞肚内苦笑,当然不肯详谈这件大丢面子的事儿,对水盈儿说道:“我现在北极阁做执役弟子,那边没什么生活用度之物,就来取水师妹送那些东西,正好也来拜会水师妹,为前次不告而别告个罪!” 水盈儿喜孜孜的招呼焦飞到自家洞府,奉上了香茶。她虽然有缘在通天峰修炼,但能否真个拜入天河剑派成为内门弟子还未可知,自然不知道北极阁是什么地方。听到焦飞才回归门派,就能做执役弟子,只道焦飞的地位甚高,加意亲切了些。 焦飞心底倒是知道,自己在北极阁做执役弟子,除非日后修为大增,甚或炼就元神,不然是难得出头,心道:“也蒙她许多帮助,虽然给不了多少帮忙,就送她一件法器算了。”他和水盈儿聊不几句,就转过话题说:“一向都承水师妹的情,我也没什么可回报的,这里有一件法器,是我偶然得来,虽然威力一般,但聊胜于无,还望水师妹不要计较。” 水盈儿早就听说,修道之人手持法器,能有无穷神通,但是以她的家境根本没机会见识。其实就算是天河剑派的内门弟子,也轻易没这缘法,不然徐庆也不会夺了焦飞的天星剑丸,转赐自己门下,还有门中的其他几个师侄儿辈。 法器炼制不易,而且炼成之后,还要日夕祭炼,年后越久,威力越深。一个修道人最多也只会祭炼一两件用来护身,除非特别亲厚的弟子,才会特意为之祭炼一件法器赐下,普通的门人就只能等自己修为到了炼罡的境界,收集材料,辛苦去打造合用的法器。 焦飞竟然因为相处这些时日,就答应送自己一件法器,水盈儿心头欢喜,暗道:“看来这个焦飞师兄是极重情意的,居然对我有这么好。他受伤没几日就修炼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法力,还能驾驭了法器飞来飞去,日后前程定然不可限量。有这么一个大臂助帮手,我加入天河剑派也容易些。说不定还能在我师父水火道人之外,传授我一些高深的法诀。”水盈儿笑盈盈的谢过了焦飞,焦飞思忖了一阵,取出了一件形似彩霞的锦帕,递给了水盈儿。 在淮河一场大战之后,查双影杀了无数的修士,焦飞趁火打劫也捡了好几件法器,只是那些法器多不合他使用,便没费心去祭炼。这件锦帕的功用和乌云兜相似,也是用小诸天云禁真法祭炼成的法器,虽然威力较弱,但是卖相却好,发来之后就是一团璀璨的五彩烟霞,比乌云兜还要好看些。 焦飞不可能把天河收宝诀传授给水盈儿,这法术是天河剑派真传,有许多禁忌。但是这小诸天云禁真法是他自己琢磨出来,就没这多说法,也不怕传授了人。不过祭炼这件锦帕的人,对小诸天云禁真法学的比祭炼乌云兜内的人还少,虽然也是三重禁制,但是每一道禁制只有十六道符箓,威力也弱了好些。除了有两道符箓是是乌云兜内的禁制缺的,能化为一片灿烂烟霞,焦飞已经记了下来,其他也没什么可说。以焦飞现在的修为,还不能把新记下的符箓祭炼到法器中,更不能对这件锦帕和乌云兜增减威力。 焦飞把这件锦帕和小诸天云禁真法一起传授了水盈儿,水盈儿虽然把聚水诀修炼到真气胎动的境界,在修炼法术上却比焦飞差的远,还不能一试之下就把这件法器cao弄自如,只能先把小诸天云禁真法暗记下来,回头好苦苦修炼。 焦飞传授了水盈儿法术之后,看看天色已然不早,就回去了自己先前的洞府,把东西都收到了乌云兜内,跟水盈儿殷殷告辞,回转金鳌岛麒麟峰的北极阁去了。水盈儿一直目送焦飞离开,心中甚是不舍,心中暗道:“下次他来,我要好好招待,把父亲珍藏的百味酒拿出来,还要事先准备下宴席,定要让焦飞师兄眷恋不舍,想跟我时常来往才好。” 第二次驾云飞行,焦飞胆子就大了点,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祭炼乌云兜的小诸天云禁真法,本来就是专门祭炼飞行法器的法术,是道门飞遁最快的六种遁法之一,御敌的功能倒在其次。