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毓秀楼(下)
话说众位看官一定要看念姑。 说书人在台上吊胃口,说,“众位看官,且耐心等一等,今日我毓秀楼为答谢广大新老主顾……” 台下众人打断道,“念姑,念姑,再不出来我等走了。” 吴一平他三人找个座位坐下,子虚问,“一平哥哥,风筝呢。” 吴一平说,“一会儿文忠哥哥就给你拿好不好。” “好”,子虚开心地说。 过了好一会儿,说书人还是在说书,台下的文人雅士显然已经不耐烦,只见mama上台说,“诸位官人,公子,想必有所传闻,念姑一曲,十万纹银,前日礼部尚书之子司徒亮五万纹银尚且没有见到念姑一面,今日诸位相见,恐怕也要八万两纹银才能开嗓奏一曲哟。” 台下的人开始躁动,一位油光满面的胖子说,“mama休要哄骗,说好回馈新老顾客,念姑出场一见,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楼主mama说,“哎,这位公子所言不虚,如果念姑是一个免费的坯子,诸位坐在这里苦等,岂不有失身份吗?奴家找来一个两个会吹拉弹唱的,免费送给大家,不也可以忽悠而过了吗?诸位说,对不对?” 那mama讲得颇有些道理,台下看客说道,“对。” 有一位看客早闻毓秀楼念姑之名,华朝十八州,毓秀楼共有十几个分店,京城有三家,念姑是这毓秀楼的镇楼之宝,每当一个点开业,念姑就要前去拉人气,然后巡回于各个分店之间,念姑每推出一首歌曲,都深受文人雅士们的喜爱,而这毓秀楼的楼主,名叫一枝花叶婕,据说美貌无双,才艺惊人,但是毓秀楼开到华朝各个州郡,却没有人见过叶婕。 台下有一位看客早已耐不住,而且是念姑的资深粉丝,喊道,“本人出一万两,念姑姑娘可否出来相见?” 在这毓秀楼中,最不能比谁有钱,你说你有,别人更多,这不,一个看客就有些不爽了,喊,“不才愿出纹银两万两。” 正哥也在,此刻他又装作一个风流公子来这里偷情耍俏,据说他是京都方府方平的公子,只见他站起来高声吼道,“在下愿出纹银五万两,念姑姑娘可否谱奏一曲。” mama说,“方公子阔绰,还有哪位先生可出价?” 欧阳子墨看见正哥,让他回想起了那一日在长兴街上,自己救下的那位姑娘叫做念姑,他内心想,‘难不成是她’,他有些期待,便给吴一平使了个眼色。 吴一平站起来,“在下愿出纹银十万两,请念姑娘一见。” 十万两?看客们简直吃惊。 mama说,“哎哟,原来是吴公子。”众人眼光转来,都知道他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吴文忠,但为了不辱吴非声誉,别人并不知道他是右丞相吴非的儿子,只道他是某富商之子。 文人雅士此刻不言,只见正哥涨红了脸,在这西京京都市井之中,正哥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拍桌子,傲娇地说,“在下愿出纹银二万两,请念姑娘演奏一曲。” 殊不知,那一日,正是他揭开了念姑娘的面纱。 吴一平说,“不才愿出纹银十四万。” 众人唏嘘,正哥急了,说,“纹银十五万,还有谁?” 吴一平笑着说,“只有你,这位公子,在下甘拜下风。” mama说,“请据条。” 正哥填了据条,盖了手印,来日送银两来。 mama说,“诸位看官,感谢这位正哥公子这么大方,诸位便只能听曲子,却不能看人,看人呀,就只能是正公子咯。” 台下的人已经按耐不住,可劲儿催mama,mama一招手,舞台上推出一白色帘幕,只见一位姑娘,藏在帘幕之后若隐若现。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悠扬的琴声,台下立马安静,宫声调起,犹如进入幻境,水面泛起涟漪,蓝天之下,鸟儿飞翔,芦苇摇动,云片漂浮,春风拂拂。 台下看官双眼紧闭,沐浴大自然带来的宁静。 突然悠悠琴声转换,仿佛遨游在大海上,遥看望不到边的天际,四周无人,只有无限的海浪,盼望归去。 台下的看官沉醉在琴声中,此刻念姑却从帘布中看到了欧阳子墨的身影,让她心动不已,顿时琴声戛然而止。过了十几秒,才意识到没有弹奏。 琴声才又开始,然而音调已经变得浮躁。彷如大船驶入小河,无法前进。突然有如蛇口吞象,无法下咽。突然有如沙滩上的鱼儿,濒临死亡。突然犹如,沙漠中的百灵鸟,充满绝望。许多听众,呜咽起来。这一段,琴声似心声,只有有心之人才能听得懂。 琴声渐紧,火火杂杂,彷如房屋着火,人群混杂,来回泼水,各种吵杂声音夹杂在其中,房中却有睡着的婴儿。 那声音又急起来,如黄河决堤,水库泛滥,山体滑坡,台下人惊慌不已。 突然那琴声进入幽灵之境,千军万马,喊杀而来,仿佛刀架脖子,暗箭伤人,似乎有人被大卸八块,手脚**,台下看客惊恐不安,有的从座位上跳将起来,大喊大叫,逃命去了,于是一大批人迅速离开座位,向外呼救,正哥当时吓得躲在桌子下面,被一小厮拉着往外跑,而琴声中,万箭齐发,射向观众心间,吴一平也逃了出去。最后观众只剩两人,子墨,子虚。两人都是内功极高的高手。
琴声,戛然而止。 帘子突然而开,子墨拉着子虚,正要走出去。 “公子,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子墨回头看,是那一日救下的姑娘,婀娜多姿,温文尔雅。那位有痣的姑娘搀扶着,走向子墨,走着走着,两颗泪珠从那透明的眼眶中落下。 “公子。”她开了口。 “姑娘,你…”此刻欧阳子墨不知说什么才好。 “子虚,你在门外等哥,好不好?”子墨摸了摸子虚的头。 “嗯”,子虚点了点头,朝门外走。 “今日姑娘的琴艺之高,在下生平所见,震撼不已,敬佩不已。”子墨说。 “公子,那日相救,小女子没齿难忘。”念姑感念,她还深深记得他挨的那一耳光,还记得他打完就走,还记得他救人就是救人,没有别的,还记得他谦虚地给长兴街店铺老板们道歉,一一赔付银两,还记得弟弟在前面吃东西,他在后面付钱。他是那么温和。 “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告辞了。”欧阳子墨说。 “公子,还记得小女子的名字吗?”念姑问。 “还记得,姑娘叫念姑。”子墨说。 念姑很开心,欧阳子墨还记得他,她开心极了,现场都有些失态。 “哦,对了。”子墨从袖中掏出那一日那一张被子虚拿走的手绢递给念姑,“这是那一日被弟弟子虚抢走的,实在很抱歉,不想今日相见。”上次一别,子墨回去后将手绢洗干净日日带在身上,只要相遇,他便会将手绢还给她。 念姑没有收。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一片心意,你收着吧。”月儿说。 “在下从不藏女孩子随身之物,还请姑娘收回。”欧阳子墨很礼貌地把那块手绢递到念姑手里,随后就离开了毓秀楼。 “公子”,念姑喊道,子墨回头看,又见她两颗眼泪落下,左眼一颗,右眼一颗,却不知何流泪,欧阳子墨有些歉意,点了点头,走出去了。 月儿搀扶着念姑,念姑目送那背影离去,月儿说,“小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随缘吧。”然后念姑悲伤的上楼去了。