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行商（下）

    “族长，你要赶我走？”当柯飞听老族长说要他跟着格勒离开，他一下子懵了。

    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柯飞，柯寿没有意外，他笑了笑，拍了拍小伙子的肩：“孩子，你误会了，族长不是要赶你走。只是让你和格勒大叔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就像族长当年一样。只有出去看看，你才会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将来，才能和族人们更好地守护咱们的村子。”

    听了柯寿的话，柯飞才渐渐理解了族长的意思，“原来不是不要我了啊！”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嘭！”才呼出一口气的柯飞突然被人在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击，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差点一个趔趄，不过基础还是非常扎实的他，究竟没有出这个洋相。

    “哈哈！小子的下盘还算牢靠。”这时，格勒的大嗓门在柯飞耳边响起，“不错，看起来基础打得还算扎实。走行商，也是需要个把子力气的。跟着大叔我，保管你三年后回来，比现在更强，见识也更广！”

    已经算是理解了族长用意的柯飞，转身看着黑胡子格勒，抓了抓自己的头，咧开嘴笑了笑，“那就有劳格勒大叔啦！”

    看着柯飞和格勒，柯寿满意地眯起了眼。“还有几个娃娃要去说服。”想着，他迈开步子，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二日后，格勒的行商队离开了柯飞的村子。这次离开，黑胡子格勒还捎上了5名柯族的少年。除了柯飞年龄最大外，其他4名少年最大的也就12岁不到，他们边走边回头看着在村子口送自己的父母们，依依不舍的样子。不过少年们没有人哭，柯族的祖训，男子只流血不掉泪。

    离开柯族的村子已经有一月，开始时候，行商们也就是昼伏夜出，但是，在翻过一座山头后，白天不再变得炎热，行商队伍开始变成白天行走，晚上休息。这让柯族少年们一开始有些不适。不过，好在都是年轻人，适应能力强，这种作息没两天就适应了。格勒看在眼里，对柯族少年的适应能力微微点头。

    这日，在一处平原上露营，围着篝火，行商们吃了饭，各顾各地打发其时间来。行商的成员并不是固定的。具体来说，一个行商队伍，有一个领头人，领头人手下有5、6个自己人，他们通常是属于头领自己的族人，同时兼任行商的守卫之职。其他成员则都是跟着行商头领来做生意的，来自不同的村寨，甚至也有城池的小商人。行商头领一般都是经验丰富，对这些边界蛮荒地的风俗，特产，危险等情况都比较清楚。当行商队伍到达某个村寨后，各个成员自己负责销售或交易自己带来的货物，头领不会对他们进行管理，不过，一般来说，行商成员在加入时会给头领一些酬金，作为带路费。这样松散的组织形式，也导致，某些队员在达到某个村寨后会选择留下不再跟着一起走，当然也有新的成员会在某个村寨中加入。在这样的偏远区域，像格勒这样的行商队伍差不多有十来支，彼此通常不大会碰面。但是，大家也有一些特定的据点，专门供行商们交换信息，内部交易所用。

    “格勒大叔，咱们还有多久可以抵达你说的下一个村寨？”给驼牛喂好食，柯飞坐到了格勒的身旁。柯族的5个少年在行商队伍中暂时作为打杂的存在，包括喂食驼牛，替商队背些货物，休息时负责烧烤食物，或者协助头领族人承担部分守夜的工作。

    格勒听见柯飞的问题后，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辰，然后估算了下方向，吸了两口手中的烟枪，“差不多还有2天的行程就可以到了。这是离你们柯族最近的一个寨子。”吐出两朵烟圈，“柯飞啊，说实在的，你们村子实在是太偏了，几乎已经出了帝国的范围。”

    这一个月来的接触，柯飞已经知道，自己村子所在其实是属于一个叫做殷的帝国。据格勒大叔和其他行商说，殷的面积非常大，东临大海，北靠冰川，南面雨林，西近荒漠。帝国中有无数巨大的城池，也有数不清的村寨。而柯族所在则是在帝国最西面的荒漠边缘，就柯飞经常狩猎的那座草原再往西走3个月的时间，就会抵达一片沙海。

    柯飞笑笑，已经有些地理概念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格勒的这句话，好在格勒也没想过让柯飞做什么回答，他再次吸了两口烟后，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曾听你们族长说过，当年，你们先祖是为了躲避诸神的狩猎而躲到了那个地方。”

    “大叔，什么是诸神的狩猎？真的有神吗？”这时，提问的是柯族的另一个少年，叫柯木。

    “诸神当然存在。我们这个世界就是由神创造的。”格勒笑了笑回答这个才10岁的小孩。

    “我听族长说，诸神是住在露娜上面，他们的宫殿是用金属建造的，平时出行，他们都是乘坐金属的大鸟来往天上人间。大叔，你看见过金属大鸟吗？”另一个叫柯良的小孩问。

    “哈哈！我还真看见过一只这样的金属大鸟。”格勒哈哈一笑，“当年，在边境主城里，我有幸看见有神使降临，神使就是乘坐巨大的金色大鸟带着来自天国的火焰降临在主城的祭庙上。”

    格勒的话令柯飞忽然想起了一个多月前见到的那个金属大盒子，他也只是想想，并没有提及，只是另一个问题在柯飞脑中浮现：“对了，大叔，你刚才说诸神的狩猎，这是什么？”

    格勒看了柯飞一眼，他将烟枪在鞋底擦了擦，将烟丝熄灭，然后看着天际似乎在回忆什么，好久，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孩子，“我也是听说。万物是由诸神创造，所以，万物需要回报诸神。因此，每隔百年，诸神会派遣他的猎犬来世间抓捕猎物，将他们作为贡品献祭给神。不过，听说最近一次帝国有记载的诸神的狩猎已经在150年前了，或许，这个习俗已经被诸神废掉了呢？”看了眼还有些跃跃欲试想提问的柯族少年们，格勒站起身来，“好了，夜深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们几个小子谁负责守夜的，快去站岗去！”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朝着自己的帐子走去。

    柯族的少年们见状也都散开，只有柯飞一个人蹲在那里出神。就在刚才，格勒给孩子们解释诸神的狩猎时，柯飞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看见了那呼啸的金属大鸟向着前方奔跑的人群投掷一张张大网，将他们像牲畜一样捕获。一个冷颤将柯飞惊醒，张望四周，其他人早已离去。柯飞不解地甩了甩头，也朝着自己的帐子走去。他的头顶，露娜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