若是焦飞能得到小诸天云禁真法三十六道符箓,祭炼了一团云彩,速度远在普通的御剑飞行之上。 只是焦飞一来法力低微,二来这乌云兜祭炼之法也不完全,他这团黑云日行数百里不是问题,想要再快可就难了。等焦飞回到北极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这种近乎无人阔大宫室里,焦飞虽然有一身法力,可也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夜风呜呜,宛如鬼泣,纵然金鳌岛仙山云海,但焦飞心中却只能叹自家还是个孤魂野鬼。 北极阁地处麒麟峰后山,天河剑派的弟子也极少打这边经过。也许是约定俗成,大多数弟子宁可绕一道圈子,从旁侧飞过去,也不来北极阁上方。 焦飞瞑目坐在北极阁的楼牌下,前方数尺就是悬崖峭壁,下方的通天河水川流不息,卷起无穷浪花。他体内的玄冥真水宛如潮汐一起一伏,与下方的通天河水流波韵渐渐冥合为一,焦飞这才猛的张开双目,一声低喝,自通天河中冲起一道水龙卷,扶摇直上,一直到了焦飞的头上,这才散成七条水龙在北极阁的楼牌间盘旋飞舞。 焦飞望虚空一抓,一条水龙就应法诀变化,一头冲到麒麟峰的山壁,打的一株伸出了绝壁的松树断裂两段,树冠的一头轰然掉落,在通天河的河水中一卷,就淹没在滚滚波涛中。 焦飞再一指,一条水龙立时蒸腾化成片片云雾,焦飞跨步一迈踩在云团上,却一刻也未停留直挺,挺的往通天河里摔落下去。亏得焦飞水遁精通,又有踏浪之能,在通天河中只是一个翻身,就踏在浪头上,催起了法诀,脚下浪头猛地涌起了十余丈高,焦飞提气连纵,这才回到了北极阁的露台上。 他运用法力一抖,浑身烟腾雾蒸,被河水打湿的衣衫又变得干爽,这才苦笑一声道:“看来想要在炼气入窍的境界腾云飞翔,真个是痴心妄想,纵然我有小诸天云禁真法和黑水真法相合,也托不起来身子。不过这水气化云之术,在与人斗法时使出,蒙蔽人眼目倒是不错。” 焦飞被河水一浸,其余五条水龙没有他法力支持,都散去了,把北极阁楼牌前的露台打湿了好大的一片。焦飞的黑水真法修为日益精深,以水御水手段也堪称纯熟,虽然距离第三层的境界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但是在cao控水流的技巧上却不知比初入天河剑派的时候强过了多少倍。 焦飞也是在修炼时偶然触类旁通,发现小诸天云禁真法和天河正法,黑水真法配和有许多妙用,便下了一番苦功来钻研。 他缓步往北极阁走回,随手一招地面上的水渍都迅速干掉,湿润的水气被他吸摄到了掌心,又复化成晶莹净水。焦飞随手一抖,向身后打出,这些净水立刻炸成了云雾。这也是焦飞研习出来的一种手段,水化雾气体积不知要膨胀多少倍,焦飞能在瞬间把水引爆成雾气,虽然威力并不如何强大,却胜在声势好大,和催水气化云的手段一般,都能用来惑人耳目,只是这法术还有少许的杀伤力,对付修道之人或者没用,但是对付凡俗之人却颇有效。 焦飞在北极阁已经修行半年有余,这半年里他只看到一个红袍修士,到这里参见他的师父。那人连名字都懒得对焦飞提及,焦飞能做也只是用北极阁令牌震动门禁,知会在内修行的前辈。 进了自己修行的洞室,焦飞体内的真气运转法门早就换回了天河正法。 刚才他试演法力,只是外在表象,就算有人看到也认不出来他用的是黑水真法。但是焦飞平日还是非常小心,琢磨了几种隐藏玄冥真水的手段,只不过从无人来检查的他的修为,这些法门从未用过罢了。 在洞室中盘膝坐下,焦飞不禁暗忖道:“可惜我困守北极阁,修行上有了问题,不但无人可去询问,连翻阅典籍自修也不能。若是有机会去麒麟殿中翻阅天河剑派收藏的各家典籍,找到小诸天云禁真法的全本符箓,说不定在cao纵水流的手段上,还有机会更上层楼。但麒麟殿乃是本门掌教郭真人所居,我便有泼天的胆子,如何敢去窥探?” 最近他修炼遇到了一个关隘,天河正法进境迟缓起来,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焦飞也只能耐心积累,等待一朝突破,有几分空闲就钻研法术的运用。 焦飞失去了天星剑丸,虽然还能修炼天河九箓剑诀,却已经是无用武之地。九字大日光明咒十分粗浅,没甚可深究之处。也只有这小诸天云禁真法有些奥妙,让焦飞能来打发时光。但是小诸天云禁真法他得之不全,再演习也就只是如此了。 天河正法是道门正宗,最易收束心境,这些念头虽然纷杂,但焦飞很快就镇定下了诸般杂念,开始以天河正法口诀运炼一元重水。他最近才打通了第一百零七个窍xue,但是天河正法越往后修炼,便越是艰。,先前得益于黑水真法淬炼rou身之功,天河正法进境极快,可到了后来,这些助益渐渐失去了效用。 焦飞修炼了八九个时辰,试图凝聚第一零八滴一元重水法力,虽然比昨日又有些微进步,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收了心法,焦飞怔忪而坐,掐指一算自己离开家已经将近一年半,也不知二老双亲如何,油然生出一股思乡的情绪来。他身为北极阁的执役弟子,等闲无人来查验他的行踪,他若是在附近闲行倒还罢了,想要回家一行却是空想。不说北极阁不能许久无人看顾,他还未炼就飞天遁地的手段,一来一回最少也要月余时光,焦飞也自耗费不起这功夫。 他对小诸天云禁真法有莫大兴趣,也是想把乌云兜祭炼的飞行更迅速些,若是数日便能够一个来回,这些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乌云兜虽然能够飞行,但最快也不过日行数百里,还比不过他催浪奔行的手段,不过这等级的法器,能够驾驭了飞行已经相当了不起,他也不可能追求更多。 “哎!本来不想时常叨扰苏真师兄,他亦要修炼,但这般下去恐怕我再有几年都难得过炼气入窍这一关,明日还是去找他问一下修行上的事儿吧!” 焦飞知道自己身份可疑,恐怕天河剑派上下还不大把他当做自己人,有些晚辈弟子知道他宁愿到北极阁做执役弟子,还都有些瞧不起,因此极少离开麒麟峰后山。 焦飞偶然出行,遇到天河剑派的弟子都颇受冷遇,他心中有数,倒不大计较这些。只要日后修为高了,这些人自然会恭谨起来,现在强争面子,自家法力却不济,只会落得个更加羞辱罢了。只是这种场面见识的多了,焦飞就不大愿意离开北极阁,去麒麟峰的前面。何况苏真指点他已经极多,若不是最近的修为进境实在太过缓慢,焦飞原是不想去麻烦这位师兄的。 焦飞在洞室中打坐了一夜,又在尝试了一次,还是没能凝练第一百零八滴一元重水,这才一声长叹,把乌云兜一展,一团黑云裹住了身子,飞出了北极阁。 苏真所在的玉楼殿,焦飞倒是长有往来,算的上轻车熟路。他天河剑派弟子传人的身份,倒是尽人皆知,因此也无人拦阻他,让焦飞轻易进了碧游宫,寻到了玉楼殿。焦飞正要叩门而入,忽然听得玉楼殿内有争执之声,他心中微觉奇怪,就静候了片刻。 过不多久,就有一个双眉入鬓,面如冠玉的年轻道士怒冲冲的推门离开,见到焦飞在门外,神色甚是不善,冷哼一声,丢下个冷眼,理也不理他,把足一顿化成了一道白虹走了不提。良久玉楼殿内才有个声音传了出来,淡淡的说道:“门外可是焦飞师弟,快进来罢!到了师兄这里,还客气什么!” 焦飞推门而入,见到苏真正在调弄一头仙鹤,焦飞倒是知道,这头仙鹤和苏真收伏的异类,已经有了一千五百年道行,只是禽鸟修行比走兽更艰难,至今也不过是炼罡的修为。只是这头仙鹤羽毛洁白,甚是神骏,因此苏真喜爱非常,偶然也会传授些道法。 焦飞冲着苏真深施一礼道:“小弟冒昧又来打扰师兄清修,最近修炼上有了些碍难,想请师兄解惑。” 苏真摆了摆手道:“焦飞师弟,你修炼的速度已然极快,为兄还是劝你,虽然勇猛精进是好事儿,但也易生出心障,反而阻碍修为。既然你来了,恰好我有事想要找你,便跟你说了罢!” 焦飞言道:“师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苏真略一沉吟,就对焦飞说道:“陈师兄最近想要炼一炉水云丹,想要跟我借一个弟子来看炉火,我的几个弟子都在外修行,便想到了焦飞师弟你。陈师兄入门比我早,司职在麒麟殿看守道藏,你去了便有机会翻阅本门藏的一些典籍。虽然里面不会有本门三法四诀这等口口相授的秘法,却有许多其他家宗派散乱典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焦飞师弟你的帮助也不小。比我随意指点你几句要好的多了。不知焦飞师弟可有意应承此事?” 焦飞早就对麒麟殿内的道藏十分羡慕,只是没缘分去翻阅罢了,听得有这么好的机会,焦飞忙不迭的答应:“还要多谢苏真师兄帮我争取这一份炼丹的事儿,此事我当然愿意做了。”苏真微微一笑道:“恰好我也要回中土一行,你就拿了我的手书,去麒麟殿找陈师兄吧!” 焦飞谢过了苏真,接过了手书便告辞而去,他入了天河剑派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去麒麟殿,心向往之,也不敢驾驭乌云兜这种法器,安步当车,步行上峰。好在他脚力强健,不过顿饭工夫就来在麒麟殿前,他不敢高声呼喝,只是把苏真的手书一举,这封手书上封印的符箓,立刻化成了一道金光,穿入了麒麟殿的大门,片刻就有一团金霞涌出,把焦飞一裹,片刻后就在一座炼丹室中落下。 焦飞也不顾还有些头晕眼花,忙抱腕说道:“小弟焦飞,是苏真师兄介绍来帮忙陈师兄看守丹炉的。” 一个五绺长髯,面如重枣的长大道士正盘坐在一座丹炉前吐纳,听得焦飞说话,只把一把风火扇扔过,喝道:“那便开始帮我煽火罢,记得要连续扇七七四十九下,不可须臾停顿,不然我这一炉水云丹坏了,你须赔偿不起。” 焦飞一把抓过这柄风火扇,虽然这把扇子不大,但是入手后却重的什么也似。那五绺长髯,面如重枣的长大道士也不起身,只是长臂一舒,明明还差着几丈远,就把焦飞如同小鸡崽子一样拎了过来,往丹炉前一扔,催促他赶紧动手。焦飞举起了这柄风火扇,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扇,丹炉之中顿时火光大做,泛起红光来。 亏得焦飞还兼修了黑水真法,不然力气还不够扇动这柄扇子,饶是他双膀也有上万斤的力量,扇了七八扇还是汗流浃背,那个长大道士只是埋怨他力气不够,着他不可须臾停顿,焦飞也只有豁出去力气,狠命的帮忙扇炉火。 丹炉中火势越来越旺,焦飞到了后来不得不运起天河正法护住了身子,才不至于被炉火逼的站不住脚,衣衫也不至于被燎着起来。每扇一下,焦飞就感觉力气似乎用尽了一般,这柄风火扇极是奇异,消耗的力气不成比例。越是用力,就显得越是沉重,似乎能视舞动者的力气,自行增加重量一般。 焦飞心中暗道:“这位陈师兄倒也古怪,居然问也不问就让我煽火,原来炼丹这般辛苦,怪不得都是一粒丹也难求,轻易不得给人。” 焦飞用尽了吃奶的劲,连续挥舞风火扇七七四十九下,全身汗出如浆,实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陈道人这才一声大喝,捏了个法诀,打开了丹炉的门户。看到陈道人扔入了许多药材,,焦飞这才知道,刚才这座丹炉其实是空的,陈道人恐吓他说坏了一炉药材,赔不起什么的,乃是虚言。 这位陈道人本命陈太真,乃是天河剑派掌教郭真人的五位亲传弟子之一,也是天河剑派六大弟子之首,一身法力神通不在派中长老之下,堪堪已经到了炼气脱劫的层次,乃是天河剑派两百年内最有希望炼就元神的弟子。 陈太真开始炼丹,全神贯注,似乎无暇理会焦飞,这黄脸少年扔下了风火扇,运起了天河正法恢复消耗的力气。他已经打通了一百零七个窍xue,凝练了一百零八滴一元重水,论起法力来,浑厚处不下普通炼罡境界的修士。但是他即没学过道门的六丁六甲法,也没学过佛门的大力金刚法,无法把法力转换为力气,刚才也只是凭着黑水真法修炼到第二层,身子十倍于常人的强壮罢了。 再加上焦飞深知专一方可求道,虽然在淮河的水府中得了许多人间武经,却并没有日夕修炼,只是偶尔演练身手,活动筋骨罢了,在运使力量上也不得其法,这才会如此疲累。 不过他毕竟道魔两家的法力都有了根基,只是打坐片刻,就恢复了全部力气,焦飞正思忖接下来是坐在这里旁观,还是持着扇儿,做勤奋状,就听到了陈太真的呼唤。 “快来继续煽火,这次要一口气连扇九九八十一下,不可须臾停顿,我的药材都投入进去了,稍有迟缓,坏了这一炉的药材,我把你撵出天河剑派。”焦飞肚内苦闷一身,不敢怠慢,陈太真在天河剑派的地位比苏真高的多了,乃是六大弟子之首,真要弄些疯癫来,把他撵出天河剑派,苏真也阻挡不得。 他奋力挥起风火扇,一股做气连扇了九九八十一下,这次不是他撒手扔扇子,是手儿累的抽筋,拿不住风火扇,他人跟扇子一起跌坐在地上,连法诀也掐不住了,只能勉力运起天河正法恢复力气。 陈太真也不理会焦飞,运炼良久,把口一张,一道纯白的真气喷入了丹炉之中,然后手捏法诀,有三十六道符箓于顶门飞出,化成了一道电蛇也似也飞入了丹炉。 “这是什么法力?看起来好生精奇!” 焦飞在旁观摩,想偷学一两招手法,但是陈太真法力太高,凝练幻符只是动念之间,焦飞根本不曾瞧的清楚。好在陈太真开炉炼丹之后,屡次使用这道符箓,焦飞帮忙扇了十余日的炉火,也记下来七八道,只是太过残缺,实在拼凑不出来什么模样。 炼丹一道最重炉火,但是煽火是个力气活,道门高人怎肯如苦力一般卖弄?因此这扇火的童子都是炼丹大家必备之物,比诸多药材还要紧。传说道门十祖中炼丹第一的老丘,还用金银之气炼就了两个金银童子,以法宝化为活物,专门用来炼丹,看炉火。陈太真自然没那个本事,自家用法力炼一个看炉的童子出来,他门下连徒儿都没一个,每次炼丹都是跟其他的师兄弟商借徒儿来做此苦力。
焦飞在陈太真的指点下,倒也慢慢琢磨出这一炉水云丹,何时该火紧,何时该火衰,他人原本就聪明,虽然没能学到陈太真炼丹的符箓,倒也揣摩了一些炼丹的手法。当初漓江剑派的孟阗竹送了他一部医经,焦飞还曾起意炼一炉疗伤的和血丹,看了陈太真炼丹的手段之后,焦飞才知道,就算当日他没因为白须鬼刘泉和赤发鬼汤巫山的争斗,采集了鹿血草回去,十之七八也是炼不成和血丹的。 陈太真每日都要用本身法力和真气淬炼丹火,这一日他忽然双眼圆睁,比前几日都要紧张,催促焦飞扇火,也是十分慎重,焦飞猜度是这一炉水云丹就要炼成了,也怕功亏一篑,被陈太真怪罪到他的头上,也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也亏了他扇火十余日,每次力量垂尽,便用天河正法恢复,这两膀的力气不住不觉增加许多,这才能坚持下来。 “好了!快住了火势!” 陈太真一声大吼,焦飞不敢怠慢忙停了扇火。这位五绺长髯,面如重枣的长大道士双手合握一催炼丹的法诀,三十六道幻符从他的顶门冲出,悬停的丹室内,静立不动。陈太真显然是在缓缓积聚法力,想要一举打入丹炉,炼成这一炉水云丹。焦飞虽然疲累欲死,连半根手指也动弹不得了,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肯错过?强自挣扎精神,暗暗记忆这三十六道符箓。 陈太真也似不管焦飞偷学,往下一指,就在丹炉中火焰微黯,最后一道炼丹的符箓也化为长虹,一股脑的钻了进去,然后丹室内就响起了鼓乐般的轻鸣,满室飘香。陈太真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碧玉葫芦,长袖一拂,丹炉的门户大开,十余粒似雾似幻,缭绕着团团水云的馨香丹药就飞了出来,被陈太真收入了手中的碧玉葫芦。 这位长大道士炼丹成了,心中喜气洋洋,这才对焦飞说了除着他扇火之外的第一句话:“本来我叫人帮忙炼丹,丹成之后都会送一粒作为报酬,既然你偷学了我的炼丹符箓,这丹药我就不送了。你刚才偷学的三十六道符箓,名为小诸天云禁真法,有无穷妙用,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来问我,我今日心情甚好,可以帮你解答几个问题。错过今日,那就不要再来烦我。” 焦飞大惊道:“小弟也曾见识过小诸天云禁真法,虽然残缺不全,但跟师兄这道符箓全无相通之处,这却是怎回事儿?” 陈太真冷笑道:“那些旁门左道之人,只晓得小诸天云禁真法是道门散落在旁门的嫡传,却不晓得小诸天云禁真法分为内外两道。外道三十六符箓知道的不少,旁门中懂得这法术的没一千也有七百,虽然都不过知道一小半,得全的极少。只有这内道三十六符箓,全天下道门知道的也不过三家,我们天河剑派内只有我一个人精习,今日你能偷学也是莫大缘法。原来我叫其他几个师弟的门徒前来帮忙炼丹,都惦记着我的一炉丹里会分他们一粒,扇火也不用心,更别说来学我这小诸天云禁真法内道三十六符箓了。” 焦飞听了大喜,忙把关于小诸天云禁真法的疑惑一一提出,陈太真虽然脾气甚差,但是为人却豪爽,答应了焦飞帮他解说,就全不藏私,把内道三十六符箓讲解了一遍。 但等焦飞问起外道三十六符箓的事儿,他却拒绝作答了。 陈太真对焦飞说道:“我这人最是公正,你帮我扇火炼丹一次,我传授了你内道三十六符箓,已经是报酬丰厚,嫣可得陇望蜀邪!不过我些日子还要炼一炉丹药,你若是再来帮忙,我就允你去本门藏着典籍的书库,自去翻检记载有小诸天云禁真法外道三十六符箓的道书。” 焦飞听了大喜,说道:“我愿意帮助陈师兄扇火!” 陈太真嘿嘿一笑道:“我也正缺一个苦力,看你法力低微,力气还不小,正合给我看炉,这几天你就呆在这里吧,反正北极阁那里也没什么事儿好做。” 焦飞心中却忽然明悟过来,这是苏真变相的给他寻了个师父。修道求仙,从来不是一路坦途,光有真传法门,没有人指点,进境速度慢且不说,遇到了过不去的关口,也许师长只是一句话就能指点迷津,自己却要卡死在那个境界几十年也不得开悟。这也是焦飞为何宁愿干冒大险,也要投入天河剑派,若是没有人指点,他一个人闭门苦修,就算骨头都发白了,也只是一场空。 陈太真乃是二代弟子第一人,修为高深犹在苏真之上,就算是天河剑派的长老也多不及他,指点焦飞这种才入门的修士自是绰绰有余。 明白了苏真的一番苦心,焦飞倒是诚心诚意的给陈太真深施一礼,陈太真呵呵笑道:“我这里辛苦,那几个晚辈除了需要跟我讨丹药,每次我要寻人炼丹都找不到人,你也不用谢我,若是自己吃不得苦,却不要叫累。” 焦飞坚定的说道:“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得,我何苦千里迢迢来在天河剑派。” 陈太真呵呵一笑,说道:“我这几日炼丹都没出门,现下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你就先在这间丹室里住下罢。饿了左室里有rou脯鲜果,渴了外面就有水井。麒麟阁是我们天河剑派的重地,有些地方就连我都不能随意走动,你除了这间丹室最好什么地方都不要去。若是触犯了什么禁忌,都不用我来惩处,掌教郭真人一道符诏就把你贬在畜生道去,永世不得翻身。” 焦飞拱手为礼,陈太真袖了水云丹,扬长而去。 焦飞在这几日也是辛苦太过,连睡也没好睡,疲累了也只能打坐片刻。陈太真一走,焦飞立刻就把丹室内打坐的蒲团凑到了一起,躺到了就睡。他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感觉到腹内饥饿了,这才爬了起来,先到丹室左边的房间翻找了点吃的,胡乱吞了几口,这才到了但是外面,在水井中打了半桶水,狂饮了一阵,这才恢复得精神奕奕。 “没想到居然有这机缘巧合,居然学了小诸天云禁真法的内道三十六符箓,不过我当时怎的就忘记了问,我天河正法为何停滞不前?下次帮陈师兄炼丹,要请他多指点修为,法术虽然也是必须,但日后修为高再学也不迟。” 焦飞把水桶扔回了井栏,这才有暇打量丹室附近的景致,这座丹室是个独立的院落,在麒麟殿最偏僻的角落。除了三间房舍,一间炼丹,一间放着药材,一间放着杂物,只有一座数十步见方的院子,院子中除了一口水井,就是两株参天的古树,看起来也不知有几百年了。 焦飞从未有一日忘了修炼,恢复了精神,便在院子中运起天河正法,吸摄天地间的真水精气。也不知过了多久,焦飞体内的真水精气澎湃,一百零七个窍xue一起共鸣,真水精气在丹田内猛然收缩,第一百零八滴一元重水,竟尔在他久修不成的今日,忽然凝结成功了。新凝结的这一滴一元重水,顺着天河正法运行,到了后脑的窍xue——玉枕,把这处最关键的窍xue打通。 一百零八处窍xue打通,这在道家炼气入窍上有个名目,叫做一周天星术。是炼气入窍的一大关隘,原本就极难过去,要比打通普通的窍xue多花费十倍光阴。这一关一旦过去,不管修习任何家派的心法,在聚炼真气上都会有极大的飞跃,比之前要快上倍余。 天河剑派的郭祖师曾说过:“到了这一步,便是周身星斗齐开,天地元气入体。虽然不得长生,却已经能延寿至百岁了。” 焦飞一个呼吸,周身法力澎湃,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原本他只能感应到体内的真水之力变化,但是却无法延伸到体外,玄冥真水以水御水,他也只是cao纵了玄冥真水变化,那些普通的水流便会被玄冥真水吸引变化万千。天河正法催发的法力,更是出手之后,就再也收不回来,也改换不了。 此刻焦飞的五识六感和平常截然不同,似乎法力的每一种变化,他都能深入感应到更细微处,虽然法力增厚不过是百分之一,但是境界上却有焕然一新,改天换日的变化。 “真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帮陈师兄炼丹居然还有这大好处。看来一味苦修,于修炼上并无益处,还是要触类旁通,才能突破种种艰难关隘。” 有了陈太真的指点,修为上又更进一步,似乎前方的路途在百般曲折后,又出现了坦坦平途。虽然陈太真说过,让他不要乱走,但焦飞散了法诀,忽然心情大佳,现在又是月朗星稀,清明夜色,他想:“出门在近处闲行一回,当不打紧。”他推开了院门,也不敢往远处去,就在麒麟殿的这个角落任意闲行。麒麟殿其实十分广大,有数百间宫室,上千个院落。加上天河剑派虽然名声远大,立派千年,但人数并不多,在麒麟殿中居留的人更少,焦飞随意闲逛,也不曾遇上任何人物。 散步了一回,焦飞正想回去丹室的那个院落,前面是两条路,一条是来路,一条却未走过,但是按照方向来推断,却是一条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